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你是谁

“阿嚏！”

菜市场里，已经很久没打喷嚏的秦仁突然又来了个大的，揉揉鼻子回头一瞧，鱼灵儿竟然玉手持腰，下意识做出了拔剑的姿势。

“……”秦仁沉默。

“……”鱼灵儿也沉默，然后耳垂就发烫，像颗红宝石。

嗯…

别说，师父脸红起来还挺好看，比起徒弟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脸红的时候同样羞羞答答，却不似少女的青涩，而是带着点儿“欲罢换休”，“欲拒还迎”，“藕断丝连”的“惺惺作态”。

就是越害羞，越让人觉得很好玩的那种。

“咦？”

秦仁看到不远处有个血淋淋的小板凳，顿时眼睛一亮：

“好久没吃黄鳝了啊…”

响油鳝丝那种功夫菜可能做不出来，但火爆鳝段还是可以来一盘，哪怕让有容来应该也没问题，贵是贵了点儿，不过刚发完工资，小小奢侈一把也还能接受。

“老板，鳝鱼怎么…嗯？”

秦仁刚开口，感觉衣角被猛地扯了一下，回头发现鱼灵儿紧张地竖起了黑亮瞳孔。

“怎么了？”秦仁撤到一边儿。

“这个是…什么啊？”鱼灵儿伸出葱白的手指头，指了指池子里互相钻来钻去痴缠在一起的鳝鱼们。

“这是鳝鱼，很好吃的。”

“鳝鱼…是鱼？”

“对。”

“像蛇的…鱼？”

秦仁闻言恍然，知道鱼灵儿为什么别扭了。

鱼在流云宗比较神圣，但也不是不能吃。

可像蛇的鱼，就属于叠了buff，又是鱼又是蛇的，说不定鱼灵儿她们会有同类相残的感觉。

“走吧。”

所以秦仁最后就干脆放弃。

“你不吃啦？”

鱼灵儿感觉心里一热，挺高兴的。

“不吃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口腹之欲这种东西就好比导管，想要的时候想的慌，可等到短暂的欲望得到满足之后就会发现，呵呵，一般。

从现实意义上讲，这也算是刚好找了个理由节省了一笔开支吧。

要知道，蓉城有些专门卖鳝鱼的“米其林”苍蝇馆子开在郊区，这两年都是卖一百多一斤。

“秦仁，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鱼灵儿忽然对秦仁给出了评价，秦仁听的一乐：

“鱼师父，你不会现在才觉得吧？”

鱼灵儿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徒弟可都是人家收留的，所以又摇摇头：

“秦仁，你一直是好人。”

这下中肯了，秦仁笑笑，去另一个摊子买凉粉去了。

————————

“你是秦仁带回来的吗？”

“哈？”

龙湖小区里，洛瑶开门见山，让顾清直接怔了一下。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带回来”啊？

在顾清的词库里，只有那种不正经的女人才会用“带回来”这个词吧？

不过…

对方提到了弟弟的名字，那至少手腕上的钥匙应该是自己家的没错了。

一个会有自己家钥匙的女孩儿…

如果顾清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个姓程的都没有家里的钥匙，眼前这个显然跟弟弟的关系不一般。

“你是秦仁带回来的吗？”洛瑶又问了一遍，细软的眉毛皱了皱。

“你是谁…你认识秦仁？”

居然用问句回答问句，这个女人真是秦仁带回来的所有野女人当中最嚣张的了。

但这只是一方面。

从另一方面而言，洛瑶瞥了一眼这个女人的胸口，她的嚣张程度又远远不如家里的大鱼和小鱼了。

哼，不过如此。

稍微再给洛瑶几百年的时间，她也能长成这样。

于是上仙大人的情绪平和了一些，而顾清已经自己猜到了洛瑶的身份，试探地问道：

“你是那个洛瑶？秦仁朋友家的孩子？你…还住在我们家？”

她有些不可思议，这都多久了。

“本座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大没小…”

洛瑶听的不舒服，怎么就“他们家”了，这是秦仁和洛瑶的家。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想法。

“我是秦仁的姐姐顾清。”

来人终于做了自我介绍，貔貅就呆呆地站在那，长软的睫毛随着眼皮子茫然地眨动：

“姐姐…”

“嗯。”

这是在叫她吗？应该是的，顾清点点头示意。

对于这个拥有家里钥匙的小女孩儿，顾清首次与她邂逅其实表现的挺和气的，态度上既不冷漠也不热情。

不冷漠，是因为洛瑶好看。

人是视觉动物，总是比较亲近美好的事物；

不热情，是因为洛瑶太好看了。

即便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可一想到弟弟和这样漂亮的小女孩儿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顾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

毕竟小女孩儿也是人，有些感情往往就是从小开始潜移默化地培养起来的。

比如自己，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我要上楼了，你要一起吗？”

顾清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俯视貔貅。

“我…你…”

貔貅没想到这回大的来了，对方不是野女人，而是土生土长的“秦家正统”，回过神来也不说什么，心里面想着一些乱糟糟的事情，然后就默默地跟在顾清的行李箱后面了。

电梯里，顾清试图问洛瑶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她多大了。

但得到却是“三百二十一”之类莫名其妙的回答，顾清就换个问题，换关于弟弟的问题：

“洛瑶，秦仁他…这会儿在家吗？”

“不在…”

“出去了？”

“嗯…”

“你们吃饭了吗？”

“没…”

问一句，洛瑶答一句，声音小小的，乖乖的。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是大于弟弟，可以管弟弟的，所以眼前的顾清目前在她心中就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就好比…好比电视里，那些叫做儿媳妇的人面对婆婆的时候一样。

叮——

电梯到了，顾清看到熟悉的家门，哪怕现在秦仁不在家，她也不自觉地想象出弟弟在厨房里为她做饭，为她忙前忙后的样子。

等她一开门，弟弟就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咧嘴笑着，温柔地喊她一声“姐”。

不，最好是…最好是喊一声“清儿”…

不过既然现在弟弟不在家，而她又是没打招呼今天突然回家给弟弟惊喜的，那要不干脆自己反过来给他准备做饭，让他一回来就看见姐姐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然后惊喜地喊一声“姐”？

不不不，依然是喊“清儿”好一些…

……

顾清一边在脑海里想象着两种情况，一边把钥匙插进门，却万万没想到，开门后迎接她的，是第三种情况。

屋子里，有明显的女人香味。

玄关处，有比洛瑶稍微大一号的女人鞋子。

厨房里，有乒乒乓乓的动静和米饭的香味。

在顾清心中蓦地一紧的时候，厨房门口探出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儿：

“回来了？中午吃…”

“……”

声音戛然而止。

两道同样复杂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空气仿佛有了一刹那的凝固。

在少女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消失的同时，顾清轻颤的唇皮已经随着略深的一口呼吸停止翕动，旋即，清丽的小脸儿沉如冰山：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