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老天爷听到贺高的心声一样,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贺高放开怀里的阿涟,打开门上一看,喜然于色:“妈。”
太棒啦,正好让岳母把这对要账的情敌抱走,贺高热情地挽着穆妈妈的手往里走:“妈,不知怎么回事,小子们又哭又闹。”
孩子永远是老人的心头肉,听女婿这么一说,穆妈妈本来要说的话马上抛到脑后,她径直来到婴儿床旁边,眼里看到的,全是两个小外孙活泼灵动的大眼睛。
孩子们的眼睛长的真好,和他们的小姨的那双葡萄眼,如出一辙。
穆妈妈温柔的声音轻轻哄着外孙:“我的小宝贝们,是不是想要抱抱?”
在穆家,唯一不那么喜欢这对双胞胎的,就只有他们的亲爹。他们的亲爹没有一点爹样,老觉得自家儿子抢他老婆的关注,真的把自己的亲儿子当情敌看。弄得穆家人哭笑不得。
想当初,新晋奶爸的二姑父慕容,也没把儿子当情敌看,怎么到了大姑爷贺高这里,却变了个样?
穆妈妈的话,换来贺高的小鸡似的点头:“对对对,妈,他们肯定是想姥姥姥爷抱他们玩。”
小子话说得不要太明显,就差明说着“您老人家快把他们抱走”。女婿对女儿的霸占之意太浓,穆妈妈差点笑出声。她忍着笑意,顺着贺高的心意:“现在还早,宝宝们一时半会也不会睡觉。我抱他们出去玩会。”
好咧,等的就是您这话,他命真好,摊上善解人意的岳母。贺高阴谋得逞的快意挂在脸上尤其明显,即使阿涟也看不下去,偏偏只有他一人没有自觉:“辛苦妈妈您,不是我说,感觉一家人里,小子们最喜欢跟妈您待一块。您看,自打您进了屋,他们不哭不闹,跟换了个人似的。”
小屁孩的脸,说翻就翻。不对,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在狮子吼,下一秒马上喜盈盈亮汪汪地冲你笑。这速度,可以媲美川剧里的变脸王。
穆妈妈一左一右地将两个大胖外孙抱在臂弯里离开阿涟的房间,到二楼的客厅。客厅里,小姥爷和穆爸爸正在聊天,看到双胞胎,欣喜之情跃然脸上。
穆爸爸马上走过去,接过双胞胎中的老大:“健健,你又胖了二两。”
宝宝们的重量每天都在变化,这对于每天都抱双胞胎的老人来说最是清楚。小姥爷乐呵呵地望着比年画宝宝还要讨喜的外孙子们,高兴地说:“孩子们长的越来越结实。”
“对啊,老大家的这两小子,比囡囡小时候还要能吃。”
穆爸爸有时候觉得,得亏家里粮食多,不差钱。若换了普通的家庭,俩小子这么个吃法,非得把家里吃穷了不可。
还好阿涟的奶水足,身子调养得好,每天都有足够的奶水供给俩小子。贺伯母甚是偏爱孙子,可是她自己有时也忍不住对穆妈妈叨念着:“我说兰兰,孩子们的胃像个无底洞。别不是肚子里有蛔虫?”
看看,连亲奶奶都吐槽自家的亲孙子,可想而知,双胞胎饭量之大。
穆妈妈把康康放进小姥爷怀里,坐在矮榻上:“阿溪的预产期快到,我看,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
双胞胎的百日宴刚过,阿溪也即将临盆。家里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刚才二嫂还打电话跟我说,说阿溪这段时间可能懒,好像有一点点胎位不正。”
因为这事,阿文只要下了班就硬是扶着阿溪在院子里散步,就是担心孩子出生的时候,母子两人都遭罪。
提到这事,穆爸爸直呼幸运:“幸好我家的姑娘们都好动,不像阿溪这么折腾。不是这就是那,怀个胎,大人小孩都不安宁。”
“所以说,生孩子要趁早。”穆妈妈也心疼阿溪,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别人生孩子顺风顺水,她生孩子却一波三折。“阿溪毕竟是高龄产妇,再说,她的体质可不像我们姑娘那般硬朗。”
阿涟的双胞胎才刚满月,小姥爷就听到阿涟说得好好调养身体,争取生个千金:“阿涟要想生二胎,得抓紧。”
明年阿涟就33岁,也可以称得上是高龄产妇。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犹如在鬼门关再走上一趟。阿涟若是还想生二胎,确实得捉紧。
穆妈妈是知道大女儿的心愿,莞尔一笑:“只怕姑爷不想。”
贺高不想妻子受累,所以不想再生。再说,这孩子嘛,又不是说你想生啥就得啥。你想要女儿,万一生的又是儿子,该如何是好?
“只要阿涟想生,姑爷只能配合。”
小姥爷不觉得自家姑爷们的话会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反正家里的事情,真正主事的人是姑娘。
孩子们的事,以后再说。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穆爸爸觉得他还得跑跑腿才行:“等这事告一段落,我想出门一趟。”
也不知老三碍了哪尊佛的眼,竟然令人家都主意都打到家里来。穆爸爸心里几次都忍不住想,这几年,大家都当他病猫。还是说,他得好好发威一回?
这不,他才想到着要到外面走一趟。可是,别人却不赞成。小姥爷就是首当其中的那个:“姑爷,京城可不比海门。”
然而,穆妈妈却站在穆爸爸这边:“蛇打七寸。小叔,我觉得,不把钉子钉在要害上,那些人是不会停止对囡囡的小动作。”
其实,大人们都明白。这些事,多半都是由于尤老的关系引起的。其中的错综复杂,比盘丝洞里的蜘蛛丝还是错乱。剪不断,理还乱。既然如此,不如,点上一把火,把蜘蛛丝烧个一干二净。
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五天之后,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下,在疼了三天三夜之后,阿溪的儿子嘉宇终于出生。
因为胎位不正的关系,最终瑶姨建议阿溪进行剖腹产。无奈之下,阿溪只能认命地挨上一刀。
自从阿勋离世之后,再次能够抱上第三代男丁的穆二伯激动得老泪纵横。其实,穆二伯并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有了儿子,女儿在婆家才能挺得起腰杆子。虽然亲家嘴上不说,可是他们传统观念上的偏见,终于令二伯不开心。
艰难生下儿子的阿溪望着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二胎,不明白阿涟为何执着要生二胎:“妈,以后我再也不生娃了。”
外孙都有了,儿女双全,谁还会强求继续多子多孙。女儿受累,当妈的心里也不好受。二伯母抹着眼角的泪花:“好好好,咱不生了。”
大姑姐生完孩子之后的憔悴,阿霞看在眼里,惊在心里。现在的阿溪,仿佛是四个月之后的自己。她悄悄地问阿涟:“即使胎位正常,也可以选择无痛分脕的,对吧?”
阿溪一开始没打算剖腹产,可是在痛了三天三夜之后,迫于无奈只能接受剖腹。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选择剖腹产多好,至少免掉三天三夜的阵痛。
知道嫂子担心的是什么,阿涟轻声安慰着:“放心吧,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痛。很快就过去。”
明明是生孩子,自己和阿漪生孩子就很快。到了医院才两三个小时马上就生娃。瞧瞧阿溪,哪回不是痛个死去活来才卸的货。
阿漪也在旁边安慰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嫂子:“你的身体比姐姐好,医生也说,你怀的这胎,胎位很好,不用担心。”
但愿如此,要不然,等到孩子生出来之后,若是害她痛得死去活来,她日后非得狠狠地揍他不可。
被众星捧月的小宝宝眯着眼睛呼呼大睡,没有受到周围众人说话声音的影响。后来,还是瑶姨出来,让大家离开病房,别影响阿溪的休息。
虽然医生是这么要求,可是二伯母和阿文还是留在病房里陪着阿溪。穆二伯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脸上的欣喜之情透露其内心的欢喜。
瞧这表情,别人还以为他第一次当姥爷。实际呢,他已经是第三次抱孙辈。
激动之余,穆二伯不忘关心儿媳:“阿霞,你和阿洋回家好好歇歇。”
医院的空气不好,除了检查之外,阿霞一般不会在医院里逗留。
既然姐姐母子平安,医院里又有医生护士,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没等老婆回答,阿洋抢着回答:“老爸,我们回家。需要我的话,打个电话。”
出了医院,阿霞娇嗔着:“你也真是,我还想在医院里看看小宝宝。”
自己的宝宝还有四个月就出世,到时,有得你看。阿洋不觉得自己和媳妇离开医院有什么不妥:“没事,这是我的亲姐姐,又不是外人。医院人这么多,我们不如回家,多熬点鸡汤,等晚上的时候再让姐夫拿到医院。这样才能帮得上忙。”
也好,阿霞在穆家村的时候,拿手菜倒是跟着村里的嫂子们学了好几道。阿霞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帮得上忙,只是,她又马上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说这算什么啊,姐夫家里的爸妈这回也不来海门看孙子。”
她听丈夫提过,姐夫家里的爸妈一直都想抱孙子。这回终于有孙子可抱,退休的老人家,却没有来到海门。从邕城到海门,才两百里的距离,不远。什么原因?
不说这事还好,提到这事,阿洋两眼一眯:“我对姐夫没意见,可是,对亲家嘛,意见不是一分半点。”
或许阿溪家里的条件与阿文家里不是一个层次,反正,向来只有二伯一家主动与阿文家里联系,阿文家里从不主动与二伯一家主动来往。
就连宛婷,阿文的爸妈见过孩子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久而久之,二伯和二伯母也来气,再也不主动与亲家来往。即使在知道阿溪怀了男胎之后,双方也没见联系几次。光说今天阿溪生孩子,阿文父母也没来。
阿霞的父母,可在国外。将来阿霞生孩子的时候,她父母也无法在现场。阿洋突然觉得老婆有点可怜:“宝贝,你妈到时恐怕无法在产房外陪你。”
“没事,我不担心。”
亲生父母不在身边,对于阿霞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她坚持不肯让丈夫进产房,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在生孩子时最丑的样子被丈夫看到。还有,她可不认为自己的丈夫能像两个妹夫一样,有着强大无比的心理,全程见证妻子的分娩过程。
回到家之后,阿霞才把鸡放进煲里,就听到阿洋在客厅里接电话,声音挺大声。听着,既像公事,又像私事。管他呢,反正不是正经大事。
挂上电话之后,阿霞不经意地问:“谁找你玩。”
“以前的同事,我俩经常一起出差。自从我辞职之后,我俩就很少联系。”
久不联系的同事,怎么突然联系上?阿霞有点奇怪:“怎么,找你出去喝酒?”
丈夫身边大多是酒肉朋友,回国之后,阿霞才发现这点。她不喜欢那些人,所以她经常有意无意地阻隔那些人与丈夫的来往。
“他说大家久不见面,一起喝两杯。”
阿洋被发配回老家受苦受难四个月,好不容易趁着老婆怀孕,父凭子贵,被二伯接回海门。回到海门之后,他除了当阿霞的专职司机,阿溪的跑腿,二伯的小二之外,很少单独出门。
这种情况之下,阿洋的猪朋狗友想找他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知道肯定没好事,喝两杯,哼,只是喝酒那么简单?阿霞的柳叶眉蹙成外八字:“你答应?”
“怎么可能,我的答案是,两个字,不去。”
如今的阿洋乖得像孙子一样,从海门回来后,以前的酒肉朋友他一个都没搭理,正正经经安安份份地跟在老爸身边做二十四孝儿子。真正吃过苦头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就是命好,搭上一个有本事的老爸,才有好日子过。
他知道家人不喜欢他与之前的朋友们走得太近,因而他就不再与他们联系。所以,今天晚上的时候,他才会拒绝酒肉朋友的邀请。
若是换成之前,别说他拒绝别人的酒局,反而是他主动摆酒局,邀请一屋子的猪朋狗友把酒言欢。
得到丈夫的回答之后,阿霞这才转怒为笑:“这才是个要当爹的人说的正经话。”
只是,既然是两个字,怎么还説了那么多分钟,阿霞觉得仍然需要给丈夫上一课:“姐姐现在刚生完孩子,没精力帮爸爸的忙。你当人家儿子的,可得好好帮帮爸爸。别什么都让老人家自己一个人扛。”
妻子的话吓得阿洋差点脚底打滑,别人不了解,她能不清楚?
“我的好太太,我身上几斤几两你知道。你让我学做生意,不如叫我散财更直接。”
天知道,他跟在老爸的身边,每天听老人家说的念的生意经,令他一个头两个大,听得他脑袋填满了浆糊。
他也想帮自己老子的忙,可是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身为儿子的他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丈夫的诚实令阿霞语咽,她这个好老公,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经常说大实话。只是,真话伤人啊。
虽然不想给丈夫太大的压力,然而,她还是强迫自己有时候必须得狠一点:“阿洋,没有谁天生是做什么的料。你换个角度想,只要你不把老爸的生意搞得一塌糊涂,那就是进步,是胜利。”
即使阿洋是散财的料,但是老爸有抹泥上墙的实力。不就是散财嘛,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把自己的心态放得很宽:“你别自做主张,多听老爸的话。尽你最大的努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能帮上忙是好事,帮不上忙,别拖后腿就行。自己丈夫的实力,阿霞清楚。
虽然阿霞的要求不高,阿洋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乖乖做跑腿的就行,主意之类的我坚决不拿。”
伤脑筋死细胞的事情,最是吃力不讨好。再说,他放着逍遥日子不过,主动揽那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傻啊?
盯着手机的余明一脸不可思议:“活见鬼了这是,封亦洋竟然有不赴酒局的一天?”
另外一个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劲的年轻人吐出嘴里的牙签:“浪子回头不是他的风格,等着吧,今天他不赴,明天接着约他;明天他不来,后天继续约。我就不信,他回回都拒绝。”
有钱公子哥的性格,可不是一天两天培养出来;同样,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风哥,我听人说的,洋哥现在是24孝儿子兼老公。酒局饭局之类的,以前玩得好的哥儿约他,从没见他回过一个。我看,还是算了吧。”
刘风才不相信这个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等着瞧好,我迟早会约到封亦洋出来。”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缺几个子儿花,想到别人应允他的好处,他恨不得马上跑到封家把封亦洋绑出来吃饭。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他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