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昉的这个怀疑,落在陆闯的耳朵里,又是一记当头的闷棍,把陆闯的脑子敲得嗡嗡作响,闪回这一年来的许多事情。
最后盘旋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他害了乔圈圈的父母-
乔以笙重回一中上课的时候,陆闯也重回二中上课了。
那个时候距离乔敬启车祸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乔以笙的妈妈已经简单地举办过了葬礼,乔敬启仍旧躺在医院里,乔以笙的舅妈杜晚卿为了方便照顾乔敬启,在医院附近租了套房子,乔以笙搬过去一起住了,没有住在原来的联排别墅里。
医院附近的房子,比起联排别墅,距离一中更远。
乔以笙的表哥因为也要上学,所以先回了明舟市,没课或者周末的时候才会过来。
杜晚卿要同时照顾乔敬启和乔以笙两人。
刚开始杜晚卿是每天接送乔以笙上学和放学的,比乔以笙的父母之前还要上心。
陆闯能猜到杜晚卿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把乔以笙当作小孩子一样来回接送,因为连他都不放心乔以笙的状态。
他爬墙去偷看乔以笙上体育课,乔以笙都不打球的,请假坐在一边看其他同学上体育课——不,她根本不是在看其他同学上体育课,她是在发呆。
某一天杜晚卿来迟了一点,乔以笙在一中的校门口等杜晚卿,陆闯瞧见她也在发呆,发着呆就突然横穿马路了,也亏得一中门口不是条大马路,车流量和人流量不大,同时小摩托车的主人及时刹车才没有撞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闯当时都已经越过路边的横栏朝乔以笙跑过去了,跑到一半看乔以笙没事,还被一中的门卫拉回了校门口,陆闯吓出的冷汗也仍旧后怕地淌。
一模的成绩,陆闯知道乔以笙考得非常不理想。
他都能猜到那应该是乔以笙从小到大最差的成绩了。
他很想知道她的班主任和老师们有没有责怪她。应该不会那么没人性吧?明知道乔以笙家里出了事儿,还要求乔以笙必须保持最佳状态保持最佳的成绩。
但他也很了解这些大人们,即便他们不会责怪乔以笙,也肯定会劝乔以笙,人死不能复生、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路得走、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为了父母她也应该尽快恢复备考状态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诸如此类听似很有道理的开导话语。
他们恐怕还是轮番安慰乔以笙。
陆闯认为那不是安慰,那只是一遍遍一次次地把乔以笙没愈合的伤口撕出来。
一模成绩出来后的那个周末结束,开启新一周,陆闯就发现,乔以笙的总在后脑勺晃动出弧度的马尾不见了。
她,剪了短发。
杜晚卿不再来回接送乔以笙了,一模的成绩可能伤害到乔以笙作为好学生的自尊心了,乔以笙似乎振作了,状态看起来也好很多。她每天都自己从医院附近的出租房搭乘公交车去一中,中午乔以笙就留在一中吃午饭,有时候吃杜晚卿为她准备的便当,有时候吃学校食堂,偶尔乔以笙才会到一中外面的快餐店。
傍晚下课乔以笙也自己一个人搭乘公交车从一中直接去医院,陪一会儿乔敬启,她再和杜晚卿一起回出租房里。
乔敬启的那种状态,已经不需要再浪费人力连晚上都给他守着了,杜晚卿请了个男护工,每天给乔敬启翻身、擦身体、换尿不、活动手脚和筋骨。杜晚卿本人的精力逐渐倾斜到乔以笙的身上去。
陆闯不敢进去医院,他最初刚知道乔敬启出车祸,还能有几次溜去乔敬启的病房远远地看一眼,知道乔敬启的车祸是受陆家内斗的牵连之后,心理沉重的负担使得陆闯不敢再见乔敬启。
因为陆昉已经了解了他和乔以笙的关系,陆闯比之前更能频繁地给乔以笙当骑士了。
乔以笙每次放学坐去医院的那辆公交车因为要经过的站点非常多,总是很挤,乔以笙很多时候都没有座位,陆闯尽力地在乔以笙的身周,为乔以笙隔出些间隙,减轻乔以笙被推挤的难受,乔以笙一次都没察觉到。
没察觉,不仅仅是因为陆闯的小心,也是因为乔以笙变迟钝了,她虽然不再动不动就发呆,但她对外界的感知明显不如之前敏锐了。
她的笑容变得很少。
她给人的感觉变得沉静了。
陆闯站在她很近的位置,却觉得他和乔以笙的距离,变远了。
非常地远……
是跨不过去的生与死的距离。
什么以后有机会了和乔以笙相认,什么通过乔敬启和乔以笙重新认识、重新介绍自己。死秃瓢说得没错,他在做梦。
白日做梦。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寻找“乔圈圈”的下落。
他似乎是一颗灾星,和谁亲近,谁就要倒霉。
柳阿姨死了,乔敬启车祸了,陆昉的双腿又残疾了。
之前他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的未来有希望,还期待以后和乔圈圈相认?
他太狂妄了,他太天真了。
他怎么就天真地以为,乔敬启参与陆家的项目,并不会有问题呢?
就他这样,还妄图报仇?妄图毁掉陆家?
呵……
因为把烟带在身上,课间操的时候不小心从校服口袋里掉出来,陆闯被死秃瓢逮去教师办公室了。
这次死秃瓢没绕过他,打电话跟陆家晟告状。
陆昉的腿二次残废,使得陆闯又重归陆家晟的视线里,重新成为陆家晟寄托希望的儿子。
陆闯在学校里的表现,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只送到陆昉这一层,转回去由陆家晟亲自管教。
为了培育陆闯成为他理想中的儿子,陆家晟还想把陆闯从二中转出去,转回私立学校。
陆闯的抽烟便刺激到了陆家晟,陆家晟认为原来的私立学校更方便他管教陆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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