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放轻脚步,慢慢走出狭长的黑暗走廊。
在终于从压抑的长廊中出来后,金发男人眯起眼睛。他在黑暗中看见,自己的目标,也是自己的朋友、老板、以及同期好友的幼驯染居然已经从迷药中清醒过来,甚至摆脱了绳索的束缚,破坏了那个延迟装置,不过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踩在铁柜上,有些凌乱的黑发从脖颈和耳边扫下去,被乱翘的发丝惹恼,男人抬手将它们向旁边理去,黑发被抚开,露出了残留着几圈勒痕的脖子和手腕。他认真看着外面的动静,因为忽然响起的敲击声吓得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要不是有拽住了窗户和木板,估计会从铁柜上掉下去。
黑发男人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保持着被吓到的姿势在原地僵了一会儿,然后又往前凑了点,似乎不大相信外面的人真的可以从狭小的缝隙中看见自己,又像是抱了些许希翼,猜测着外面的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同伴。
可惜并不是,现在在外面的可是来杀人的魔女。
安室透在心里想道。
贝尔摩德就在外面密切注视着里面的情况,虽然知道以对方的性格,大概不会一直透过缝隙往室内看,但是他并不敢掉以轻心。
从坊川堂次在邮件中说自己会剔除隐患时,这位卧底先生就感觉到不对劲,三言两语不到几分钟便套出话来,知道了对方口中的“隐患”是谁。
居然就是自己那位和君度长着同样眉眼的朋友。
本来安室透想找个机会等离开了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视线就去把人救出来,之后再把这件事推给江户川柯南那个不同寻常的孩子或是毛利小五郎就可以了,谁知道贝尔摩德听完后居然对此产生了极大兴趣,制止了坊川堂次斩草除根的行为,准备把这位和画像中男孩长得很像的‘隐患’带走。
想到这里,安室透不禁沉下脸色。
贝尔摩德肯定见过君度,要是被她看出来了两人的关系再上报给组织,那无论是君度还是月山朝里都危险,但是现在她又在外面看着,自己这个组织成员打不过一个咖啡厅老板也说不过去。
只能先把人带出去,只后再和贝尔摩德周旋
而且不能让月山朝里看见自己的脸,卧底的身份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波洛咖啡厅无论是探听情报还是观察那个奇怪的小孩还有没有和同期好友接触都是个绝佳的选择,这个位置也不能丢。
打定主意后,安室透瞬间切换成波本最常见的模样,他那双紫灰色的眸子也在黑暗下刹那间变成了一种更加沉郁的颜色。
现在的高度并不适合动手,月山朝里仍然站在铁柜上,金发男人静待了片刻,等他没从木板的缝隙中得到任何收获,慢慢从铁柜上下来后才动手。
就是现在。
安室透出手动作又快又狠,直向那人的后颈处劈去。
被袭击者迅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堪堪侧身躲开了这一击,手刃落在侧肩上,肩部被大力击打的疼痛勾出了男人细微的闷哼和吸气声。
被躲开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安室透观察过,自己这位老板兼朋友虽然平日里一副温和的模样,但是无论是体力还是身手在普通人中都算得上极好,要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一下就被打晕过去反而有些奇怪。
一击未中,金发男人迅速用另一只手扼住对方的后颈,止住了月山朝里因为忽然遭受袭击,错愕着转过头来的动作。
“谁?!”
后颈被扼住后,那人显然已经注意到来者不是将他迷晕带到这里来的坊川堂次,黑发男人带着惊慌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里响起,出声的同时左手向后抓住了袭击者掐着自己后颈的手腕,迅速向后退了两步用右手向后送拐,击向身后那人的腰腹位置。
反应很快,安室透想道。
但是在一个专业的公安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金发男人迅速向左侧闪去避开他的攻击,随后捏住月山朝里后颈的手用力捏紧,将人往自己方向拉扯。
月山朝里本就因为往后送拐的动作身体向后倾斜,被捏着脖子往后拉扯后更是控制不住的向后方踉跄着倒去,安室透在黑发男人失去平衡的那刻就用另一只手擒住了他袭来的手拐,同时伸腿将其绊倒。
黑发男人顺着他的力道向侧后方摔去,在就要接触到地面时安室透下意识伸手捞了对方的手拐一下,缓冲了那人摔下去的力道,没让他直接和冷硬的地板亲密接触。
安室透感觉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这个行为愣了一下,僵在地面上,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挣脱开被拉拽着的胳膊向旁边滚了一圈,想要重新站起来。
在挣扎着起身的同时,月山朝里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后颈位置,看上去对袭击者之前的手刃心有余悸。
捏住对方护着后颈的手腕,金发男人不准备给予他任何反应时间,强硬地将那人的手将身后拧去,同时曲起膝盖压在对方的后腰处,重新按上了对方的脖颈,杜绝了月山朝里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可能性。
触感不大对劲。
安室透将膝盖向旁边移动了一点,彻底压在对方腰侧坚硬的物品上面,很快断定出那是一把匕首。
这个认知让男人有那么几刻的愣神,他松开了按着对方后脑的手,向下探去,摸到了那把藏在毛衣下面的武器,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兼咖啡厅老板,为什么要在腰侧放一把匕首?
在这栋诡异的别墅里带点武器防身倒也正常,但是这个匕首的形状很难不让安室透想起另一个和面前这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眼睛的男人。
他这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安室透皱起眉头,将所有思绪都压回心底,想将那把匕首抽出来细细观察,身下的人却因为这个举动瞬间绷紧了身体,说什么都要护住那把匕首一样,居然不顾自己被死死拽住的手腕,猛地向旁翻身。
一时没来得及按住对方,眼看月山朝里是真的准备用拧断手腕来换取脱身的机会,金发男人迅速思考着对策,却在发现对方手腕马上要承受不住这种力道后下意识放松了力气。
男人像一条灵巧的鱼一样从禁锢中脱逃出去,动作不大熟练的撩起毛衣下摆掏出那把匕首对准袭击者,握住匕首的姿势很不熟练,比起操控匕首更像是在慌张下握紧了一把随处可见的水果刀。
趁着室内很黑,对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先
故意和卧底先生作对一样,雷声就在此时乍响。
月山朝里粉色的眼眸中满是冷凝和戒备,在忽然被雷电照亮的地下室当中,男人清楚看见了袭击者的面容,那双眼睛瞬间被错愕和迷茫所占据,连握着匕首的手都抖了一下。
“安室先生?”
就像是想让袭击者否认自己是安室透一样的语气。
安室透垂在腿侧的手瞬间捏紧。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对方手中的匕首上,刚才那不到几秒的光亮也让他看清了这把雪白的匕首。
是一把很好的刀,削铁如泥,在黑暗中吸取着微薄的月色,闪着冷冽的寒光,无论什么东西都能斩断一般,却被面前这个完全不懂冷兵器的人用幼稚的手法拿着。
这是君度的刀。
而且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再也没在君度身上出现过的那一把,但是月山朝里又是怎么拿到这把匕首,甚至对它很是看重的样子。
他们两个见过面了吗?但是从之前的观察来看,月山朝里不像是和自己失踪的三十余年的哥哥见过面的样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位兄长是不是还活着。
安室透沉下脸,思绪转动的同时不忘带上属于波本的假面,那双好看的紫灰色眸子彻底沉郁下去,他看着月山朝里那张带着隐隐希翼的脸,最后只能亲手打破对方的幻想。
金发男人勾起一抹笑来,伸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白手套和属于波本的装束,领口的宝石在黑暗中发着细微的光亮。
“哎呀,居然被认出来了。”波本摊开手,用一种略带戏谑和遗憾的口吻说道,表情却和语气很不一样,一副就算被认出了身份也很无所谓的态度。
随着话音,男人慢慢抽出了自己腰侧的□□,在对方的目光中熟练上膛,对准过去。
月山朝里背靠着墙面,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举着匕首的手一点点收紧,关节处都因为过重的力道泛白,眼中满是错愕和不解,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波本将自己属于安室透或者降谷零的情绪都压藏在最深处,毫不畏惧地对上那人射来的视线,枪口一点点逼近,脸上的笑意不断扩大。
“看来不得不对你动手了啊,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