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陈学夏表示想在村里转一会儿。
何春香想让陈南带着她转转，虽然昨天看的出来自家小姑子对村里还是有点儿印象。
但是昨天走的路是村里的主路，好几十年没变过了，这些年过来，村里的变化其实也不少，旁的地方这边儿起过屋，那边儿铺过路，村子的规模也比起以前可大多了。
陈学夏二十多年没回来了，说不定走到哪儿还会迷路呢。
家里现在几个孩子里面，陈南年纪最大，平日里看着也沉稳，他带路，何春香心里也放心。
陈学夏却看中陈兰娇。
“让娇娇带我去转吧！”
陈兰娇还在啃最后一个包子，闻言抬头看过去，点了点头。
两个人彼此都同意，何春香也点了头。
趁着陈学夏去收拾东西的功夫，何春香把陈兰娇叫到跟前。
“你带领小姑在附近转转就行了，别走太远，比如村后头那边儿，那边路不好，别带你小姑过去，小心她摔着。”
“好，我知道了。”
陈兰娇应了下来，乖巧点头。
天气冷，外边走动的人不是很多。
陈兰娇带着陈学夏走在路上，一路上几乎就没碰见几个人。
“这是蔡姨家吧？”
陈学夏似乎回忆起什么，问陈兰娇。
陈兰娇看过去，是蔡阿婆家，院子里有一棵大榆钱树，每年夏天的时候，自家小哥总会到这里来摘榆钱，然后回去做了饭，给自己吃。
“是蔡阿婆家！”
“小姑也认识蔡阿婆吗？”
陈学夏笑笑。
“我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怎么会不记得蔡姨呢？”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有时候跟着几个哥哥来这里偷摘榆钱，每次蔡姨看到了都抄起大扫帚，赶我们出去，有时候我自己一个人来了，蔡姨就把我偷偷领到边上，还会给我吃糖水蛋。”
“这榆钱树看着比二十年前是越来越大了。”
对这件事，陈兰娇有了共鸣。
“我以前也跟小哥来摘过榆钱，不过阿婆从来没拿大扫帚赶过我们，有时候还会给我们好吃的呢！”
“可能是阿婆老了，现在拿不动大扫帚了？”
陈兰娇挠挠头。
陈学夏拍拍她的头。
“蔡姨现在怎么样？”
“蔡阿婆好着呢，之前我还看到蔡阿婆去摘野菜，说是想念那个味道了。之前鱼叔回来的时候，蔡阿婆还亲自去给他做菜呢，那天我也在，还尝了尝了，蔡阿婆手艺真好！”
“鱼叔？”
“我听我爸说是蔡阿婆的女婿！”
“那蔡姨的女儿呢？”
陈兰娇声音开始低落下来。
“听说早就去世了，不过鱼叔孝顺，把蔡阿婆当亲妈一样，年年都回来看她，之前还说要接她进城里，但是蔡阿婆不愿意。”
陈学夏听了这话，有些伤心。
“小姑，咱们去看看蔡阿婆吧。”
陈学夏听了意动，但来到门前却又迟疑起来。
“是……夏夏吗？”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婆！”
陈兰娇惊喜的小声音。
“蔡姨。”
蔡阿婆让两个人进了屋子。
“这些年你在外头过的怎么样？”
“一切都好。”
陈学夏低着头。
“那就好，那就好。”
蔡阿婆笑着，嘴里不住的呢喃。
“阿婆，小姑以前小时候也来你这儿摘榆钱？”
陈兰娇坐在边上，手里捧着刚才蔡阿婆地给她的热牛奶。
蔡阿婆来了精神头。
“是啊！那时候她年纪就跟你差不多大，每次到了时候，她就会来摘榆钱，你们姑侄两个长得可像了，我现在每次看着你就跟看到当年的她一样。”
“小姑说，阿婆你当年还拿大扫帚赶人呐。”
蔡阿婆笑呵呵的说。
“那时候一个村儿的皮小孩儿都来摘，后来树都快给摘秃了，能不赶么，现在可不一样啦，没几个再稀罕榆钱的了。”
“我可稀罕啦！”
陈兰娇反驳。
“嗯，你跟你小姑一样都爱吃这个！”
“阿婆，你刚才出去干什么呀？”
陈兰娇好奇。
“你鱼叔寄了信回来，昨天被人捎带回村了，不过昨天天色晚，我今天才去拿了。”
“怎么了，鱼叔今年不回来么？”
陈兰娇每次过年前收到几个哥哥的信，往往都是说自己今年不回来了，如今听到蔡阿婆也在年前收到信，自然也往这方面想。
蔡阿婆摇摇头。
“不是。”
“是甜甜的信。”
“甜甜？”
陈兰娇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
陈学夏像是想到了什么。
“是她的闺女吗？”
蔡阿婆点点头。
“是啊，叫刘书甜。”
“当初你们两个玩的好，还学着说以后两个人都结婚了，等生了孩子要什么指腹为婚，连将来孩子的名字都起了，她一直记在心里呢。”
陈学夏嘴角流露出笑意，不过转瞬即逝。
“蔡姨，她是怎么去了？”
提到这个问题，蔡阿婆也难免有些伤感。
“当年的事故出了之后，阿云就病了一场，从那之后身体一直没好全，后来跟刘鱼结婚，然后又怀了孕，当时她的身体还不好，本来没打算那么快生孩子，可谁想到缘分来的这么快。”
“医生说阿云的身体不好，这孩子怀的不是时候，生产的时候会很难，刘鱼本来都要说服阿云先把这个孩子给打了。”
“谁知道让阿云听见医生说她的体质本来就不适合怀孕，要是这一胎打了以后怀上的机会更渺茫。阿云不愿意，这事儿谁也没法逼着她，她挣了命生下了书甜，过了一天，人就没了。”
陈学夏的手不自主握紧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这么些年过来，我也算是看开了。”
蔡阿婆感叹道。
陈兰娇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儿，听得泪眼汪汪的。
蔡阿婆见了反而笑起来。
“你哭什么？”
陈兰娇坐在椅子上窝成一团。
“就是难过呀！阿婆，你当年得多伤心呀！”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阿婆，我早就不伤心了。”
蔡阿婆摸摸陈兰娇的头。
“阿婆骗人！”
陈兰娇明明感觉的到，阿婆现在还在伤心呢！
那边陈学夏摇头。
“这怎么会是命呢？分明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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