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低下头认真研究起炸弹装置的萩原研二,飞鸟雾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其实在这种炸弹面前,就算穿了防护服也不过是留个全尸而已,但是这是态度问题啊
不管什么类型的炸弹都别给我吊儿郎当的啊虽然他知道自己好友并不是那种因为觉得简单就放松警惕的人,表面这样但内里还是很谨慎的,但是这个表象还是让人气得想把他脸打肿
顾及着周围都是刑警,乖巧的男孩垂下头,狠狠绷住自己的表情,而另一边,完全不需要伪装,羽谷缈冷着脸咬住后槽牙。
真让人火大。
第一拳一定要先打他的下巴,但是力道得控制住,别真揍出什么事情麻烦死了干脆揍屁股得了,要不就借助工具,我看竹竿就很不错。
他低下头,将下巴埋进绵软的灰围巾里,昨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感又升腾起来,血液好像都被催促着去寻找、渴求尼古丁的刺激。
不行,最近在戒烟。
喉咙发紧,羽谷缈假装行色匆匆地路过那辆银白色车辆,隐晦观察起车内人员。
不是这辆。
月山朝里那边靠着系统调出的监控迅速发现了几辆可疑车辆,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羽谷缈只能去一一排查。
怎么都感觉这种找人方式也太逊了。
向下一辆待排查车辆赶去时,羽谷缈忍不住想到。
按照常规可能也不太常规,按照其他总部前辈的操作,自己应该用月山朝里这个本体帮助警方破案,从短短一封传真中分析出犯人的性格特征,推测出他们可能在的地点,或者搞些一环扣一环的高端操作。
不过这次确实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后太放松了,许久不动脑导致思维僵化,应该不至于吧嗯,那一定是被某个不穿防护服的混蛋气的
萩原研二,罪加一等
又给好友扣了顶帽子,黑发男人迅速赶往下一个地点,因为一直四处奔波,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脖子上原本用来挡风的围巾现在反而成了累赘。
萩原那边的炸弹表面上很普通,其实里面都是陷阱,拆除起来比较困难,警方已经准备好十亿日元交给对方了。
为什么,既然炸弹已经停下了,为什么萩原研二还会死。
要不就是炸弹失控了,要不那个犯人出尔反尔。
还是得找到那个炸弹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听着飞鸟雾那边传来的消息,羽谷缈胡乱思索了一下,将围巾解开,正要继续排查车辆,忽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
转瞬即逝,那种冷到能让皮下血液都冻结的恶意。
他的直觉一向非常准确,绝对不会弄错。
阴冷的,高高在上的,带着一股扭曲的自以为是,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支起上身,欣赏因为自己带来的恐惧而慌乱逃窜的蚂蚁。
或许在那位犯人先生眼中,其他人和蚂蚁的确没有两样真恶心啊。
羽谷缈扯出一抹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暖意,他握了一下藏在袖中的匕首,转身轻巧地走进小巷。
“现在倒计时还是没有停下”
本想听听媒体怎么播报怎么的丰功伟绩,没想到一打开车内广播便是这句话,驾驶座上的同伙瞬间坐不住了,“怎么会没停下来呢”
“管他呢”男人不屑道,“反正钱已经到手了,炸弹停不停的下来是他们警察的事情。”
“不行,我得去告诉他们让炸弹停下的方法。”
同伙将车停在路边,四处搜寻公共电话亭,男人只能下车,暗骂了声“蠢货”,往路边建筑物间的狭小缝隙躲去,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同伙回来。
从背后来的阴影笼罩了他。
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他张皇失措地扭头,长相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来。
是什么时候
完全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这个人也是便衣警察吗该死
炸弹狂露出阴毒的神情,眼中是呼之欲出的恶意与决绝,手迅速放进外套口袋中,尚未碰到冰凉的刀面,羽谷缈伸手捏住他后颈,手臂发力将人猛地砸向墙面。
没有留任何余力,炸弹狂瞬间头破血流,眼前发黑,要不是对方使劲掐着他的后颈处神经,恐怕会直接昏厥过去。
剧烈的疼痛和眩晕的大脑完全阻断了他刚才的思路,等能重新视物时,他发现自己躺倒在地上,身上的小刀和引爆器都不翼而飞。
见他清醒后挣扎着要起身,羽谷缈抬脚在那人胸口处踩下,动作并不轻柔,瞬间将人重新踩倒在地,后脑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你不是警察,是不是你不是警察”
没理会对方在念叨些什么,羽谷缈小心收起引爆器,掏出手机准备打个匿名报警电话,虽然自己很想杀了他,但是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
身下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反而癫狂起来,笃定了眼前的人和警方没有任何联系,他大喊道。
“别这样,我们是一样的人不是吗我们都是被警方蒙蔽的普通人,他们咳他们警察都是都是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废物我们我们”
正在拨号的男人动作顿住了。
炸弹狂反而从中抓出希望来,语气更加急促,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因为长时间不眨动更加红肿,被汗水浸湿的乱发糊在脸上,表情骇人。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想你一定也一样吧,就是有个声音告诉你,把他们那些警察都杀掉所以这也不能怪我啊”
羽谷缈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下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脑内有什么东西喀嚓一声断掉了。
没有任何一点悔过,完全不知道自己干的事什么事情,反而对此沾沾自喜,迁怒抓捕自己的警察,这种人这种人渣。
哈,完全没救了。
羽谷缈脸上露出一个几近温柔的笑来,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抚上男人面颊,用拇指勾住一缕乱发理到耳畔,声音很轻很柔,仿佛爱人的呓语般。
“别紧张,慢慢说。”
组织里对君度有所了解的人,但凡谈论到他,都避不开这条传闻。平日里永远冷着脸的男人在杀人时却总是带笑,越是被激怒,反而笑的越温柔,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躺在地上的男人却只以为对方相信了自己的话,整理头发的动作是他重新找到了几丝尊严,好像沉入海底前忽然有人给他扔了一根绳子,他组织起话语,再次开口重复之前的话。
不,这才不是施舍,是自己应得的。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光,眼前这个蠢人不过是相信了自己的话,等我离开这里,第一个就把这个人杀了。
还有那群自私自利的废物警察,只要我
“是吗”羽谷缈笑眯眯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盒来,再从中选出一种浅蓝色的药片,卸下对方的下巴,轻而易举将药片塞了进去。
还未等男人反应过来,药片就融化成一汪水,顺着喉咙流了下去,他瞪圆眼睛,表情扭曲着挣扎起来,像是要喊些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对不起啊。”羽谷缈动作不停,将男人脸上的乱发认真理好,嘴里吐出与表情截然不同的字眼,“你说的话真恶心,不如当一辈子哑巴好了。”
在男人惊恐的眼神中,他站起来,把目光投向别处。
“炸弹是你做的吗真厉害呐。如果看不见的话还可以做炸弹吗”他笑道,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右手处的匕首被小心取出,并不是淬了毒的那把。
“要不要认识一下,它叫关山雪,是个漂亮的小家伙对吗”
将匕首举到对方面前,羽谷缈露出一个几近明艳的笑容,下一刻,他扯过男人的双手,挑断对方两手的手筋。
筋脉被生生挑断的疼痛让男人正要惨叫出声,皮鞋前段便狠踩在右手的手腕处,甚至充满恶意的左右碾压,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细微的呜咽。
低头看向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男人,萩原研二的讣告和松田阵平眼底浓烈的痛苦不断回放,自己的好友居然死在这种人手上。
有一个声音,是自己的,又或许不是,翻涌着叫嚣着要让羽谷缈杀了他。
最后,他还是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不管什么样,动私刑都是不对的,不过羽谷缈,或者说他所处的组织从来蔑视规则,践踏法律,这件事情他来做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自己没有羽谷缈这个马甲呢,如果有能力杀死那个人渣,站在那人后面的不是羽谷缈,而是月山朝里或者春日川柊吾的话,自己还会对犯人做出这种事情吗
会。
他很清楚那个犯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永远不会悔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日本的刑法并不重,他这次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被关进监狱几年不过几年,出来之后呢下一次因他而死的又是谁
说到底,羽谷缈这个身份不过是自己用私刑的遮羞布而已。
法与情的矛盾几百年来一直争论不休,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那种冲撞和痛苦。
这件事自己或许真的做错了,不应该被怒火压垮神经,也不应该动这个手。
羽谷缈忽然发现组织对自己的影响潜移默化之间已经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