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贞和穆亦漾叹完晚茶再回到鸿苑的时候,大卫和杨宗早已坐在客厅的榻上,大卫的两只眼睛一直不停地往外扫射,杨宗已经不止一次地对他说:“放心,有我老爹跟在你老婆身边,不会有事的。”
就算只有小妹一人外出,也不会有事情发生。也不想想小妹什么样的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可奈何不了她。
望穿秋水,终于把人盼回来。穆亦漾挽着杨贞的胳膊,正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自己小时候如何带着小姐妹痛殴街上的调皮男生,把杨贞逗得哈哈大笑,老远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杨宗这才发现,自从小丫头和大卫来家里之后,整个家总算多了些人气,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爹都开始把笑容挂在脸上。
踏入客厅之后,对上大卫朝自己张开的双臂,穆亦漾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刚才二大爷带我去买衣服,明天晚上我们和他一起去参加宴会。”
天使的衣服何须轮到别人来做准备,大卫眉一蹙:“天使,你缺哪件衣服?”
“西装,二大爷让我明天穿西装。我看衣柜里你有西装,所以没给你买。”
穆亦漾的衣服都是大卫准备的,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没有给妻子配备西装。好吧,这是他的疏忽,只是,这种疏忽,以后都不会发生。
因为妻子已经回到他身边,他一直摆在脸上的臭脸色这才收敛起来,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杨贞,用不再蹩脚的普通话对着他说着:“谢谢二大爷。”
“客气了,大卫。”
知道大卫听不懂,说了也白搭,可是,杨贞还是悦色地对着大卫说着,反正小丫头会翻译给大卫听。
习惯早睡的穆亦漾和大卫回房休息,杨贞回房里洗完澡之后,发现杨宗翘着二朗腿在他房间里休憩。
“有什么话要跟你老子谈?”
父子之间从来秉烛夜谈,难道,杨宗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只能向自己求助?
杨宗笑嘻嘻地坐直身子:“爹,您是不是一早知道,我这个妹夫,他家里人竟然有人在军队里。”
大卫的具体资料,杨贞一早就派人调查清楚。其中,就包括大卫的家庭成员。
杨贞反问:“怎么突然对大卫的家族感兴趣?”
其实,今天晚上,杨宗带着大卫去当翻译之后才发现,那个队伍的领导,与大卫竟然是老相识。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卫家里竟然有人在军队里当高官。
那个领导还特别好奇地问起,你是怎么与大卫相识的啊?杨宗特别识趣地说,大卫是他世交的妹妹的丈夫。
因为这层关系,那个对自己向来客气的意大利男人,对他的态度开始转变,变成非常哥们,熟络得让他有点不习惯。
果然,意大利的男人热情起来,不但深深地吸引住女人,就连男人也有点难以招架。
听完杨宗的叙述,杨贞微微一笑:“你这是歪打正着。看来你最近的运气不错,想什么来什么。”
杨宗站起来往外走:“明天我不回家吃饭,有饭局。”
“少喝点酒,伤身。”
“遵命。”
杨宗吹着口哨离开杨贞的房间,穿过走廊,来到另一端,生怕打扰别人的好事,走路的步伐故意加重,然后用力地敲门。
开门的是大卫,杨宗窜进去,没看到穆亦漾:“大卫,你天使呢?”
穆亦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身上穿着浴袍。看到杨宗待在自己的房里,很是好奇:“宗哥,有事?”
“当然,无事的话,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和妹夫。你宗哥我可是个识趣的人,不会这么没有眼力。”
杨宗揽着大卫的肩膀:“今天晚上我和大卫招待他的意大利老乡,我想着,后天他们就离开。在他们离开之前,想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他们尝一下我们地道的美味。大卫建议可以带他们去御坊。”
御坊的位置难订,管你是谁,没有提前一个月,都订不到位置。只是,囡囡与御坊的关系不一样,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一楼那个位置最好的包厢,就是专门空出来留给囡囡使用。
原来他说的是这事,本来这事,让他和天使说就可以,没必要专门跑过来。大卫拨开杨宗的爪子,走过去,将穆亦漾浴袍的领口拢得紧紧的:“天使,我觉得御坊是最理想的吃饭地点。”
当然没问题,穆亦漾直接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小妹就是好说话,杨宗抬脚就走:“小妹,费用算我的,谢谢。”
目的已经达到,他还是下去玩两把游戏。
大卫拉着穆亦漾坐在太师椅上:“明天晚上的晚会,我家有代表过来。”
之前怎么没有听说呢?穆亦漾不是很明白:“是谁?”
“不是家人,是一位管理层员工。”
难怪没有听大卫说起,原来不是家里人过来。穆亦漾看着床上摊开的几套西装:“你怎么全部打开了?”
当然是好好审视一下,看天使最适合穿哪套。大卫拎起深蓝色那套:“这套不错,穿上我看看。”
两人的眼光难得一致。穆亦漾高兴地说:“我第一眼挑上的就是这套,其它的,是二大爷帮我选的。”
二大爷年纪是大了点,眼光还是有的。其他的几套也不错,只是没有深蓝色这套更回适合天使。
换上蓝色西装的穆亦漾在大卫面前转圈:“明天我打算穿这套。”
大卫欣赏着面前的白领丽人,抚着已经长出胡渣的下巴:“那我明天打深蓝色的领带,套上深灰色的西装。”
哟,情侣装的搭配。穆亦漾将床上的衣服胡乱塞进衣柜里,大卫跟她说起今天他与杨宗接待的那几个:“今天的那几名军官,是我舅舅一手培养的兵。”
大卫家里的亲戚太多,穆亦漾一下子想不起哪个,更不用说,这个突然出现的当兵的舅舅。她努力回想一下:“你的这个舅舅,是不是那个因为公务繁忙,没能来参加我们婚礼的舅舅。”
她依稀记得,有个舅舅没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可是,他知道穆亦漾喜欢玩剑,送了一把镶了颗红宝石的黄金匕首给她。对于这么一份特殊的中看不中用的礼物,穆亦漾印象深刻。
“是的,就是那个舅舅。肖恩今天见到我,非常惊讶。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他一直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我们竟然能够在这里见面。”
即是老乡又是旧识,穆亦漾提议着:“如此说来,你们是得好好聚一下。”
“是啊,所以我才想到请他们去御坊吃饭。天使,到时,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想介绍你给我朋友认识。”
肖恩虽然是舅舅手下的兵,可是,两人的交情很深,算是较好的朋友。因此,大卫才想着带妻子见见他的朋友。
穆亦漾俏皮地说:“敢不带我去,我就让你们去了御坊也没位置坐。”
来到京城之后,她带着大卫,拜访宁爷爷的家;甚至,还去瑞阁探望了秋姨。两人不管去哪里,都是公不离婆,称不离砣。
竖日,一大早,杨宗就被一声声的哀嚎声惊醒。困难地睁开眼睛,才六点半,他苦恼地咒骂了一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自从穆亦漾入住鸿苑以来,每天早上,都有不同的人与她对练。根据杨贞的要求,大家都是认真地撒开手打,往死里打的那种。
结果不言而喻,杨贞的手下,从来没有过一个取胜。有时阿穆鲁氏看不过眼,亲自上阵,照样被穆亦漾打趴下来。
一群大老爷们的脸都没地方搁,不过,对练的结果,就是穆亦漾与杨贞的那群保镖们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此外,林观还帮忙立了木桩,让穆亦漾又多了一处练功的道具。不过,自从那次与穆亦漾一起打醉拳之后,林观再也没有与穆亦漾对练。
于是,杨贞手下的人,每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挨揍,做完人肉沙袋之后,才开始陪着杨贞外出。
后院的哀声一起不断,杨宗火了,腾地跳起来,披上衣服往外走,一路小跑到后院。他倒要看看,今天是哪个软蛋,狼嚎鬼叫了半天都不闭嘴。
只是,来到后院的时候,看到某个软蛋之后,他不怒反乐,走过去,拍着倒在地上干嚎的软蛋:“旦旦,怎么了?”
他不是在学校里,怎么跑回家来?
“鸡蛋的蛋?”
看他白白嫩嫩的,倒有几分像剥干净的蛋。穆亦漾笑出声,看来取小名的随意,不是海门特有的作风。
干嚎的年轻人红着脸纠正:“元旦的旦,不是可以吃的蛋。”
杨宗还是不清楚,为何一大早的,旦旦跑来自个家里来:“旦旦,你的腿怎么了?”
大卫站在穆亦漾身边,对杨宗解释着:“他爬上桩的时候摔下来。”
严旦红着脸,抱着受痛的腿,脸上讪讪的。
他昨天晚上溜回家,被大人物好好训了一顿:“你说你能不能懂点事,人家和你同样大,已经毕业嫁人,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我不奢求你能像囡囡那样,至少乖乖地把书念完,行不行,我的小祖宗。”
好奇之下,严旦问囡囡是谁。从大人物嘴里,知道有人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于是一大早,他按奈不住跑过来,想见一见这个囡囡。
杨贞家里的人都认识这位小祖宗,自然会给他放行,一路申通的他麻利地直奔后院。来到后院,他愣住了。什么时候,杨伯伯家里多了个练武场?那些梅花桩,还有站着的几根武桩,如果再摆上几根兵器,那就是标准的练武场。
梅花桩上,有个身着金色练功服的美女在练功。好漂亮的女孩,柔媚中散发着英气,仿佛一个正在练功的仙女姐姐。
他看个色狼一样,色迷迷的眼光令大卫脸一沉。他大步上前,用自己伟岸的身躯挡住严旦的目光,杀人的目光恨不得把严旦大卸八块。
咦,美女怎么变成金毛?严旦仰起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金毛,卖弄自己蹩脚的英文:“Whoareyou?”
会说英文,可以,不用翻译。大卫用冰冷到令人打冷颤的声音说:“Stopstaringmywife。”
前面的stop以及后面的wife,严旦是听懂了,只是,中间说的什么,他可听不懂。他望了眼旁边的大刘:“哥们,这老外说的啥。”
还大学生呢,会的单词没几个。大刘好心地告诉他:“大姐夫让你别盯着小祖宗看,小祖宗已经结婚了。”
怪事,小祖宗这个称号,不是大家对他的称呼吗,何时轮对到别人把称号抢了?严旦望着桩上的美女,半天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那个小祖宗,就是这个金毛的老婆?”
“是的,大姐夫的名字叫大卫。”
“我才不要叫他大姐夫,我爸说了,那个小祖宗比我晚几小时出生。要叫,那也是小妹夫。”
严旦对上大卫的眼光,心里有点发毛,他为何这样盯着我,好像我是个罪人似的,眼光冷嗖嗖的。
他绕过大卫,想直奔梅花桩。刚走没两步,他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拎住,令他无法向前迈。大卫仍然用冰冷的声音说话:“Stayawayfrommyangle。”
大刘赶紧翻译着:“让你离小祖宗远一点。”
在醋坛子面前还敢色迷迷地盯着小祖宗,人家不打你已经很绅士,你可别得寸进尺。
严旦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脖子被衣领勒得无法喘气:“放手。”
毕竟人家是大人物的独生子,鸿苑里的混世魔王。大刘只能拦着大卫,让他有话好说。
此时,穆亦漾也从梅花桩上飘下来,她看到大卫好像与人起摩擦,她飞到大卫面前:“大卫,怎么了?”
“这小子的眼光太放肆,真想把他的眼球挖下来。”
幸好两人说的是意大利语,别人听不懂。否则,他们还不被吓出一声汗来。在海门,穆亦漾是街霸;可是在鸿苑,严旦才是苑霸。
严旦挨近穆亦漾:“你就是囡囡?我听我爸说,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怎样,我们缘份好深啊。”
有这事啊?自己出生的时候,那天的产房里就只有穆妈妈一个生孩子;长那么大,也只有大宝与自己同月同日生;至于同年同月同日,穆亦漾倒是第一次听说。
穆亦漾反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虽然我们同天生,可是,我比你大几个小时。所以,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大哥。”
“我的哥哥一大把,不差你这个。”
自己的哥哥们一大把,你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陌生人,我和你可不熟。
“那可不一样,我俩可是同一天出生的。”严旦对这个同日生的同龄人很有好感,他迫切地问:“刚才你在上面练的是凌波微步吗?教我好不好?”
“你有没有功底?”什么凌波微步,武侠剧看得太多,穆亦漾觉得这个同龄人思路很跳脱,“我看你,连桩都上不了。”
“谁说我上不了,你等着,我爬上去给你看。”
急于卖弄的严旦二话不说,直接跑到桩的旁边,他的爬杆能力很好,爬上桩不成问题。
他的动作太突然,大家只看到他双手换桩,双腿缠上桩身,只是,下一秒,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右脚踝惨叫。
其实,穆亦漾看得很真切,他的左脚踝用力过猛,在用双腿缠住木桩的时候,打在右脚踝上。呵呵,典型的自残。
大刘和大炮走过去,将他扶过来。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然后,干脆坐在地面上哀嚎起来。
大卫搂着穆亦漾的小蛮腰,冷眼看着这个小子在卖惨。穆亦漾受不了他可怜兮兮的苦相:“行了,不过是踢到骨头,腿又没断。”
“囡囡,你有一点同情心没有。我都痛得死去活来的,你还在那里嘲笑我。”
一点点的痛就大呼小叫,这样的男人,比阿洋哥哥还不如。穆亦漾蹲下身,伸到摸了一下他的右腿踝。骨头是好的,没裂,挽上裤脚一看,皮肤连青痕泛红都没有。
不过是一点点的肌肤之痛,至于哭爹喊娘的吗?穆亦漾淡淡地说:“谁让你左脚踢右脚,真笨。”
我哪里笨,不过是想爬上桩。严旦苦着脸:“若是你肯教我,我也不至于受伤啊。”
敢情你这罪受的,还是因我而起。穆亦漾懒得理他,站起身与大卫聊天,让他一人在那里唱苦情戏。
这不,只剩他一个人在那里依呀唉哇的叫,把杨宗给引过来。
杨宗望了一眼梅花桩:“你为何要爬这么矮的桩?”
“我看小妹的凌波微步很好看,想让她教我。”
“就你?打拳都不会,还想上桩?”杨宗不客气地教训人,“皮痒了,我可以帮忙抽你几鞭。”
宗哥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严旦讪讪地:“我从没见过女孩子练梅花桩,好奇。”
好奇害死猫,也不想想,你这细皮嫩肉的上弱鸡,连太阳都没多晒两分钟,还想练功?杨宗一把拉起他:“起来,赖地上不像话。”
穆亦漾早已跟大卫离开后院。严旦这才发现美女已经不见踪影,他着急地问:“宗哥,囡囡去哪了?”
“练完功之后回房洗澡,旦旦,你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见囡囡?”
要不然你以为我起这么早为什么,严旦拉着杨宗往客厅里走:“宗哥,我还没吃早餐,一起啊。”
你家没吃的,过来我家蹭吃蹭喝的?杨宗轻拍一下严旦的后脑勺:“一大早被你吵醒,我看你小子欠揍。”
“痛啊,宗哥,你手劲越来越大。”
两人一路互相埋怨地来到客厅,准备吃早饭。穆亦漾和大卫稍后下来,就看到某个蛋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吃得可来劲啦。
穆亦漾这才发现,某颗蛋真的是粘人精,比大卫还要粘人。粘人也罢了,脸皮超厚,怎么赶也赶不走;而且还有种天然的自来熟个性,张口闭口的囡囡囡囡,还管大卫叫起了妹夫,一副大舅哥的模样。
哭笑不得的穆亦漾真想把这聒噪的同龄人给扔出门外,幸好,大人物派人过来,将儿子给拎回去,她才落个耳根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