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的士卒饥饿疲惫,但却能看出眼里还是有光,斗志不错。
杨万春也是有些心塞。
毕竟跟着自己这个将军混,自己不能带小的门南下去打草谷发财,反而现在还被唐军打上门来了。
简直……是耻辱,耻辱啊。
这么感慨之间,杨万春想了想道,“我不饿,你们多召集些弟兄,一人尝一点,将这羊吃了吧。”
杨万春这么一说,几个小卒顿时双眼发亮。
我靠,一整头羊……
想想是大伙分着吃,一人也吃不了多少,也就尝尝味。当然,就是这样也已经很好了,毕竟正在打仗不是。
不过……其中一名亲兵想了想,似乎在思索什么,接着还是忍不住看向杨万春,鼓起勇气道。
“将军,这羊……兄弟们分了,其实也吃不了多少,将军你这段时日最辛苦,将军你吃吧!”
小卒这么一说,杨万春顿时无比感动。
想了想,正要回话,忽然身边又一名亲兵道,“将军,其实这羊也并非多么奢侈。如今唐军久攻不下,已经好几日,他们钝兵挫锐,定然退去。只等深冬之时,唐军撤离,那时正是虚弱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咱们再南下……”
说着说着,这名亲兵比了一个攥拳的手势,拳头用力挥舞一下,“再去搞他们一票,这羊肉不就有了?”
而亲兵这样一说。
杨万春也不由心中一动,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自古至今,攻城这种事就是这样,第一天就是最危险最激烈的时候,排除最近这段时日唐军用各种奇怪之物连下十余城,就说这安市城。
通常来说,只要挺过了头一天,那起码就安全了一半。要是再挺过三天,这就安全了四分之三。
如今……这唐军攻城已经过了五六天了。
要说这先锋大将尉迟恭,杨万春也是久闻其名,知道这货不简单,是真能打。
但……尉迟恭名声再响,打到这个时候还这鸟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五六天打不下,那多半五六十天也就干看着。
这么一想,杨万春顿时感觉这小亲兵说的相当有道理,于是大手一挥……
正要宣布这羊本帅吃了,突然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扯了他一下。
等等……
杨万春的唇齿间忽然冒出这两个字。
接着似乎开始思索起了什么,并且……
一旁的亲兵们抬着硕大肥壮的羊也有些疲惫,干等了一会便道,“将军,这羊到底……”
“你们拿去分吃,休要再来扰我。”
杨万春面色无比严肃,一旁先前建议杨万春开心吃肉的亲兵顿时面色有了几分苍白。
难道自己说错了?
这个念头在亲兵脑海里一转,整个人都紧张无比。
不过杨万春并没有搭理这个亲兵,脑海里正在快速的转动,努力思索一件事。
不对劲。
等等……
为什么这么离谱。
唐军很强,这个自己是知道的。
尉迟恭的名望,这个自己更是早有耳闻,在南朝皇帝麾下一夫当关,有万夫莫敌之勇。
这么一号人,打仗……应该是非常有办法的。
而唐军的兵力还是自己的两倍。
既然这样……为什么攻城好几天还不破?
这……似乎就有些不合常理!
只
是哪里不合常理,杨万春思来想去好像也看不出什么。
毕竟这段时日的战斗,唐军用了不少手榴弹,箭矢更是动不动跟下雨一样,自己这边人员已经折损了好几千。
看起来不多,没有伤到元气。
但这是守城战,不是野战。如果是野战折损几千人,那后果一定是灾难级别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根本不是野战,这么厚的城墙庇护,还有这个伤亡数字……
说真的,烈度也不低了。
杨万春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有什么不合理的,称得上可疑的地方。
而这尉迟敬德也是一天到晚顶着个大嗓门在城外叫骂,让自己出去跟他决一死战——杨万春怎么看尉迟敬德的言论?
那当然是笑着看。
但……这种得意一开始很爽,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就有些不对。
等等。
尉迟恭这厮在南朝皇帝麾下战功无数。
什么是战功?取得了胜利的就是战功。
但胜利这可是打出来的,不是骂出来的。尉迟恭这等狠人跟着南朝皇帝打了那么多年的仗。
怎么会一直叫骂,攻击却……
“不对……”
杨万春的神色陡然转冷,脸色蓦地变得一片苍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尉迟恭的确是一直在猛攻,手雷和箭矢用了不少。
但尉迟恭一直,都没有组织士兵真正的针对城门和城墙进行攻击!
而根据自己的情报了解,唐军之前在攻下第一座城池玄菟城的时候,就用了从地下挖洞到城墙脚下,设置大量手雷炸毁的办法。
这个办法……杨万春既然知道了,当然就不会给机会,水泥浆水早就浇到了城墙四面的土地当中。本就是水泥还有这漠北极度寒冷的狂风和低温,坚固程度不是开玩笑的,故技重施休想奏效。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那第一场战斗,就知道唐军虽然兵力雄强,但却并非是使蛮力解决问题的笨蛋。这些刁毛虽然兵器厉害,但也非常会想办法,用巧劲。
……或者仔细想想,毋宁说……唐军的这些新奇兵器,本身就是“会想办法”、“会用巧劲”的绝佳体现。
那么问题来了。
唐军是汉人,很会想办法。
尉迟恭是唐军里数一数二的大将。
那……
这货攻城,怎么会一直用弓箭手雷激烈的打消耗,却不出什么奇招尝试一次性破城墙?
内心里一顿分析,而当这个问题最终在脑海出现的一刻……
杨万春整个人,大脑都瞬间一片空白了。
不对劲。
这绝对是不对劲!
唐军……唐军他们绝对,绝对是有别的图谋。
这尉迟恭这段时日……
“……这是佯攻?”
杨万春很快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而紧接着,一个恐怖的可能性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不对……唐军真正的意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