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床笫间,黑发如瀑少女仰头看着男人,眼瞳微睐,里面水色迷蒙。
男人盯着她嫣红唇瓣,被咬得红肿,却浸润着莹润水光。
气氛不断升温,就像一辆即将爆炸油罐车。
“夏夏,”霍明哲擒着她脚腕,将她拖近自己,眼眸沉夜般幽黑,“西装很好,但是......”
“不许穿给别人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首去含她唇间那抹艳色。
野兽般强壮而健朗身躯覆上来,带着捕捉到猎物时志得意满。
少女呼吸有些不稳,只能攥着雪白被单,任由他气息掩盖。
只是天不遂人愿。
床边手机却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男人望着她眼,身体缓缓一僵。
夜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叮叮咚咚商务铃声,瞬间打破一室旖旎。
碧茗心中轻叹,这顿美餐看样子是无法继续了。
她抬手抚上他胸膛,轻轻推了推,声音轻柔地提醒:
“去看一眼呀。”
霍明哲额角青筋迸起,强行按捺着胸口沸腾欲念,勉强撑起身。
想将手机碎尸万段心情从未这么强烈。
“等我一下,”男人嗓音沙哑又性感,只是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味道,“马上回来。”
少女看他眉间紧拧,忍不住露出浅笑,故意催他:“快点接。”
霍明哲翻身下床,拿起手机,却怔了一下——是他弟号码。
盛鹤平时很少联系他,两兄弟都不是喜欢寒暄和废话性格,因此这个时间点来电就显得很稀罕。
“喂,”霍明哲按下了通话键,“小鹤,怎么了?”
电话那端传来少年冷静声音:“大哥,妈高血压又犯了。”
霍明哲拧眉:“二楼壁橱里放着药,你先给妈服下。”
“常备那种药吃完了。妈现在头疼脑胀,我在旁边看着......你今晚回不回来?”
男人沉吟片刻,回头望了一眼坐在床边少女。
碧茗朝他露出一个疑惑眼神:“怎么了?”
霍明哲朝她扯了扯唇,最后匆匆对手机道:“我回,买药事交给我就好,你问问家庭医生还有什么缓解头痛方子。”
随即,他转身三两步过去,俯身搂了一下女孩:
“夏夏,我妈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得过去,抱歉......”
碧茗抬头看他,轻轻挣脱男人怀抱:“为什么要道歉?阿姨情况是最重要。”
他稍稍怔住,只听到她声音清澈如泉:
“我也要和你一起回去。”
“可你明天还要工作......”霍明哲被她看得心头酥软,连焦虑都稍稍平静。
“跟剧组请个假就好,”女孩蹙紧秀眉,神色认真,“我们得快点,这边去你家还要四十多分钟。”
她一边说着,一边跳下床,抓起旁边衣服往卫生间走。
“明哲,你先下楼开车,我换好衣服就来。”
等卫生间门被关上,霍明哲才反应过来,唇角无奈地笑笑。
“嗳......”
这一声叹息喊得温柔,却褪去了之前情/欲,变得极其纯粹。
人心都是肉做,情侣之间尤然。
霍明哲自从遇到碧茗,总是会经历很多意料之外熨帖。
他原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可是日渐相处,却日益沉迷,就像在解一道永远没有答案谜。
不久后,从地下车库往外驶出一辆风格沉稳商务车。
霍明哲握着方向盘,身侧副驾驶座则是裹着外套,正在查附近药店位置碧茗。
“明哲,前面路口右转,有个连锁药房是二十四小时都开。”
“好。”男人应声,侧眸看了她一眼,心底似有暖流。
夜晚无星也无月,空荡街道上连车都寥寥无几,仿佛一切都是死寂。
唯有身边她,温软乖巧,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热气,让他不至于独自在深夜街头承受母亲生病焦灼。
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为什么人总是渴望伴侣。
因为有人陪伴,同喜同悲,互相分担,是一种极其珍贵而温暖体验。
要碧茗来说,霍明哲这种类型什么都不缺,就缺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人。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情绪价值”阈值很低,只用一顿大餐、一个礼物就行。
而对霍明哲而言,除了他在乎亲人,其他人讨好或者物质上愉悦已经很难撬动他情绪。
所以能令他心绪起伏碧茗才如此重要。
霍家大宅,二楼卧室。
脸色惨白如纸霍母靠着软枕,眼睛轻闭着,耳边一阵嗡鸣,脑袋里像是有针在扎。
盛鹤盯着家庭医生手里心率测量仪,上面指数已经越过警戒线。
“夫人现在心跳失衡,最近是没有定期服用降压药吧?”医生皱了皱眉。
“配药吃完以后,她觉得身体没事,就没有继续吃了。”盛鹤慢吞吞道。
家庭医生连连摇头,他前段时间休假,没想到才一个多月不监督霍母就出问题了。
盛鹤紧皱眉头,他这段时间忙着大学生RDMA挑战赛,没怎么注意霍母身体情况。他甚至对亲哥也产生了一点怨念:
大哥整天忙着公司事,下班了也是去看女朋友,自从谈了恋爱对家里那么不上心。
此时,旁边保姆提醒道:“霍先生回来了。”
闻言,盛鹤平复了一下心绪,气顺了些。
“阿姨,这杯有些凉了,麻烦再倒一杯温开水。”他把霍母杯子递给保姆,“我妈待会要吃药。”
保姆点头离去。
正巧霍明哲带着碧茗推门而入,手里拎着刚买药。
男人先看了亲妈情况,眉头拧得死紧。
“现在什么情况,妈没事吧?”
碧茗在后面看了看卧病在床霍母,再抬眼,却正好撞上盛鹤寒凉漆黑眼。
少年凝视着她,眉角轻挑,完全没预料到她也会来。
家庭医生在跟霍明哲详细阐述情况,盛鹤却慢步踱到女孩身后:
“嫂子,你怎么来了?”
碧茗偏头看着旁边和他哥同样高挑少年:“你哥说阿姨不舒服,我就跟过来看望一下。”
盛鹤往墙上时钟望了一眼,凌晨两点。
“你之前和我哥都在一起么?”
“嗯。”少女对他问题有些不解,“怎么问起这个,小鹤?”
盛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莫名其妙,但他就是想说:
“你可以住到家里来。”
随即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这样我哥就不用那么辛苦,整天从你公寓和家里来回折腾。”
碧茗捕捉到他神色中认真,不免失笑。
“这不行呀,我和你哥又没结婚。”
盛鹤张了张口,有点欲言又止。
“阿姨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啊?”少女忽然凑近了他,轻声问道,“之前我都不知道......”
“很久了,”盛鹤视角能看到她发顶,柔顺长发散发着淡淡香波气息,顿时有些不自然,“从我来到家里开始,她就一直这样。”
碧茗疑惑:“嗯?”
什么叫从他来到家里?
自觉暴露了什么少年顿时闭嘴了:“......”
碧茗见他神色僵硬,也就没有往下问。
霍明哲在另一边喊了声:
“小鹤,去把壁橱里贝尼地平注射液拿过来。”
少年匆匆应道:“哦。”他正无比窘迫,便赶紧脚底抹油般走了。
“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台血压监测仪器,也拿过来吧。”霍明哲又看向保姆。
“好像放在顶层储物室了。”保姆阿姨应道,“我现在去拿。”
碧茗却忽然出声:“仪器听上去比较重,还是我跟阿姨一起去吧。”
霍明哲以为她站着无聊,沉吟道:“你要是累先去客房休息,我妈这边问题不大,不用一直守着。”
“没事。”碧茗挥挥手,跟着保姆阿姨出去了。
保姆阿姨年纪比较大,见碧茗一个年轻小姑娘愿意主动来帮她搬东西,忍不住笑道:
“颜小姐,您别担心,那台电子计压器不重。”
“我就是出来走一走,”碧茗弯了弯唇,“顶层我还没参观过呢,听说不能让外人打扰。”
“没有事,小先生经常在房间里弄电脑,只要不碍着他就行。”保姆告诉她。
等到了顶楼,视野极其开阔环景落地窗就显露在眼前。
“这儿白天光线特别好,我们都喜欢打扫这块地。”保姆指给她看,“那边就是小先生房间,不过他办公时候更喜欢出来大厅里,在窗边这张书桌工作学习。”
“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上来打扰他。”
碧茗走过去那张桌子边,随手拾起一张草稿。
“颜小姐,那个最好别动......”保姆劝道,“小先生特别讨厌别人碰他桌子上东西。”
“抱歉,”碧茗松开纸张,可是眼却还停留在上面几行算法公式上,“我只是有点好奇,他这里好多草稿。”
“小先生最近在参加什么编程大赛,”保姆说道,“经常熬夜研究程序。”
“他这方面很厉害吗?”碧茗低头在看盛鹤桌面上其他草稿。
“小先生高中就已经参加过谷歌国际编程比赛了,拿了一等奖,还差点被邀请去念国外大学了。”
碧茗若有所思地点头。
很好,能帮她包装礼物人找到了。
又是一个盛典之夜。
《夏日情书》刚拿到了发行许可,买下了这部剧首轮独家电视台播放权苹果台自然趁热打铁,准备把这部未播先火、讨论度和期待度奇高校园剧提档播出。
因此,今晚四位主演和导演都齐聚红毯。
素来有着“红毯女王”之称云蓁这次也是铁了心要给碧茗一个教训。
这次团队给她设计造型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浓艳港风,缎面材质吊带红裙紧身包臀,下面是大开叉,能够极大地展示女人那双又长又直腿,再加上复古风情烈焰红唇和短卷发,配上垂坠珍珠流苏耳环,红与黑经典配色,完全是气场全开。
云蓁妆造团队笃定:“这种是蓁蓁最擅长风格,而颜青夏没走过红毯,气势上不可能压过蓁蓁,所以她大概率会选择素色淡雅仙女风。”
他们只见过情书剧组里碧茗,少女外表清冷皎洁,这次选配色也应该是以白色、青色或者粉色为主,所以云蓁张扬又肆意深红色在同框情况下势必更夺人眼球。
这场盛典是直播形式放送。
导演和情书四人组接连入场。
最先出来是穿着休闲短袖配长裤陈导,唯一装饰就是领口墨镜,显得十分随性。
毕竟他一个导演,费什么打扮心呢。
果然,从弹幕平静反应看得出来,没几个人认识他。
只有零散一两个人问:
“这就是《夏日情书》导演吧?”
“是陈导,杀青合照里出现过!”
很快,接下来出镜人让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风度翩翩许澄阳闲庭信步,一身黑色V领西服笔挺而优雅,内搭白色衬衫上系着经典领结,犹如和熙春风拂过眼前,却又无人能捉住这份缥缈不定温柔。
“嗷嗷嗷我崽总算出来了!”
“老许一进剧组就不见天日,想死我了呜呜......”
“嘿嘿澄阳今天造型绝了,优雅迷人贵族少爷摩多摩多——”
男人在镜头前眼中含笑,营业姿势极其娴熟从容。
他西服胸前还挂了一枚弯月形胸针装饰,银白色碎钻既不过分高调,却又独具匠心。
随即走来是同样粉丝数量不小路宇,一袭白色挺括西装,衬衣领口微微松开,烫松小卷毛看上去活泼又可爱。
他甚至还朝着镜头热情地挥了挥手。
“一看这姿势,就知道是我们家憨憨路宇来了[捂脸]”
“小狗今天也要努力工作,麻麻抱抱[爱心]”
“哈哈哈这只卷毛狗勾真像地主家傻儿子......”
两位男明星妆造都很不错,至少没有和前面走过去几位一样翻车。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云蓁粉丝们开始狂刷:
“我们红毯女王来啦!”
“高能预警!”
云蓁踩着高跟鞋进场时,确实没辜负粉丝期待,一袭红色长裙在镜头和灯光下直接引起了第一眼视觉惊艳。
“这腿、这脸、这身材......还有谁?”
“我姐好美好美——哈哈哈很好奇后面那位真敢出来吗?”
“在这样美色面前,我不信还有谁能比,蓁姐牛批!”
云蓁对准镜头,轻车熟路地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演戏,她承认自己比不过那些天赋异禀人。
可是红毯上,她才是战无不胜女王。
弹幕陷入高潮,间或掺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位第一次走红毯吧?”
“哈哈哈哈可千万别紧张,万一摔倒了可就真出名了。”
大概是察觉到众人期待,镜头也开始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在红毯尽头,银白色犹如星河般坠地碎钻长裙缓缓移来。
仿佛一轮明月坠落。
玉白肌肤与数千颗碎钻色泽交相辉映,莹然有光。
持着镜头人们怔住了。
嘲笑弹幕也静止了。
少女抬起眼,凝望着黑压压人群和灯光,犹如悲悯神女俯瞰着众生。
世人沦为她目光下祈求垂怜迷途羊羔。
这是一种近乎神性美丽。
红毯,灯光,人流,都在她注视下沉寂。
时间概念被无限延长,就好像整个宇宙都凝聚在她身上。
直到相机第一声“咔嚓”响起,就像创世纪钟声被敲响,人们终于醒来。
紧接着,红毯周围便多了一群黑压压蚁群,喧哗着拥挤着,呼喊着企图让红毯上少女停驻,恨不得将摄像机举到她面前,好让这份美丽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