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外头不容易,咱不能拖他后腿,也别让他看出咱的不放心。”金姨猜的比方蒋氏还多些,她压下不安,劝方蒋氏。
“妹子,你说的是,我这个做娘的放心不下,三郎媳妇更是焦心,她虽不多说,可我这个做婆婆的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苦。”方蒋氏打起精神,说,“三郎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妹子你就多找三郎媳妇说说话,可别让她闷着。”
这人一闷着,就出事。
“姐姐放心,我都晓得。”
院门口,方铮停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紧闭的门,无人看清他的神色,良久,他才转身离开。
他并未直接回府衙,而是带人去了牢狱。
前几日被抓的人已经被审了好几轮,那几人也不是死士,被上了刑,当日就说出他们知道的所有事。
是王钊亲自审的。
方铮也早猜到从这几人口中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也一直没多过问。
方铮到时,这几人被仍在最里头一间牢房里。
“带到审讯室。”扫了一眼卷缩在地上的几人,方铮吩咐狱卒。
有家不能回,方铮心里存着一股戾气,若不是无召不得回京都,方铮定会亲手杀了叶青柏。
既然此刻无法手刃叶青柏,自然得有人让他出气。
今日跟在他身后的是上回的曲鸿,等狱卒将人带来后,曲鸿挥手,让狱卒离开,他亲自将人绑好,而后朝方铮拱手,“大人,属下来,免得脏了大人的手。”
杨丙东不在,王钊跟祝贺又有旁的事,这几日跟在方铮身边听吩咐的都是曲鸿,越是靠方铮近,曲鸿对方铮就越是崇敬,他觉得方大人就该坐在大堂上,一些需要动手的脏活累活交给他们这些下属就行。
“本官自己来。”方铮已经去旁边拿了鞭子,他将鞭子放在盐水中泡了片刻,而后提着鞭子,直接往其中一人身上甩。
方铮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亲自动手惩罚一个人了。
瞧着文弱,又有伤在身,方铮的力气却不小,一鞭子下去,原本已经办昏迷的刺客颤了颤,很快清醒过来,还没看得清打人的是谁,刺客已经有气无力地求饶,“我已经将知道的都说了,别打我,别打我。”
方铮此番过来不为从刺客口中问出隐秘的消息,他就想发泄一番。
握紧鞭子,连甩了十几下,这人被疼醒后又再次晕了过去。
同伴被打的半死不活,余下的刺客哭喊着求饶,他们看到同伴身上血肉横飞,哪怕鞭子还没抽在他们身上,他们已经吓的恨不得厥过去。
方铮充耳不闻,挨个抽了过去。
直到几人都出气多进气少,他才扔掉鞭子,吩咐曲鸿,“处理了他们。”
方铮本打算让这几人活着,也算是证人。
今日他突然就不想再考虑周全。
曲鸿愣怔一瞬,而后恭敬地领命,“是。”
这几人本就该死,曲鸿还以为大人心善仁慈,却原来更是杀伐果断,曲鸿热血沸腾,等方铮离开后,他亲自了结了这几个刺客。
狱卒过来时,曲鸿随意找了个理由,“这几人受不了刑法,他们自己寻了死。”
狱卒飞快地看了刺客脖颈上明晃晃的血痕,那显然是被一刀毙命的,狱卒头垂着,“是,小的这就去处理。”
曲鸿这才点头,出了牢狱。
这几个刺客竟然敢刺杀大人,是死有余辜。
当阳光再次洒落在方铮身上,他浑身戾气已然消散,厌恶地扫了一眼官袍上的几滴血,方铮抬脚,快步离开。
府衙门口,当日被扣押的壮汉跟他媳妇正焦急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路口,远远见着方大人,他们离的老远就扑通跪下。
“大人的救命之恩,小民无以为报,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壮汉喜极而泣,他身旁的媳妇更是不停地抹眼泪。
方铮让王钊审完了那几个刺客,刺客坦言是他们给了那老者银子,让他故意找人麻烦,最好是被人打一顿,装受伤,让方大人亲自来主持公道。
这世间总有为了银子不要命的,老者没想到自己不用装,自己作死了自己。
得知真相,方铮当即让人释放了这壮汉。
此事对知州大人来说是小事,对当事者一家子来说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若是换成袁中海,他唯有一死。
方大人明辨是非,没有错判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一个坏人,他救了壮汉一家子人。
夫妇二人的额头都磕出血来。
曲鸿得了方铮的眼色,上前,扶起壮汉,又对妇人温声说:“二位无需如此,大人公私分明,亦不畏强权,一心为咱们梁州百姓,不求回报,你们若是感激大人,便回去好好过日子,不惹事端。”
不管哪个属下在方铮身后,总想着要为他们大人多说好话,他们恨不得全梁州,甚至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们大人是怎样的好官。
“是,我们定会老实过日子,再不让大人费心。”夫妇二人连连应下。
临走之前,夫妇二人又跪下,恭敬地又给方铮磕了个头。
这夫妇二人感情很好,壮汉小心地扶起媳妇,顾不得自己额头的血都快流入眼中,他随意摸了一把,视线都在媳妇身上,他替她擦去额头的血渍,一边心疼地说要带她去看大夫,妇人则笑着摇头,她男人能活着从牢狱出来,已经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了,更何况出来时,她男人身上没有一点伤痕,除了两日没洗漱,有些狼狈外,精神也都好,莫说只给方铮磕头,就是要了她的命,她都愿意。
周围有人看着,妇人红着脸,拉下男人的手,小声说:“我没事,回去自己抹点药草就好了。”
男人却不听,硬是拉着媳妇去了医馆。
看着这二人,方铮就想起他跟娘子,他心更软了些。
“去给他们送些买药的银子。”方铮对曲鸿说。
这两人衣裳虽干净,却也打了补丁,且那妇人进医馆时有些为难,想必是买了药,便没多余银子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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