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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街边的灯亮起,笼着一层温暖的光晕,将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慢慢拉长。
沈鹤舟神情微怔,寂静无声地盯着秦栀注视几秒,黝黑的眼底浅浅地映出女孩的轮廓。
他懒懒垂眸,眉心蹙着一道似有若无的褶皱,似乎在思索,秦栀刚才那句话有几分开玩笑的痕迹,不答反问,凌厉的薄唇轻掀:“你想听什么。”
沈鹤舟没有直言,反而将问题抛给了她。
秦栀微仰着脑袋,眼里透着光,看向面前的男人:“如果沈队长不介意年龄,对我来说就是好消息。”
她的声音很轻,被周遭的车流声盖过,但沈鹤舟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秦栀的心思很好猜,就差写在脸上,丝毫没给他回避的机会,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
似曾相识的画面,仿佛情景重现。
那天讲座结束,他曾听到过类似的话。
沈鹤舟低垂着眼睫,薄唇抿成一道僵直的线,漆黑的眉眼间看不出情绪。
沉默间,秦栀的手机传来震动,屏幕上弹出一条来电提示,是网约车司机打来的,她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眼,一辆白色轿车正朝消防中队大门驶过来。
秦栀攥了攥手机,粉唇抿成一道浅浅的弧度,在沈鹤舟回应前,率先开口:“沈队长不用现在就告诉我答案。”
沈鹤舟目光微顿,想说的话又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
白色的小轿车缓慢地停在两人面前,沈鹤舟垂眸看了眼车牌号,目视秦栀拉开车门,然后回头,那双黝黑干净的眸子光芒熠熠:“无论你什么时候回答,我都不会觉得迟。”
女孩站在车前,逆光而立。
昏黄的暖光在秦栀单薄瘦削的肩膀镀了层淡淡的光边,衬得整个人愈发娇小,晚风吹起女孩脸侧的碎发,纤长莹白的脖颈露出柔美的弧度,温软的声音一字一语飘散在风里。
他本可以拒绝,又不是没经历过,可惜话到嘴边,却跟个哑巴似的。
感觉到自己的反常,沈鹤舟眉心微拧,轻啧了声,注视白色的小轿车渐行渐远,他在原地站了会,直到那辆车在路口处拐弯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中队。
回到宿舍,沈鹤舟摘了帽子挂在衣架上,宿舍里赵柏陶正在准备消防员考试,桌上放着厚厚一沓书,一旁的刘汉成啃着苹果,帮小柏盯着错题。
见沈鹤舟回来,两人齐刷刷抬头,赵柏陶睁大眼睛,眨了两下:“老大,你没送秦栀回家吗?”
“她打了车。”
沈鹤舟面无表情地解开备勤服领口的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低领毛衣,冷白修长的脖颈利落流畅。
他们的日常除了救援还有训练,免不了风吹日晒,即便如此,沈队长的肤色依旧比队里的兄弟白几个度。
刘汉成快速咽下嘴里的苹果,探过脑袋问:“老大,你们都聊啥了?”
他跟小柏两个电灯泡,很有眼力见儿地把独处空间留给沈队和秦栀了,两人要是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可一点也不信。
沈鹤舟挑眉,懒懒勾了勾唇角:“想听?”
刘汉成和赵柏陶笑嘻嘻地点点头,赵柏陶连单词都不想背了,就等沈队开始他的表演。
沈鹤舟:“可以。”
“先来个五公里负重跑。”
刘汉成:“别呀老大,你就说说嘛,我俩就是好奇。”
沈鹤舟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包软糖出来,塞了块草莓味的在嘴里。
他拧眉,耷拉着眼皮,轻哼了声:“跟你们有关系?”
有,当然有!
就在刚刚,两个电灯泡回来以后就开始打赌,秦栀会不会表明心意,沈队会不会拒绝。
赌/注可是一周的宵夜!
沈鹤舟面无表情的时候,五官又冷又硬,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目光凉飕飕地扫过去,小柏瞬间想到五公里的负重跑,老老实实闭上嘴继续备考,刘汉成叹了口气,也蔫儿了。
两人都知道,沈队烦躁的时候就喜欢吃糖,这人吧外表看起来是个糙汉,但烟酒不沾,唯独喜欢吃甜的,别人抽烟,他嚼草莓糖。
这吃糖的动静,指定有情况。
秦栀回到家已经很晚,开门后,便看到客厅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书的外公。
老人家两鬓斑白,沧桑的眉眼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逸,如今年纪大了,耳朵不大灵敏。
秦栀走近了,才低声开口:“外公,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去休息?”
听到孙女的声音,老人家抬头,确认眼前的人是秦栀,这才不慌不忙地摘了眼镜,“你一个人出去,我和你外婆不大放心。”
老太太等不住,已经去休息了。
“外公,您也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秦栀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又走过去,将外公的书收好,放在一旁的书架上。
老人家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秦栀看了眼,隐约猜到些什么,“外公,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看到自己乖巧温顺的孙女,再如何也不该被旁人形容得那么不堪。
老爷子叹了口气,沉声道:“听你爷爷说,你跟裴佳念又起冲突了?”
今晚那边打电话过来,一开始只是询问秦栀最近的情况,后来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裴佳念在哭,嘴里嚷嚷着什么手机被摔,什么动手,含糊不清,老爷子也听得断断续续。
后来终于明白,是在说自个孙女的不好。
老爷子很生气,当作为退休的人民教师,最起码的修养还是在的,于是忍着怒气,挂了电话。
秦栀静静地听,面对外公时,温婉秀丽的眉眼依旧柔和,唇角轻抿起一抹弧度,毫无攻击性。
她猜到裴佳念会告状,只是没想到,会让外公外婆知道。
秦栀笑笑,去掉细枝末节,跟外公简单提了下这事,老人家一直放心不下,仔细询问了好几遍,确定只是小矛盾,才愿意回卧室休息。
关上老人的房门,夜已经深了。
秦栀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从保温壶里倒了杯热水,她倚着身后的水池,握了握水杯,暖意透过掌心,蔓延进四肢百骸。
她疲惫地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慢吞吞地活动着脖子,想起今晚分别前跟沈队长的对话。
秦栀承认当时她怂了。
害怕听到回答。
像是一种宣判,让她连进局的机会都没有。
秦栀微垂着脑袋,喝了口热水,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冬夜的月光透进来,清清冷冷地铺了一地,也不知道沈队长现在是在休息,还是出警。
晚上,沈鹤舟洗完澡出来,桌上的手机响起,他垂眸扫了眼,是沈母打来的电话。
沈母知道沈鹤舟平时忙着救援,忙着训练,所以很少主动打电话过来,除非有重要的事情。
沈鹤舟拿着手机去了走廊,电话刚接通,那头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
“年底一定记得调休,这回可千万别放你爷爷鸽子了,老爷子都念叨好几回了。”沈母温声叮嘱道。
沈鹤舟站在阳台边上,呼啸的寒风直往脖子里灌,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嘴里满满的都是草莓糖的酸甜味。
他垂着脑袋,低低应了声,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竟鬼使神差地浮现出那抹轻盈的身影,还有秦栀上车前的那句话。
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应,她都不会觉得迟。
沈鹤舟唇角收紧,心绪不宁地抓了抓后脑勺,板寸的发型,鬓角也剃得很短,显得脸颊瘦削立体,下颚棱角分明。
电话那头,沈母还在说话,见沈鹤舟迟迟不回应,沈女士还以为对面挂了电话,毕竟电话打到一半,人突然消失,也是常有的事儿。
沈女士:“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沈鹤舟眼睫低垂,“嗯,您继续说。”
沈女士狐疑地皱了皱眉头:“你真的在听?”
沈鹤舟:“听着呢。”
沈女士:“还有下周末,别忘了去看看你哥。”
沈鹤舟:“嗯。”
沈女士叮嘱完,正准备挂电话,有听到沈鹤舟语调懒懒地开腔:“妈,您跟我爸相差几岁来着?”
沈女士一头雾水:“十岁呀。”
沈鹤舟默默算了算他跟秦栀的,两人差得也不少,六岁。
沈鹤舟:“您当初就没嫌弃我爸岁数大?”
一听儿子问这个,沈女士顿时不乐意了,护短道:“你爸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帅呀,年轻的时候往人堆里一站,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偷看呢。”
沈鹤舟轻笑,唇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那您觉得,我跟我爸比,谁更帅?”
沈女士安静了两秒,勉勉强强道:“你吧。”
沈鹤舟心满意足,耳朵贴着手机,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沈女士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等等,好端端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鹤舟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糖来,塞进嘴里,酸甜味刺激着味蕾,唇齿间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随便问问。”
沈女士一点也不信:“你还是直说吧,别老让我猜,你知道我现在年纪大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你要有事就——”
沈鹤舟:“我就是替朋友问问,两个人要是谈恋爱,年龄差影响大不大。”
沈女士敏/锐地嗅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你该不会看上谁家姑娘了吧?而且人姑娘比你小?小十岁?”
沈鹤舟:“......”
沈鹤舟无奈:“您别瞎猜。”
沈女士皱着眉头,仔细算了算:“差十岁,你读军校,小姑娘还在上小学,你服役,人家上高中,你现在干消防——”
人姑娘还没毕业??
沈女士越想越觉得不对,语气十分严肃地得出结论:“沈鹤舟,你思想不端正。”
沈鹤舟:“......”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女士有点双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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