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都这么问了,李二等人当然是有些紧张的连忙摇头,一阵冷汗从额头渗出。
我靠……这什么虫草也太诡异了。
菌类寄生在虫子体内,然后一路生长到破体而出……并且同时杀死宿主。
这个过程之漫长痛苦,简直想想就叫人心惊肉跳。
李二等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笑着看向李盛,“公子,真是如此么?那这……这东西岂非邪物?”
思来想去,李二觉得还是要用这个词。这菌寄生之能如此了得,还最终杀死了虫子,这不是邪物是什么?
当然,这对李二来说虽然有些吓人,但也没有可怕到那么夸张的地步。主要问题,还是这东西太诡异了,观感成问题,换句话说……
就算解释明白了,似乎还是会……
“只怕百姓还是会害怕……”
李二这么说着,就有些害怕的看了李盛一眼,而魏征等人也差不多,目光里总是有一股惊惧之色。
而李盛何许人也,自是一眼就明白这几个老货在紧张啥,但是……
“那不至于,大唐人民哪能费拉不堪到那种地步。话又说回来,反正只是不让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即便它还是可怕,但只要说明白其原理源头,做文章也就做不出来了。”
李盛这么一说,李二顿时恍然……
好像也对,自己的终极目标本来就不是让百姓“不知道”这么个东西,而是不让人拿这种东西当反祥瑞做文章啊!……
而接着杜如晦想了想,还笑道,“对了陛下……这东西只要说之明白,便可避免好事之人做文章。并且……咱们稍微花些心思,还能反过来自己做一篇啊!”
杜如晦这样一说,李二不由怔了怔……这咋还反守为攻了?自己拿这玩意做文章……
却要如何去做?
李盛笑了笑,“你们几个……论文化,这还得是老杜啊。不是很简单么……既然有人拿这祥瑞阴阳怪气大唐,那咱们就来一段……比如哀虫,好好的虫子本来要化茧成蝶,结果硬是被这菌类给寄生致死……嘿嘿,不就是阴阳怪气。”
“这种事,也是一样的寇可往,我亦可往嘛……”
话音一落,李盛言罢也就不再多言,端起酒杯淡定的品起酒来……
不过这接着,李二却是陷入了沉思……
好一阵功夫过去,李二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是啊……这祥瑞,别人能做朕……这朝廷的文章,难道咱们不能反过来做回去?哈哈哈哈哈!”
“公子才思敏捷!老李佩服,老李……先干为敬!哈哈哈哈哈!”
李盛这思路,李二感觉真是越想越觉得佩服,天秀啊简直是。
连忙拿起酒杯,当场来了个一饮而尽……
杜如晦心想大皇子殿下这才华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作为大唐的大臣,你可以永远无所事事摆烂,但你永远可以请皇子殿下来搞定……
不过这膜拜大佬的念头刚刚产生,紧接着杜如晦就看到李二在疯狂的自罚三杯,就差对李二纳头便拜了。
“这……老天爷啊……”
杜如晦猛地警醒,我大唐君臣都堕落成这鸟样了?
不行,要知耻!知耻啊……
……
李二兴高采烈的回了宫中。
这下不仅解决了一个舆论问题——尤其是在印刷术发明,读书人越来越多的这个时代,舆论之重要简直不问可知。
人心啊…
…
而另一边,送走了老李等人,李盛却也不由得望着老李等人的背影,面露冷笑。
“这几个笨蛋……还是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啊……”
李盛摇摇头。
天下每次只要信息技术革命,就必须有新的意识形态被设计出来,立言,然后对信息交流加以节制,定其是非。
这个信息技术在仓颉造字的时代,是青铜九鼎的铸造,这个时期的意识形态很简单,大禹或者三皇五帝,宗教故事看着编就行了,反正自己是全国唯一一个克里斯马领袖者,简单的很。
但是到了竹简发明的时候,宗教就不够用了,到了这个时期,知识分子,或者说“士”大量的产生出来,而所有的士都是知道鬼神是并不存在的,它只是为了表达某种东西。但问题就在于,大量的士其实自己也并不清楚当年的鬼神具体究竟是表达的什么,而当年的王者早已逝去,他也无法告诉后人你的使命并不是去研究别人在表达什么,而是独立自主的成为新的王者领袖天下。
立言于是缺失了,然后……战国时代,也就到来。
后世的神州命运几番曲折,实际上也都是缘此。而眼下……
李盛只能感叹,现在如今,拿虫草这种新发现生物来做文章搞事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只怕还会有越来越多搞事的出现……如果立言这件事不能早点做了,日后显然多半就会有源源不绝的问题。虽然……
老杜,老李……他们应该明白自己所说立言这件事的重要性,但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事的紧迫性……
不过既然有人知道这回事了,那就早晚会有人去做。立言毕竟不是某种新技术,而是自古就存在的一种事业,而只要是事业就总会有英雄去做。
李盛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变得有些慨然。虽然……
这是古代,手机也没有是电脑也没有,想玩个游戏也完不成。不过……
神州可能什么都没有,但神州就是不缺英雄。
李盛摇摇头,对这件事不再关注,相比关注老杜老李这几个毫无执行力的家伙,李盛比较倾向于……
“不知道能不能查到……这古代社会,要开个盒也未必容易啊。”
李盛目光悄然变得锋锐,刀锋的气息在瞳孔中吞吐不定。
而在这一幕发生的同时。
另一边,杭州城中。
金白曼则正在李盛的别院小楼中,隔着玻璃的窗户望着窗外繁华的车马人流。
当然……也或许,是借着观察窗外的街巷,在凝望眼前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