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杨家,杨宗拎着一个装满烤肉的大食盒,半信半疑:“你确定明天油炸一下还要以吃?”
已经炸酥的肉,再回锅重炸,岂不硬得像石头一样?
虎舅姥爷说的,明天早上,隔水蒸一下,然后放进油锅里过一下油,马上捞出来,一样的呱嘣脆:“厨神是这么跟我说的。明天,我们让大厨试一下,保管好吃。”
行与不行,还得等明天再说。
来到京城之后,穆亦漾真正体验到寒风冻骨的滋味。这不,元旦过后,京城的气温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只是,愣是没见下雪。
转眼间就到了1月13日,这天,是她的22岁生日。
慢慢回想,她21岁生日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情景。
那时,大卫的家人来海门参加他们的婚礼。晚上的时候,大卫一家、二伯一家、自己一家,还有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一是祝福她的生日,二是让亲家们提前见面,认识。那天晚上还发生什么事呢,对了,她亲自将外公的尸骸送去做DNA对比。
短短的一年,她经历的事情,比她过去20年来所经历的还要多。确认外公的尸骸、给外公迁坟、结婚、大姐结婚、父母离婚、创业、离婚。
人生变化无常,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她21岁这年,她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一高一低,此起彼伏。
总体来说,21岁的这年,她过得依旧很好,同龄人没有经历的事情,她全部经历过。结局有喜有悲,有笑有泪。一句话,她不后悔。
本来,杨贞他们想给穆亦漾过生日。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紧急公事扰乱他们的计划。白天会见各地的代表团,晚上接待重要外宾。
难得天公作美,虽然温度较低,至少太阳当空照。闷在家里一个多星期的穆亦漾决定出去兜风。
作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老同,旦旦一大早就跑过来杨家找穆亦漾玩。知道她的计划后,他赶紧回去换衣服,背了个背包,对着大人物夫人匆忙说了句:“妈,我和囡囡出去玩。”
大人物夫人还没说话,就能看到儿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客厅里。小兔崽子,溜的贼快。
看到年轻人要出门,邓老爷子交代着:“穿多两件衣服,别再感冒。”
“知道了,邓爷爷。”
坐在老爷车上,旦旦眼馋地看着方向盘:“囡囡,看在我生日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开一回。”
“看在我生日的份上,能不能赏脸,让我当你的专职司机。”
想开穆亦漾的车,可以。只要你别和她坐同一辆车。
后排副驾驶上,大炮和旦旦的保镖铁子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也觉得穆亦漾的决定是英明的。旦旦的身份特殊,从小保镖一大堆。就算考到驾照,他从来都没有机会开车上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别让大人物家的小祖宗开车。
除了穆亦漾之外,一车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十士。天性爱玩的旦旦让穆亦漾开车绕着京城的主干道转一圈,说等转得差不多的时候,点吃就去吃午饭。
多亏了车上的三个人工导航,穆亦漾开得很顺利,没有遇上塞车。路上碰到好些小吃,比如,冰粮葫芦、焦圈、烧白薯之类的,她就随意地将车泊在路边,拉着旦旦去吃上几口。
四人沿途吃了一路,中途,铁子忍不住问大炮:“肚子都撑了,待会还能吃得下午饭?”
“你太小看我们家小祖宗,与你家小祖宗相比,她才是食神。”
大炮觉得自从跟在穆亦漾的身边之后,他的腰身不知不觉中竟然粗了两个尺寸。想来想去,应该是吃的太多的缘故。
可是不公平,明明小祖宗吃的比他还多,为何胖的人是他,她却一点变化也没有?难道是情伤的缘故?
这些天来,虽然阿穆没有明说,可是,看到大姐夫,不对,现在得改口啦。看到金毛一直没回来,杨家人也不再提起这人,好像这人不存在似的。大家多少都能猜到,小祖宗和金毛,应该散伙。因此,他们都很有默契,不再说到老外、金毛等字眼。
作为穆亦漾的专用导游,呵呵,导游这个词,是兄弟们给冠上的。谁让他们一个个都打不过穆亦漾,不好意思说他们是保镖。穆亦漾的方向感不好,因此,他们的作用只有带路。
作为一个新晋导游,大炮觉得自己的首要目标就是,他得在小祖宗的身边垒起铜墙铁壁,防止苍蝇蚊虫对小祖宗的骚扰。
身为杨贞的前职保镖,他感觉到,最近每次出门,只要出了鸿苑,身边都有几双不同的眼光盯着。然而,因为他一直守在穆亦漾的身边,所以没有哪个瞎了狗眼的人敢上前打扰。
这话也不全对,其中,还是有几个不怕死、同时也没抱什么坏心眼的公子哥凑上来,就是那四个自称与囡囡共同经历生死劫的公子哥。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上,人精的他睁眼闭睁眼开。只要小祖宗没什么危险,他自然不会出声劝阻四人的套近乎。
这一次出门,因为有旦旦在。除了他和钢子,后面还有一辆车紧紧地跟着。所以,在安全方面他并不担心。他觉得有点麻烦的是,待会吃菜的时候,他要吃宫廷菜还是京菜;要不,他吃素一点,现在可是冬天,特别容易长膘。不在饮食方面注意,到夏天的时候,他的衣服估计全部都得换一遍。
正在苦恼着中午菜谱的大炮突然被铁子天雷滚滚的雷人雷语给吓得游魂归位:“大炮,你看看这两个孩子。金童玉女天仙配。”
旦旦长得高大帅气,阳光有活力;囡囡长得国色天香,灵气逼人。巧合的是,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两人之间,缘份天注定。
吓得赶紧吸一口冷空气,安抚自己的大心脏。大炮伸出铁掌在铁子面前摇晃:“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速将铁子魂魄归元,三位归一,定。”
铁子被大炮的招魂大法逗乐:“哟,大炮,你一专多能,这都成了神棍。”
大炮不介意铁子的调侃,他眯起眼睛:“铁子,知道你吃饱了肚子,只是,那不代表你能乱说话。也不瞧瞧他们两人是谁,可能吗?”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铁子爽快地承认自己的口误:“行了,我错了还不成。我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
“知道就好。我家小祖宗这么了不起,哪是你家小祖宗能配得上?”
自豪的大炮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与别家的纨绔相比,旦旦人不错,主要是本性好,心地善良。可是,他与小祖宗之间的距离,差个十万八千里远。
小祖宗无所不能,就算她到了月球也能生存。旦旦呢,若是离开保镖,离开他的爹和娘,离开家里的老人们,他不被饿死,算是了不起的了。
哼,什么口气。铁子心里不服气,尽量挑旦旦的优点,放出来作比较:“旦旦哪里不好?”
“旦旦哪里都好,可是囡囡更好。”
“你有必要算得这么清吗?”
“我何必要算,明摆的事实。既然你不服气,回去你亲口问一下幽灵观,看在他心里,旦旦和囡囡,哪个更胜一筹。”
大人物身边的保镖都不知道,幽灵观与囡囡两人的“同门”关系。在外人的眼里,囡囡或许会些三脚猫的防身功夫,谁也不知道她的身手有多恐怖。若是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对囡囡敬而远之。
一行人来到香山脚下,这是旦旦提议。原因是,想在没有任何绿色的苍白的冬天里欣赏白里透红的梅花。
穆亦漾还以为游客不多,因为这该死的冻死狗的天气。可是,她惊讶地发现,香山上的游客可不少,虽然不是人山人海,至少是三五成群。
她跟着旦旦往山上爬:“旦旦,梅花可以折吗?我想折几株回去。”
“让它开在枝头上就好,为何辣手摧花?”
他认为,花是用来欣赏的。穆亦漾却有自己的理由:“我想弄一些放在房里,插在装有水的花瓶,梅花还可以撑个一两天。”
“哦,你说的是那些插在花瓶里的花枝。那你可要失望了,这里没有那些。如果你折了花枝,它很快就会凋谢。”
囡囡怎么走那么快,旦旦赶紧伸出手勾着她的胳膊:“等我一会。”
无意间看到穆亦漾嫌弃又以鄙视的眼神,旦旦不服气地嚷着:“我们是来玩的,不是跑步比赛。得放慢节奏,好好地观赏旅途风光。”
体力差就是体力差,扯什么慢节奏。穆亦漾直接戳穿他的掩饰:“说话之前,先把气喘直了再说。”
一个大男生,空有强壮的外貌,然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弱鸡,虚有其表。穆亦漾叹了一口气,好心地拉着他走路,帮他一把:“从没见过体力这么差的人,金玉其外。”
下一句,她就不说了。毕竟,旦旦缺的是力气和体力,品性还可以。
果然,旦旦被激怒了,他甩开穆亦漾的小手:“小瞧我是不。等着,让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
哟,瞧那认真的小表情,若不是见识过他的三分钟强度,穆亦漾差点被他骗了:“拿出你的实力。”
三分钟之后,穆亦漾和大炮在前面悠哉悠哉,旦旦在后面狗延残喘,还有铁子跟在他的身边。
最后,旦旦决定向现实低头,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有气出无气入地呻吟:“囡囡,等等我。”
自己好像听到有嗡嗡的蚊子声,穆亦漾扭头一看,旦旦戚惨的小脸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即萌又蠢。
“不是说要给我看看你的实力吗?”
早知道,自己就不说大话。旦旦后悔莫及,唯有低头认错:“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嘛。过来,拉我一把。”
熊孩子认错竟然这么痛快,看在他知错的份上,穆亦漾往回走,拉了他往山上走:“我就不明白,你平时都不走路的吗?”
“怎么可能不走。只是,没走这么快。”
旦旦揽住穆亦漾的肩膀,把自己的重量几乎都压在穆亦漾身上,等于让穆亦漾扛着他走:“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体力哪来的?看在咱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上,分我一半。”
羡慕不来的,穆亦漾夸耀着自己:“三分天注定,七分靠锻炼。”
沿途全部都是梅花,小小的粉红、粉白的梅花开占枝头,漫山遍野,全都遍布梅花的足迹。特有的梅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旦旦竟然走不动了。可是,他又不甘心这么快下山,主要还是被穆亦漾给刺激到,穆亦漾像没事人一样,健步如飞。他倒好,像个拐子一样,一瘸一拐。
他提出一个自己听了都很过分的要求:“囡囡,你背我上山,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吓得铁子差点一脚踩空,我的妈啊,这是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对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说的话?旦旦的绅士风度哪去了?
大炮更直接,脱口而出:“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如果换了其他女生,他是不好意思。可是,对着这个同龄人,他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谁让囡囡这么牛。”
再牛也不能让女生背男生。觉得丢人丢到家的铁子赶紧对旦旦说:“要不,我来背你。”
旦旦把头摇得像风车一样:“不行,让我爸知道,他肯定打断我的腿。”
这是他的保镖,不是他的保姆。什么事能麻烦他做,什么事不能求他做,旦旦还是有分寸的。
穆亦漾气结:“我背你,你爹不动你?”
“不会。咱俩谁跟谁,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龄人。”
去你的,这个时候套近乎。穆亦漾看着他自动伸出的双臂,认命地将背向他,语气特别的凶巴巴:“滚过来。”
“囡囡,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旦旦喜滋滋地跃到穆亦漾的背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很轻的。”
目瞪口呆的大炮和铁子盯着已经开始走路的穆亦漾,看着大炮鄙夷的眼神,铁子觉得,现在撇清关系或许还来得及:“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摇了摇头,大炮很不赞同大人物一家养育旦旦的方法:“若是你家小祖宗的脾气坏一点,那就是一个标准的二世祖。”
“别说了,快跟上。”
大炮家的小祖宗,体力异于常人,背上旦旦,速度与自己空身走路没什么区别。再不跟紧一点,他们就被落下了。
穆亦漾背着旦旦才走不到两百米,看到前面有一伙人,围着中间的两男一女。那个美女看着年轻,估计十八九岁,虽然穿得厚实,看不出身材比例。可是,看她如花一般的脸蛋,是一个大美女。
中间的两个男人,一个估计二十出头,一个最多十五六岁,两人将她保护在中间,正与那群把他们围起来的人对峙。
“囡囡,我觉得,那些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
领头的那个高大的男人,看着三十出头,正色眯眯在看着美女,猥亵的目光仿佛想将她扒光一样:“美女,别害羞,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流里流气的话,听得旦旦和穆亦漾想吐。你三十出头的大叔,想与一个美少女交朋友?恶不恶心?再说,你想交的朋友,是哪个朋友?
闻言,那个美少女害怕地躲在哥哥的背后:“阿古,我想回家。”
穆亦漾一愣,哟,这三人是满人,说的是满语。来到京城之后,除了阿穆鲁氏之外,她从来没有听到别人说满语。
看到三人与姥爷姥姥是同族人的份上,今天这事,她管定了。
快步上前,她左右开弓,将包围三人的那伙随主的、长得像路边小瘪三的男人轻易推开,径直站到被困在中间的三人面前,用满语问:“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乡音,三人脸上全是惊喜,那个年纪看起来最长的二十岁左右的阿古马上说:“我带嫩和兜出来赏花,正准备回家。这些人看嫩漂亮,就围了上来。”
嗯,看来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穆亦漾看了一眼那个花季小弟弟,还有那个估计没有成年的小妹妹,再看看身后十来人的“赏花”瘪三:“你们赶紧回家。这些人,我来对付。”
这个看起来和自己的嫩并不多年纪的美女,阿古有点提心,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光天化日,又有这么多人在,他们不敢对我们怎样。”
谁说他们不敢对你怎样,这些人,纯粹地痞流氓。打群架的时候,你们三个人应该会吃亏。
于子木正在调戏美女的兴头当中,冷不丁地被人搅和,正欲大发雷霆。可是,在看清穆亦漾的长相之后,他的怒火不但消失,色眯眯的目光从满族小妹妹的脸上转移到穆亦漾的脸上:“大美女,认识一下。”
旦旦从后面跑了过来来,站在她旁边,凶猛地瞪着来人:“好狗不挡路。”
你小子竟然骂你爷爷我是狗?于子木的脸色与京城冬天的天气媲美:“小子,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管你是谁,听得懂人话不?”
在心里猛地翻白眼,穆亦漾觉得旦旦才是秀逗的那人。你既然说人家是狗,人家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穆亦漾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别理会这五个拦路狗。
“你爷爷我是于子木,商务部的部长是我爹。”
熟悉的语气、相似的一幕又再发生。穆亦漾有种抚额的冲动,这一次,她又碰上“谁谁谁是我谁谁谁”的人。
上一次碰到的周小军,她得到了一张内存卡;这一次的于子木,该不会,她又有什么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