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谷缈估计自己快五点才睡着,因为睡前的那杯酒,他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梦见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月山朝里的回忆和这个马甲的记忆混在一起,闹得他脑袋疼。
负责餐食的外围成员来得早,虽然手脚很轻,但他还是醒了,只陷在柔软的被褥里不想起来,闭上眼睛,视觉的剥夺使听力更加敏锐。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拖鞋落在木质地板上,顺着走廊走向餐厅。
应该是宫野志保起来了
羽谷缈举起手机,这边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回日本一趟吧。
这样想着,他迅速订了票,起床洗漱。
负责宫野志保餐食的成员果然也准备了他的那份,为了和更好的学习效率,女孩那份是不追求美味只在乎营养的营养餐,配了一大杯蔬菜汁,古怪的颜色看上去就让人提不起胃口。
而他的则是很丰盛的英式早餐。
两个人还没有到可以互道早安的关系,羽谷缈过来坐在正在吃早餐的宫野志保对面,两人并没有任何视线接触,他用叉起瓷盘最上角的烤番茄塞进嘴里。
不管是炒蛋还是香肠培根都是正常味道,茄汁黄豆和蘑菇却让人眼前一亮,配的不是咖啡,而是英式早餐茶。
用传统的印度茶、锡兰茶和肯尼亚茶混合,在牛奶和柠檬中则选择了柠檬。
是认为自己不喜欢牛奶吗?羽谷缈端起精致的玻璃杯轻抿一口,是醇厚的口感,闻着有淡淡的花香,喝起来却有些像刚烤出来热乎乎的蜂蜜吐司。
浓茶很提神,可以试试以后用这种英式茶替换苦咖啡。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他对油腻腻的培根和香肠有点反胃,只挑着炒蛋和蘑菇黄豆配上作为主食的牛角包塞进肚子里后,喝着红茶伸手轻敲了一下桌面,让正对着胡萝卜发呆的女孩回神。
“我出去一趟,三天后回来。”
宫野志保抬头看他,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尽量用自己最冷淡的声音应了一声。
莫名其妙的,出去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说?还有昨天晚上来自己房间看书又不是真的监护人!
她有些羞耻地压下因为昨天的几件事情而产生的依赖感,把剩下的蔬菜几口塞进嘴里,跳下桌子去书房等待今天的老师。
?
莫名其妙被女孩瞪了一眼的羽谷缈有点委屈,他回房间后将三天要用的物品整理在手提箱里,开车去机场。
这种时候就有点羡慕有伏特加当司机的琴酒了。
因为是日常出行,他并没有选择出任务时最喜欢的西装,而是用白色高领毛衣配了卡其色风衣。
其实还有件黑色的同款风衣,因为琴酒那个家伙,他看见这件就烦,早上挑衣服的时候恶狠狠把它扔进了垃圾箱。
手提箱里面当然不会装什么危险品,但是衣服的暗袋里就不一定了,羽谷缈把自己最常用的袖珍□□收在口袋里。
连航空公司都被渗透了,这个组织的势力还真是大到吓人的地步。
但是能拿得出手的日本常驻成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等世界线正式开始收束运行,估计自己这个马甲也得跑到日本去过天天加班的社畜生活。
因为已经联系过机场那边,羽谷缈过去后就在门口找到了等候的工作人员,是位看上去三四十岁之间的女性,一袭黑衣站在约定的位置。
对上暗号,女人的笑容更加诚挚,她几步将人引到另一处入口,像是工作人员专用的休息室,但衣柜后面还有一扇暗门,直通向候机区。
在飞机上舒舒服服把昨天晚上缺失的睡眠补了回来,仍有几个小时才能抵达日本,羽谷缈划开椅背后对着自己的屏幕,决定找个电影看。
其实他并不喜欢看电影,没退休前本身作为系统员工,每天都在不同的世界完成任务,因为生活太过多变,对跌宕起伏的剧情就没有什么兴趣,反而会更喜欢一些节奏缓慢、没有什么主线的作品,比如《孤独的美食家》之类的。
还是生活最平稳温柔的样貌讨人喜欢,反正他是这么想的,电影也会主要选择动画类。
但是披着这个马甲,看这种实在不合适,羽谷缈翻到按照人设应该会喜欢的几部片子,心里却兴致缺缺,干脆关上了。
这时候,他倒是希望有人可以一起聊聊天了。
在这之前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法忍受孤独的家伙,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世界他都待过,甚至一个人在闭关的山洞里守了四百余年,都没有因为一个人而无所适从过。
现在想想,原来不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感,而是因为有系统在,一人一系统天天就这样随便唠着,硬生生把一个对接时除了任务进度外什么都不会说的数据唠成了现在这样。
不行,不能再想那团数据了。
本来自己过来单机,就是想着至少提前适应一下没有面板和系统的生活,没想到戒断反应这么严重。
第二天清晨抵达,但因为时差,东京已是凌晨。
羽谷缈在飞机上浑浑噩噩地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会儿也没什么困意,从机场乘车到达市中心后他随便找了家酒店,将手提箱放在套房后准备出门觅食。
这个点果然什么都没有肚子快饿扁了,早上就只吃了那点东西,在飞机上睡得头疼,飞机餐根本咽不下去。
现在还开着店的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不会真要去吃微波饭团了吧,这个马甲对食物可是格外挑剔啊。
羽谷缈把杂七杂八的腹诽压下去,干脆返回酒店。
本来想吃饱以后充满干劲地前往目的地,结果只能在酒店等到早上,去周围的咖啡厅填饱肚子再去了。
“一份奶油蘑菇意面。”
“好的,”盘发的女服务员记下菜名,目光落在客人的侧脸上,脸颊微红,“奶油蘑菇意面是本店的招牌,一直广受好评的。请问客人需要咖啡之类的饮品吗?”
“咖啡”羽谷缈扫过菜单上的咖啡栏,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不了,请给我一杯红茶。”
苦的东西自己果然还是接受不了,不管添加了多少奶和糖还是会有本身苦味的咖啡。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收走菜单时,无意间和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对上视线,瞬间压下心中的冲动想法。这位先生看上去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啊。
她有些遗憾地返回后厨,将菜单报给正在烤制今日份蛋糕的厨师。
红茶很快就上来了,羽谷缈撑着头看向店里,他下意识选择了隐秘性很好又便于观察的座位,本来刚坐下的时候还摸摸腹诽过为什么要坐在这,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咖啡厅靠窗,阳光最充沛的地方,黑发少年面前只有一杯温水,时不时看向店外,应该是在等人。
他有一双桃色的眼睛,像盛放的樱花一样温柔,身体看上去还有些单薄,加绒卫衣领口下露出了一小节脖颈。
羽谷缈挑挑眉,仗着自己位置隐秘,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少年身上。
在看清楚对方长相之前,他就感觉到了。
那种完全信任,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奇妙感觉,他就像是自己的半身,想是从自己灵魂中分出去的一部分。
因为他们可是同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