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武林之殇

告别了巍峨的泰山，来到了云雾缭绕的崂山。和很多华山弟子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后李牧也生平第一次看到大海。

来不及领略大海的魅力，李牧就匆匆开启了访道之旅。从少林围攻黑木崖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停留在齐鲁大地的时间不多了。

从出发到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折腾了一年多，大家早就厌倦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是时候该返回关中了。

“海峰天柱，道骨仙风，总天所授。”

可惜高人不常有，舍弃荣华、静心苦修只能算是迈出第一步。想要有所成就，不仅需要大毅力，更需要大智慧。

望着化为灰烬的太清宫，李牧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应了那句“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识过太多的寺庙化为灰烬，遭劫的道观却是寥寥无几。这些极个别的倒霉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富。

某种意义上说，魔教这一波还真正做到了“劫富”，可惜收获的财物没有拿出去“济贫”，不然还能冠上“侠盗”之名。

不过真要都成了“侠盗”，魔教也就不再是魔教。正邪划分一刀切虽然有失偏颇，但纯粹睁眼说瞎话，那还不至于。

刚刚结束了一场论道，收获没有多少，前来寻求帮助的人反倒是遇上了不少，搞得李牧都有些无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忙尽管不情愿，可还是要帮。好在不需要李牧亲自出手，只要把事情丢给崂山派就行了。

地头蛇不用白不用，交情本身就是在互相帮忙中，慢慢给发展起来的。

……

“少掌门，刚刚收到消息，少林攻破了黑木崖。魔教除少量高层外逃外，近乎是全军覆没。”

听到这个消息，李牧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究竟是日月神教太废材，还是少林和尚太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攻破了黑木崖？

“还打听到了什么？”

李牧追问道。

他可不相信日月神教苦心经营的黑木崖，就和纸糊的一样，从外面轻轻一捅就破。这背后肯定还有故事。

“江湖传言是因为魔教中有人受到了佛法僧的感召，在关键时刻弃暗投明，捅了魔教一刀。

只是少林寺藏得很严实，我们混入其中的人接触不到核心，这些小道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

杨清华淡定的解释道。

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核实真假，恐怕专业出身的锦衣卫都搞不定。

事实上，武林各派的情报网络，大都是跟着锦衣卫学的。只是究竟学到了几分，就有待考量了。

略加思索之后，李牧果断的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弟子们收拾行囊，我们准备返回关中。”

来时两手空空，归去却是大车、小车。剿灭魔教可不光是杀人，同时也是在发财。

某种意义上说，正道各派刚开始放任魔教劫掠四方，也不乏有事后摘桃子的意图。

可惜人都是会学习的，进行了这么多次正邪大战，魔教中人也变得聪明了起来，不在傻乎乎的将财宝带在身边。

很多人在捞够了之后，干脆随便找个山疙瘩往里面一钻，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在外面死扛的，要么是脑子不灵光的，要么就是贪心不足的，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这次更不用说，被皇帝出手摘了桃子，拿走了最大的一份战利品。下一波正邪大战，能不能打起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起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日月神教基本上是被打废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是否有主角光环加身了，不然想要在正道各派的打压之下翻盘——难！

……

平定州

望着黑木崖上的滚滚浓烟，任我行发出了一阵冷笑，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一旁气喘吁吁的向问天，急切的问道：“长老，现在我们去哪儿？”

突然遭遇叛徒出卖，导致日月神教的防御体系崩溃，能从黑木崖上逃出来就已经是一种奇迹。

可这只是灾难的开始，接下来他们还要面临正道无休止的追杀，可以说是前途一片渺茫。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从天际传来，大地都在颤抖。

“地动了！”

有教众惊呼道。本就颓废的众人，变得更加惶恐。

只见任我行哈哈一笑，指着黑木崖方向略带疯狂的咆哮道：“不要慌，这不是地动。

只不过是独孤教主留给正道各派的最后一份大礼。可惜让武当和华山躲了过去，要不然……”

向问天难以置信的问道：“长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要算计正道联军没问题，可这分明是连自己人也给一起算计上了。若非自己等人跑得足够快，恐怕现在也要凉凉。

武功高手又不是神，面对这种级别的爆炸，纵使是先天高手都不一定能够逃过一劫。

任我行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正邪大战发起的时候。当时总舵倾巢而出，只留下教主少量的亲信在守卫。

想要把大量的火药带上去，并且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也只有在那个时候。”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任我行惊呼道：“不对，刚才的爆炸，绝对不是一些普通火药能够造成的。

朝廷……”

提到了“朝廷”，任我行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嘴中不断的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魔教之中算计自己人也是司空见惯，可是任我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家的教主居然是朝廷的人。

不同于正道，日月神教鉴别忠诚度的方法只有一种——投名状。但凡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教众，都纳过投名状。

教主更不用说。不光要拿正道大佬的人头，以示正邪势不两立；同时也是拿朝中大员的脑袋，宣告和大明王朝不共戴天。

独孤青云可是霸占六扇门通缉令榜首十余载的狠人，死在他手中的文武百官可不在少数，即便是孔圣人家的人他都敢动。

这样和朝廷势不两立的狠人，居然会是朝廷一方的人，这个结果未免也太具有颠覆性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只有朝廷才能够制造出如此威力巨大的一场爆炸。

在江湖中，哪怕是最擅长玩弄火药的神火堂，也绝对搞不出这样大场面。

……

黑木崖

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只留下满地的残骸。直接死了的还好，最惨的是从昏迷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腿不见了。

不等想明白什么事，身体又传来的阵阵剧烈刺痛，只能被动的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哀嚎。

紧接着就开始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完全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烟里有毒！”

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用自己的小命验证了这一点，侥幸躲过一劫的江湖中人纷纷屏住呼吸。

紧接着就赶紧施展轻功往回跑。救人？这种时候，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秩序就是没有秩序，刚才还在举行庆功宴，谁知道会发生这种变故？

黑木崖下，百余名和尚围在一起，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圆聪方丈，很多人已经忍不住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这一波少林寺实在是被坑得太惨了。参加这次大战的，就算不是少林寺的嫡系小弟，那也是亲近少林的武林势力。

可是伴随着刚才的一声巨响之后，这么多少林一系的武林势力，都跟着元气大伤。

如果是在正面厮杀中损失惨重，那也就罢了。混江湖早晚都有这一天，大家都有心里准备。

可这次不一样，正道已经取得了大胜，结果因为中了魔教的诡计，才导致大家元气大伤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尽管少林寺也跟着损失惨重，但是作为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少林寺仍然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制止了众人想要出手帮忙疗伤，圆聪方丈缓缓说道：“这次的事，全赖我之过。若非我触犯了贪、嗔、痴，断没有今日之祸。

我死之后，由方正继承方丈之位。望你吸取今日的教训，切勿重蹈覆辙。

因我之过，连累江湖同道跟着受累实属不该。在今后的江湖纷争中，若是能让尔等就暂且忍让吧！

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和江湖大势力开战，少林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给武当和华山两派传信，让他们小心朝廷的算计。若是当今想要清理武林，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了。

我死之后，所有罪孽尽归吾身。将我的尸身就地焚化，让我到了下面再向死去的诸位江湖同道赔罪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刻的圆聪方丈，已经摆脱了名利的束缚，大彻大悟、回归了本我，成为了真正的得道高僧。

在众僧齐的一声“阿弥陀佛”中，圆聪方丈闭上眼睛，只是脸上愧疚之情，却是久久不能散去。

方丈死了，不等于事情就结束了。现场留下的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还等着少林去收拾。

顾不得举行接任仪式，方正不得不先一步履行方丈职责。

一面组织人手救死扶伤，安抚各方势力；一面又不停的给正道各派写信，诉说少林遭遇的一切，博取各方同情。

不求大家伸出援手，起码不能让各派落井下石。为了达到目的，方正只能尽可能夸大朝廷的威胁。

能不能起到效果，方正的心里完全没有底。佛家注重因果，少林寺今日吞下的苦果，就是往日里种下的恶因。

在过去的岁月里，少林寺得罪了太多的人。年代久远的就不说了，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仇恨。

可是最近几年结下的恩怨，却不是那么容易了解的。若是处理不好，少林寺甚至可能会有倾覆之祸。

要不是得罪的人太多，按照少林寺以往的作风，在捅出大篓子之后，最常用的做法就是封山闭门。

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打开山门，还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靠着这一手“遁”字决，少林寺躲过了无数次麻烦。

可惜现在不行，少林寺要是敢这么做。参加这次行动的众多武林势力，非得立即炸锅不可。

涉及到大家生死存亡的时候，可不是少林的些许面子就能够摆平的。哪怕是最忠心的小弟，现在也不能容许他们退缩。

江湖竞争是残酷的，一旦表现出颓废，立即就要面临群狼围猎。

有少林老大顶在前面，起码能够震慑住江湖中大部分狼豺虎豹，为大家恢复实力争取时间。

自己人不答应，敌人就更不答应了。越是这种时候，少林寺就越要向外界展示自己强势的一面。

但凡是露出一丝颓废的迹象，敌人就会蜂拥而至，进而将他们吞噬干净。

圆聪方丈让他们给武当、华山两派去信，除了提醒两派小心朝廷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让他们投鼠忌器。

只有让两派感受到朝廷的威胁，才能够让他们压制仇恨，不在这个时候挑起正道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