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欧鸥兴味问,“哥哥想进来和我一起吗?”
“我有事,现在要——”
“不可以走!”没听他讲完欧鸥便打开卫生间的门。
屋里的空调冷气扑得她皮肤竖起寒毛,欧鸥记起自己此刻什么都没穿。
出于本能,欧鸥往门后躲了躲。
躲完意识到自己这反应不对,她又站出去。
其实之前在外面的泳池,她就犹豫过自己里面究竟要不要穿泳装。
最后决定穿,不是因为她外强中干只是嘴皮子大胆实际上还是不敢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脱光光,而是她认为给他多留一层惊喜也不错。终归泳装都买了,怎么都得以最佳的方式将它展示出来吧?
何况刚刚在泳池里他的手指都……
——一下子欧鸥就被他推回卫生间里,新拿了条干浴巾重新给她裹住:“不要感冒了。”
“那我如果感冒了你还会说走就走吗?”欧鸥笑着问。
她不是不让他去忙,他是个有事业的成熟男人了,而非她周围同龄的异性拥有大把时间能与她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她不满的是他为什么要在和她一起的中途丢下她。
上回游乐园也这样。虽然那会儿说因为他在酒吧里救了她,所以一笔勾销了,但这会儿她还是小心眼地想跟他翻旧账了。
她认为,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忙的时候他专注去忙,陪她的时候也应该杜绝一切外界的打扰。
他告诉她:“我家人生病,快走了。”
“……”欧鸥瞬间被他堵住所有脾气。
她相信他不是跟她撒谎、找借口。
所以欧鸥也因为他给的理由而突然有点高兴——不是高兴他家人生病,而是高兴,他很明确且坦诚地告诉她他现在无法继续陪她的原因,不再是宽泛又模棱两可的一个“有事”。
“行,你去吧。”欧鸥没多嘴问他是哪位家人生病,感觉可能不是和他关系特别亲近的,因为从他的表情她瞧不出快和家人天人相隔的难过。或许他隐藏得好。
他问:“你现在是要回老洋房,还是继续留这里?”
“当然继续留这里。我日出还没看。”
“嗯。”他叮嘱,“你一会儿睡觉把门反锁好。注意安全。”
欧鸥勾唇道:“不如让民宿里的其他帅哥注意安全,也许我看入眼了,就去搭讪了。”
他说:“搭讪可以,其他不可以。”
欧鸥挑眉:“其他是什么啊?”
他笑笑,松开她:“你洗吧,早点睡,小心起不来看日出。”
欧鸥接受他的挑衅:“你等着,我拍到日出就给你发过去,让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样的美景。”
这个小渔村可不是她随随便便挑的,她看到很多人推荐,都说要趁着这个地方还没火起来抓紧打卡,以后该成为明舟市新的热门景点-
门外,阿德等到聂季朗出来。
聂季朗穿的还是原来那一身,并没有换。
阿德也不问,本来阿德就猜到聂季朗根本不是折返进去换衣服的。何况,里面也没有衣服能给聂季朗换,差人送来的聂季朗的衣服之前被聂季朗自己要求撤出房间的,现在衣服都在车上。
聂季朗自然也没在意自己进去一趟还是原样出来这件事,只是途中在车里换完衣服后,让阿德把他的备份眼镜找出来。
聂季朗回的是聂公馆。
聂鼎老早就交代过,即便他快死了,也不要送他去医院,必须死在家里。
将近夜里十一点的聂公馆里此时灯火通明,除去聂家原有的几人,族里的叔公也在厅里坐着。
由于小渔村在明舟市很偏,距离聂公馆比较远,聂季朗成为最晚现身的一个。
虽然聂鼎本人不崇尚久病床前的孝子这一套,但族里的叔公对于眼下聂季朗这个准继承人的姗姗来迟是多少有些微辞的。
莫斓已经替聂季朗挡过一波了。
聂季朗没有和几位叔公多寒暄、耽误时间,直接进去聂鼎的已经成为小半个医院的起居室。
情况和阿德向他汇报的没差太多。
所以从聂鼎的起居室出来后,聂季朗就让管事儿的可以着手安排聂鼎的后事了。
聂鼎的后事,聂鼎自己之前就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准备了很多,基本现在就是照着办,没多大的问题。
最关键是的筹备法事。
法事算是聂家的传统,无论喜事丧事都有其一套法事流程,大和小的区别。
聂鼎自己加了一场,为了确保他死之后能和佩佩团聚的法事。
聂季朗也是在之前聂鼎自行准备后事的时候了解到,当年他的母亲,即聂鼎的第二任妻子佩佩过世时,聂鼎已经做过一场法事,目的是不让佩佩先去转世投胎,必须等聂鼎。
聂季朗早年便暗暗察觉自己的父亲聂鼎对自己的母亲佩佩的感情有点疯魔,所以对于这种拘着她不允许她先投胎的行为,在聂季朗看来不算多怪异。
更准确来讲,是无论聂家或者聂家的人,发生什么事、有了什么行为,聂季朗都不会感到怪异。
这个传承百年的曾经的世家大族,聂季朗一直认为,无异于“百足之虫”,迟早会有摧枯拉朽的一天。但,他有生之年是否可以等到?聂季朗不知道。
覆巢之下是没有完卵的。他生于聂家,长于聂家,他的身份地位依附于聂家,接下来还要承担起家主的责任,算起来他自己也就是个“卵”。
“季朗?”莫斓的声音轻声在他耳边响起。
聂季朗松开捏着鼻梁的手,睁开眼抬头。
莫斓把尚冒着热气的毛巾敷到他的额头上:“你去睡会儿吧,我觉得天亮之前,爸不会没气的。”
聂季朗把毛巾从额头取下来,戴上他的眼镜,不置与否。
莫斓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好意被拂,转而用毛巾帮他擦手:“今天怎么换了一副?”
聂季朗一顿,又一次拂开毛巾,起身:“你跟我过来一趟。”
莫斓瞧出他的正色了,猜到他有要紧事,暂且没多问,跟在他后面,回了两人的起居室。
聂季朗重新摘掉他的眼镜,看着莫斓,没有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告诉她:“我在外面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莫斓还抓在手里走了一路的毛巾,应声掉落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