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自己怎么不知道?她亲生娘家那边的家族,那一脉只存她一人,其他的都是隔房的亲戚,她从不来往的。还有,除了那个另外一个家族的异母弟弟,其他人和她几乎没有走动过啊。
看着疑惑的小弟,穆二伯心凉地说:“我怎么知道的吗?我那天去政府拜访一个老朋友,亲眼看到弟妹和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坐在树荫下聊天,后来我问我朋友,才知道,那退休老头,是她家隔房的二叔。过了一会,一辆车把她两人接走,说什么回家好好吃顿饭。我那朋友,他老婆娘家和她家族也算沾亲带故的,他不知道我是黑牡丹的二伯哥,还在我面前说,黑牡丹现在这段时间,慢慢地与族里的老人有走动了呢。”
这些,穆爸爸全部都不知道,每天,他都是早出晚归的,两人又不住一个房间,有时候一天连老伴的面都见不着。他每天都是早早起床,拎着鸟笼子去公园溜鸟,唱戏。然后与戏友们排练,吹拉弹唱的好不开心;晚上又是出去散步看戏的。日子过得那叫顺心。他也没注意老伴每天都有哪些消遣。不过,她经常去小舅子那里,他倒是知道的。小舅子有时在街上见到自己,也曾提到这事。
穆爸爸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反而觉得二哥今天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不知他主要说些什么。穆二伯看着他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小漾是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以你现在的能力,我不期望你还有什么可以给她。她命不好,不像她妈那样,有一个强有力并且可以给她撑腰的娘家。所以,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没有谋生能力,经济不能独立,你不担心她像弟妹一那吗?”
话虽然难听,但是,他还是希望女儿能过上好日子。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没有人比他更相信这句话。女儿只要有本事,还怕没男人吗?
他语气有点松动,神色复杂地说:“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让小漾接手你的生意。”
穆二伯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的打算,小漾跟着我,比在外面打工强。她日后绝对会是能独挡一面的人,我们这些长辈,百年后就不用为她担心。”
但是,自己也不能操之过急,他考虑一下之后说:“这样吧,你回去和弟妹说一下。如果弟妹有别的打算,也可以告诉我。小漾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我在她面前,像你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扮可怜,大不了,我多扮可怜几次,最后,她肯定会答应我的。”
弟妹是个有主见的人,若是她对小漾有什么安排,与自己产生冲突,这样就不太好。还是先提前把自己的打算先对她透个气吧。
被自己的二哥这么戳脸不讲情面的,穆爸爸竟然不觉得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在那里报复似的炫耀:“我有女儿可以撒娇,你倒向阿溪撒娇试试。”
得了吧,在自己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女儿面前撒娇,自己还没哭呢,她倒哭成一条河
亲情牌是打完了,现在该在商言商。穆爸爸直接说:“我丫头以后不能就这么白给你打工吧?”该算清楚的自然得算清楚,自己与二哥之间,亲兄弟,可以不计较。可是,侄子和女儿,那可是隔层肚皮的兄妹,该怎么算,还得怎么算。免得白白伤了亲人之间的情份。
其实,在商言商的狐狸二伯,他早已做好打算:“等我把小漾培养起来,她全面接手我的生意之后,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对半分,小漾一半,阿洋和阿溪一半。我不会让小漾白干活的。”
“什么,阿洋和阿溪才一半?你脑子烧坏了?他们能没意见吗?不管如何,这家业毕竟是你的啊。”穆爸爸有点吃惊,自家老头的财产就那样白白送出去一半,三个孩子没意见吗?没理由,家产给侄女,不留给子儿的道理嘛。嗯,不对,怎么没提到阿志?老大怎么没份?他诺诺地开口:“阿志呢?”
“呯”,穆二伯一巴掌拍在桌了上,“当他不存在。”
不要扮演得这么冷酷,你心里的痛只有自己清楚。穆爸爸只有在心里叹气:“那是你儿子,你不心痛,我这个作叔叔的还心痛呢。”
略一停顿,穆爸爸说出自己的顾虑:“二哥,你这对半分太过份了。我不要求你给丫头什么,只不过是想趁着你我都在,该说的事情都得说清楚。毕竟,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问题,而且这里面的利益,又涉及到二嫂,还有你的儿女和我的丫头。这样吧,你可以一分为五,一份是你和二嫂,一份是阿洋,一份是阿溪,一份是阿勋,剩下的那份,我出钱,你卖给我。然后我那份,我再转给小漾。”
小弟那脑子,向来转得快。而且,这个计划,对自己一家比较有利。但是,万一弟妹和阿涟阿漪不满意,那就不太好办。因为小漾有本事,她完全可以出来单干。况且,弟妹目前的举动,已经是明显地为小漾铺路子,到时她再拉下老脸,回去与她那边的人联系,那么,小漾三姐妹的路子,只会越走越顺。
与其让自己的家业就这么败下去,还不如交给有能力的人。虽说舍出一些,但是那人毕竟是自己的侄女,把这一半给他,他不心痛。最重要的是,他这样安排,至少这份家业还能维持下去,儿女们还有继续挥霍的资本。
稍微有点头痛的是,弟妹比较硬气,从不肯依靠他人。她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很有可能不会同意让小漾接收这份产业的。所以,怎么才能成功地把小漾拐来自己这里,还是个问题。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时,二伯母已经做好晚饭,打电话上去让两兄弟下去吃饭。
两兄弟下去一楼,阿溪、阿洋、阿漾已经排排坐在那里等饭吃。穆二伯虽然被过继出去,可是,好多的穆家家规还是要遵守的。
穆二伯看着这三个孩子,面慈面善地说:“怎么不吃饭?肚子不饿。”
穆亦漾调皮地说:“大人不动筷,小人不能吃。”
话音刚落,阿洋马上一记火锅敲在自己的小脑袋上:“说了多少次,是小孩子,不是小人。正确的说法是,大人不动筷,小孩子就不能先吃。”
“哎呀呀,听得懂就算了,意思都差不多。”穆亦漾才不管那些,“反正这是家里,又没有外人在,说话不需要那么多的讲究。”
看着34岁的女儿和33岁的儿子,一脸的嘻嘻哈哈,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没有。再看看才20岁的侄女,单纯稚嫩,看上去完全一副花季少女的样子。这么小的人儿,能承受此如此重担吗?他内心有点晃动。可是,无意中看到侄女那双单纯的大眼睛流动的狡黠时,那点晃动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丫头,估计也是一肚子的坏水,纯种的穆家人一个。
阿洋性子野,经常出去玩。与堂妹穆亦漾的年龄相差太多。他向来都把她当小孩子,两人基本上没什么共同话题,最多就是在一起玩游戏。阿溪呢,她比阿洋还大一岁,又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也把穆亦漾当孩子,经常以大姐姐的口吻教导穆亦漾。
以前,她只要一见穆亦漾,就习惯性地问她做作业了没有。现在,穆亦漾工作了,她知道穆亦漾不做老师,反而去星球酒店上班,她大为反对,一个劲地问穆亦漾,为何不做老师。
穆亦漾有点无语,不希望阿溪姐姐问她工作的事情,主动岔开话题,说到音乐上的事情。阿溪是个音乐老师,最喜欢的就是音乐和诗歌,这与穆妈妈有点像。她经常说,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诗歌和远方,听得穆亦漾想吐。在这方面,穆妈妈比她实际多了。至少,穆妈妈没说远方,她喜欢的只是诗歌里创造的意境。
阿洋哥哥最喜欢玩游戏,穆亦漾经常玩的红色警戒和大富翁,他也喜欢玩。以前,在玩大富翁的时候,他早早就被穆亦漾踢出局。后来,他再也不肯和穆亦漾玩大富翁。因为,他怕输,丢人。
吃饭当中,阿洋突然问起;“小样,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刘本的人,他也是前厅部的。”
他总是叫穆亦漾做小样,从不喊妹妹。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名特别有趣,小样小样的,叫得可顺口啦。
刘本?不认识,总机没有这个人。穆亦漾摇摇头:“我不认识,前厅里的人,我有一部分是不认识的。我们虽然都是前厅部的,但是办公室不在一起,几乎碰不到。”
这样啊,有点可惜,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从小妹那里打探消息的。不过,既然是一个部门的,这点消息应该可以打听到。他把身子倾向穆亦漾,悄悄地对她说:“小样,你帮哥哥留意这个人。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的背景是什么。他是哪里人,平常都有哪些爱好。还有,他的经济能力怎么样。”
阿洋哥哥怎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呢?穆亦漾有点好奇:“他欠你很多钱吗?”阿洋哥哥喜欢玩,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还经常借钱给所谓的朋友,是个圈里圈外闻名的散财童子。会不会,这个刘本,也是欠他钱的人。
“是欠我一些,不过不多。最主要的是,他想和我合伙搞些生意,我又不了解他的底细,是通过我朋友才认识他的。既然你们是同事,就帮哥哥这个忙。好不?哥哥请你吃冰淇淋。”这个小妹很好哄的,办事又得力。因此,她是这件事情的不二人选。
反正只是打听本部门的同事,简直是小事一桩。只办这么点小事就有冰淇淋吃,不答应的那是傻瓜。既然如此,她顺势坐地起价:“再加一盒德芙。”
“成交,一言为定。”阿洋伸出没拿筷子的左掌,与穆亦漾击掌约定。
穆二伯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准完好事:“你鬼鬼祟祟的,又开始骗你妹妹?”
阿洋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没什么大事,我说请小样吃冰淇淋和巧克力。”
那么,冰淇淋和巧克力就是完事之后的报酬啰。小漾能答应下来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穆二伯也没有多问,阿洋见状后,又朝着穆亦漾挤眉弄眼的。穆亦漾会意,悄悄做了个OK的手势。
二伯母问穆亦漾:“我好久都没有见你妈了,她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啊。有时候想找她说说话,她又不在家。”
穆二伯也想知道,最近穆妈妈主要活动是什么,是不是与她娘家人走动近了一点。
“我妈经常去舅舅家,有时候也回老家转转,要么就是去公园散步之类的。”穆妈妈现在也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就算穆亦漾休息在家,她也照样外出。此外,还在舅舅家过夜都不回来,反正,舅舅家里,永远都有妈妈单独的一个房间。
“人老了,就想和家人朋友聚聚,你舅舅舅妈不都内退了嘛?这下,你妈就有伴了。”二伯母自从二伯发迹之后,就离职了。每天打麻将消遣的,过得乐逍遥。二伯母、穆爸爸和穆妈妈都是同龄人,她和穆妈妈平时相处得也挺好的,时不时要叨唠着要和穆妈妈好好聊聊。
老家,是哪个老家?这里的话,可是好几层意思呢。穆二伯不动声色地问:“你妈说回老家转转是吗?”
穆亦漾点头,认认真真地回答大人的问题:“是啊,我妈去哪里,都会和我说的。”
看来,或许是弟妹并没有清楚地告诉小漾,这个老家,是哪个老家。也许,小漾还不知道她妈重新和亲生娘家联系。又或者,那天只是偶然的碰面?这么多年过去,那些老几辈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些年轻人,认识弟妹的人也不多,那么,血缘上的羁绊又有多深呢?更何况,他记得弟妹亲口说过的家族里的人生性凉薄的事情。
阿溪为了保持身材,晚饭从不多吃。只有阿洋这臭小子和小漾两人,乖乖地把那些饭菜全都吃个一干二净,家里的阿姨总是夸两人懂事,不浪费粮食。阿溪可羡慕小妹的胃口,怎么吃都不胖,自己呢,感觉喝口水都会胖几两似的。
吃完晚饭,阿溪要和男朋友去看电影,阿洋回房给远在美国的老婆打电话。穆亦漾吃饱饭就想睡觉,于是和穆爸爸向穆二伯告辞,临走之前还光明正大的顺走一盒大红袍。
回到家的时候,穆妈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桌上还摆着一盘干苞波萝蜜给女儿。这是她从穆舅舅家里带回来的。
趁着女儿去洗澡的时候,穆爸爸走近穆妈妈的身边,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大,同时,他压低声音问:“当年,你为何没有带着孩子离开。大家都以为,当时只有你香港的姑姑过来找你。可是,我却知道,你另外那个台湾的姑姑也过来找你。可是,不管是谁,你都没有答应。那两个人是你的亲姑姑,虽说一出生就被送到香港和台湾,但是,毕竟她们是你爸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就连岳父岳母也支持你离开。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穆妈妈很惊诧,都这么多年了,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他今晚吃错药了?主动和她说起她家的事情。她有点不明白:“老黄历的事情,好好的,干嘛说这个。”
脸色复杂的穆爸爸坚持追问:“我想亲口听你的答案。”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穆妈妈淡淡地说:“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离开了,谁来照顾他们?”
真的是这样吗?因为岳父岳母的关系,你才没有离开?穆爸爸及力掩饰心中的失落:“如果岳父岳母能跟你一起离开,那你会带着三个孩子和老人一起离开是吗?”
“没错”,穆妈妈回答得太快太干脆,让穆爸爸那颗老心脏碎了一地。难道,自己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失望至极的他努火中烧,他的脑子已经一片混乱,无法思考别问题。
像是为讽刺穆妈妈的不自量力,又或者是为了粉饰心中的太平,他口不择言:“哼,就算远走高飞又如何。你有谋生能力,有生存能力吗?难道,就一直靠着两个老人家,来维持一家大大小小的生活?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永远都只能靠别人,只能靠父母。”
听着穆爸爸把自己当成寄生成,穆妈妈也不恼。反正,在他面前,她已经没有第二种情绪了。她优雅地把自己的背挺直,双手叠放在又膝前,不怒自威,那表情,那神态,瞬间又让穆爸爸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如此的渺。穆妈妈轻轻却又似嘲讽地说:“你还真以为,我没有一点谋生能力是吧。你认为我的书都是读傻了是吧。没错,我就是靠父母又如何?那是因为我有父母可靠。”
“你用不着担心我们老老小小的生计。我的爸妈,就算去到月球上,他们都是能存活到最后的那一个。倒退一万步来说,凭我的能力,我完全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很奇怪是吧,从来没有见到我为这个家赚一分钱是吗?我们结婚的日子可不短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发现,我爸的生意,他从不算账,可是账目何曾出错?那账目一直是我在做的。我妈的厨艺堪比御厨,她的手艺人人赞不绝口。只是,那些配方、菜谱的搭配、配菜佐料等又是哪来的呢?都是我告诉我妈的。那些菜肴,有的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有的甚至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只不过由我妈来掌勺。知道为何我没煮过一道菜吗,没掌过一次勺吗?那是我妈心疼我,怕我被烫着伤着。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这一切,你知道吗?”
别人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又有谁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爸妈过自己的过度保护而已。
穆爸爸呆呆地听着穆妈妈的话,他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因为,这些话带给他太大的震撼。如果是这样,为何她从来没有给自己出谋划策?自己的生意,她从不理会,更不会多说一句话,更别说作账。他结结巴巴又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既然这样,为何,你从来就没有,帮过我,特别是在我作生意的时候。”
很惊讶是吧?可是,是谁信势旦旦地在自己面前发誓:“以后,一切有我在。你只要开心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
所以,自己就真的想看看,他是否能够说到做到。于是,在刚结婚的时候,他真的就只让自己开开心心。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甚至让一向对他颇有微词的爸爸都开始认可他。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几年过后,穆家男人的传统劣性渐渐显示出来,无法容忍男人在外面可以花天酒地的她渐渐地把心给收回来。既然对他没感情,她又怎么可能会为你出谋划策呢?
就连孩子,如果不是希望女儿们能有个兄弟来保护她们,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叫穆亦漾的人。所以,这也是小漾为何与阿涟相差11岁的原因。只是,第三胎还是一个女儿。不过,没关系,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保护家人。只要用心地教导孩子,女儿不比儿子差。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穆爸爸直觉地认为穆妈妈不过是在美化自己,反正岳父岳母已经不在,任她随便胡说,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否认的。因此,他把头摇着像拨浪鼓:“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你在那里编故事。反正你读的书那么多,编个天衣无疑的故事对你来说就像喝茶那么简单。”
难得看到他这么反常的时候,穆妈妈突然觉得老怀大开,顺便把当年的事都一起抖出来:“你爱信不信。反正,你向来也只选择自己想听的话而已。但是,你知道我离开你的最大依仗是什么吗?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吧。我的爷爷,我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爷爷,竟然给我留了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