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春燕阁来了一位贵客。
老鸨恭恭敬敬地搬过一张舒服的凳子放在院中,亲自给这位贵客摇着扇子,卑躬屈膝地跟只哈巴狗一样。
“良娣娘娘大驾光临,老婆子我……”
“良娣面前要自称奴婢,妈妈可别坏了规矩。”商凝丹身边的侍女傲得很,说话的时候都是拿下巴尖看人。
老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对方可比自己尊贵好几万倍,乖乖改口道:“是,奴婢有失远迎,还请问娘娘今日来有何贵干。”
商凝丹弯起唇角,拿帕子隔着端起茶杯,看了侍女一眼后佯装手不稳砸了杯子。
“把那个叫繁钰的喊出来。”
濮阳繁钰在屋内早就听到了动静,如此耍威风,她倒是不惧,毕竟青楼里会耍威风的比比皆是。但是这次不能掉以轻心,人家是良娣,杀她那是十分容易的。
不过……这不会是她的考试内容吧?
想到这里,濮阳繁钰顿觉心中无语,这是测试她的生存技能?
她轻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径自走出去,在距离商凝丹十步开外的地方恭顺地跪下磕头道:“奴婢见过良娣,良娣金安。”
“抬起头来。”商凝丹睨着她,面上的笑也不维持了,一对美目满含杀气,整个人的脸也有些扭曲。
濮阳繁钰对于这个良娣的认知不太多,但是可以看得出,这根本就是个花瓶,空有美貌根本没脑子。
对付她一个小小的歌妓,犯得上亲自来?
“是个狐媚东西……来人啊!此女狐媚太子,拉下去杖毙!”
商凝丹的命令让老鸨整个人一震,抓着她的裙角央求道:“娘娘,这……这使不得啊……”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质疑娘娘的命令!活腻了是不是!竟敢对娘娘拉拉扯扯!”侍女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给身后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面对所有人的惊慌失措,她镇定得简直惊人,任由那些人把她拉下去,在快到门口时开口道:“良娣娘娘,据奴婢所知,您上次受罚也是因为大闹春燕阁,如今再犯,就不怕太子殿下怪罪?”
这话让商凝丹的眼睛更加喷火,她从位子上起来,走到濮阳繁钰面前上手就是一巴掌,骂道:“贱蹄子!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千人骑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杀了你,就是为太子殿下正名!”
“杀了我,良娣你自己也会大祸临头,还会波及商家满门。”濮阳繁钰也不装了,抬起头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呵……你什么身份啊?还能影响到商家?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良娣,昨夜太子殿下与我在花圃呆了足有一个时辰,想来时间也够了。万一我怀了龙胎,您说是您担待得起还是商家满门担待得起?”
“你,不配有殿下的孩子!”商凝丹走近她咬牙切齿地说。
濮阳繁钰只觉得南宫瑾的审美没问题,但是选人不看智商这个真是够可以了。上来就对自己要打要杀,连太子妃都不过问,这个家伙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保佑。
“配不配是殿下说了算,而不是良娣。”
她是卑贱,但是卑贱并不代表要人人踩踏,南宫瑾不会给她出头,那她就得自救,死在这个草包手里才是丢了濮阳家的脸。
场面僵持,老鸨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商凝丹和濮阳繁钰就彼此看着,一个眼中满是怒火,一个则是冷静淡然却毫不畏惧。
“太子妃到!”
这一声传唱更是让老鸨有一种想晕死过去的冲动,怎么就惊动了太子府的两尊大佛?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繁钰死了,她拿什么挣钱啊!
朱佩迈着端方的步子,脸上挂着浅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便如此急躁,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希灵在旁看着扣着濮阳繁钰的小厮呵斥:“松开!成何体统!”
没了束缚的濮阳繁钰赶紧跪地磕头:“见过太子妃娘娘。”
这个太子妃看着柔柔弱弱实则不简单,她能拢住满府下人的心就可见其本事。商凝丹如此跋扈,却也要礼让她三分,不仅是因为朱家的权势,也是碍于府中局势。
她还不知道这个太子妃来到底是救自己,还是加快自己的死亡。
“既然是殿下宠幸的女子,也不便居于春燕阁。妈妈请起,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把这姑娘的户籍和身契卖给太子府,多少钱您说,去账房自己拿就好。”
朱佩亲自走到老鸨面前扶起她,还拿手帕掸了掸她身上的灰尘,这一番下来让老鸨是受宠若惊,还想给她磕个头。
商凝丹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再次骂道:装腔作势……
“妹妹,一个错误犯过一次还敢再犯,你是真打量殿下不敢惩处你?”朱佩缓缓坐在凳子上,“你是良娣,是侧妃,本宫是太子妃,是正妃。你如今多次行事自专,还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濮阳繁钰俯伏在地,却竖着耳朵听她们的谈话。
商凝丹趾高气扬地走到朱佩面前,不情不愿地行礼认错:“是,妾身错了。”
“上次你不长记性,这次一样免不了责罚。”朱佩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襟危坐,肃穆端方,尽显正妃之尊,“每日抄写女则,直到三个月后你把整本书牢记于心才算合格。若是依旧记不住,那就一直抄,一辈子时间,本宫相信良娣一定记得住。”
商凝丹双唇紧抿,交叠的手紧紧攥着,她咬咬牙,勉强挤出了一个“是”字。
“扶良娣回去,此番你们不能规劝良娣,罚俸半年!”
“谢太子妃不杀之恩。”
朱佩虽然宽厚,但是在规矩上确实一丝不苟,此番责罚也没有逾矩,比之商凝丹动不动就打,确实是轻的。
濮阳繁钰对这个太子妃倒是有了些许佩服,赏罚分明,的确是正妃的不二人选,可惜……她姓朱。
商凝丹一伙人离开,朱佩才让希灵把濮阳繁钰带过来。
朱佩笑着拉起她道:“委屈你了,良娣跋扈急躁,但到底是主子,你也要恪守本分,不可顶撞。”
“奴婢谨遵太子妃教诲。”
“即日起,你就不再是承欢阁的歌妓了,是太子府内的人。因为殿下没下令给你名分,本宫也不能逾矩,就先安排在府内的歌姬处所,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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