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早之前,聂季朗就作为准接班人,接手了聂家的很多事情,聂鼎查出癌症之后,更是差不多把权柄交给他这个由聂鼎从小培养起来的继承人,但聂鼎的去世仍旧让他突然之间变得比之前忙不少。
百年世家发展到现在,要做的已经不再是扩大家业,而是守住家业。
这段时间聂季朗每天出入的也几乎是和聂家有渊源的那些权贵的饭局。当然,大部分时候聂季朗是受邀之人,饭局是专门为他正式成为聂家新任家主而设的。
今次聂季朗受邀的饭局稍稍特别,特别的并非攒局的这位明舟市某大院子弟,而是人家一起带来的小伙子。
之前在酒吧里险些把欧鸥给糟蹋了的那位。
小伙子最近刚从局子里捞出来的,一出来立马拜托大公子这边攒局,亲自道歉。
聂季朗肯定是要给大公子面子的。否则现在人也不可能从局子里出来。
小伙子给聂季朗敬酒的时候,大公子说还应该向小姑娘本人道歉。
很明显的试探之语,人家好奇当晚的小姑娘是哪号人物,怎么就让聂季朗不留情面地把和人家机关攀亲带故的少爷给教训了一通。
聂季朗早有准备,说是莫斓的表妹,暑假来明舟玩。
大公子一听就不奇怪了。毕竟大家多少有所耳闻,莫斓是当初聂季朗舍弃了一众条件更好的联姻对象,挑选的妻子。
聂家的规矩多,聂季朗好像还为了莫斓和聂家宗族的几个老顽固抗争过,颇有曾经聂鼎为了聂季朗的母亲而和聂家宗族各种据理力争的风范。
在外人看来,聂鼎中意聂季朗为继承人,一点不让人意外。不仅仅因为聂季朗是聂鼎和他爱妻的小儿子,也因为聂季朗最像聂鼎-
自己像聂鼎吗?聂季朗承认,他和自己的父亲聂鼎确实有相似之处。终归他是聂鼎的儿子,他从小就被聂鼎以严厉的方式培养起来。
但聂季朗不承认自己和聂鼎的相似度有外人看来的那么高。
回到聂公馆,聂季朗简单跟莫斓提了一嘴饭局上的事。
把聂季朗帮忙出头的小姑娘说成莫斓的表妹,源自于莫斓,莫斓不久前从聂婧溪口中得知,有同学问聂婧溪最近是不是去过酒吧还被人骚扰了。
聂婧溪上的学校,身边的同学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出身,这话必然是同学家里的大人要问的,聂婧溪问了来由之后,告诉莫斓。
莫斓一听是和聂婧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上了心,转头问聂季朗确认。
莫斓告诉聂季朗的时候,聂季朗算不上意外。把人弄去局子之后,聂季朗看过阿德递来的资料了,知道了对方的来头。
那点来头聂季朗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对方的这点来头有可能导致被人查到是聂家在背后为这个小姑娘出头,从而查到是他。
不过无伤大雅。聂季朗调查过,欧鸥和那人最初纯属偶遇,那人根本不清楚欧鸥的背景,还以为欧鸥只去过那家酒吧一次,那人找手下蹲守明舟市全部有点名气的酒吧夜店,守株待兔,才在另一家酒吧里围堵到了欧鸥。
后面欧鸥被聂季朗带走,保护得很好,就更加查不到欧鸥了。
莫斓给聂婧溪的说辞是她的表妹,莫斓和几位太太打麻将的时候也以无意的方式把聂季朗为她表妹出头的事情作为太太们日常炫耀的谈资透露出去。
即便莫斓不说是她的表妹,聂季朗也有其他合理的应对方式。既然莫斓认了是她的表妹,聂季朗便和莫斓统一说辞。
无论如何,在没有先彻底弄清楚对方的背景之前就出手,原本不是聂季朗的行事作风。当既然做了,也就无非是处理小麻烦的过程稍稍得多绕点弯子。
今晚聂季朗跟莫斓再提这一嘴,也是告诉莫斓,他和那边和解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莫斓闻言点点头,隔两秒,还是又提醒了一句:“小心些。”
聂季朗应了“嗯”,摘掉眼镜放到床头柜,熄灭他这边的床头灯:“睡吧。”
今晚他们是同床睡——聂季朗可以时常因公不在家,但不能天天不在家;可以偶尔睡客房,但不能天天睡客房。
莫斓在黑暗中看了他一会儿,也躺到床上。平躺,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不消片刻,她听见聂季朗说:“明天我不回来了。”
莫斓下意识抓了抓被子:“要在外面呆几天?”
聂季朗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要穿插去海城和北城的行程。”
其实意思就是,外人只会以为他出差,会在海城和北城分别待一阵。
莫斓说:“好。”
聂季朗最后还是又问了句:“我去海城的时候,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带点你家乡的东西?”
莫斓说:“……不用了。”-
第二天早上,聂季朗八点钟左右抵达老洋房。
一进院子,他就看见满墙的蔷薇花下面有道有道白裙子的人影在摘蔷薇花瓣。
他第一次见她穿这么……清纯的颜色,她向来是明媚又艳丽的,她的偏好似乎也是从外形上把她自己往性感甚至成熟女人的方向上尽可能地靠拢。
今次她不仅罕见地着清纯的灯笼袖白裙子,还扎的麻花辫。
聂季朗走上前,走到她身后,伸手帮她拉下了她正往上跳着去够的一簇高处的花枝。
她立时回头。
映入他视网膜的,便是蔷薇花底下少女鲜明的脸。饱满的胶原蛋白令她的面容仿佛自带柔光效果,光净又无瑕。
镜片后,聂季朗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深了一分,问:“这么早起?”
她手脚并用着跳到他身上扒着他:“这不是你告诉我你今天早上要回来?我不得起来等等你?”
聂季朗配合地第一时间托住她,让她稳稳当当地挂上来。闻言他笑:“定了几个闹钟?”
“小看我了,根本不需要闹钟。”她啄了他一口,打着呵欠,“不过我现在需要你抱我回楼上补觉。”
聂季朗看一眼她还拎在手里的小篮子:“蔷薇花不摘了?”
她笑问:“你不是应该先心疼你的蔷薇花被我摘了?”
聂季朗往里迈步,浑不在意:“摘就摘了,会再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