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来的人里,除了老爷子们之外,还有他们的家人。小姥爷想了想,问道:“明儿会不会有很多小朋友过来?”
“小朋友比较少,也就五六个,年纪在三岁至六岁。老爷子们的孙子孙女与阿涟阿漪差不多,成家的不少,然而,生儿育女的不多。”
所以,老爷子们看到穆家的双胞胎,眼冒红心,好想偷一个回家。
他们的孙辈,要么经商、要么从军、要么从政,职业各不相同,然而,因为家里长辈走得近的关系,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要好。容易与趣味相投的人打成一片的穆亦漾与他们关系也比较要好。
老虎的孙子大猫,他新娶的媳妇赫娜钟就是穆亦漾帮忙牵的线。有一回,穆亦漾带着赫馨宜和赫娜钟玩,大猫对赫娜钟一见钟情,木讷内敛的他央求穆亦漾帮忙介绍,两人不到一个月便闪电结婚。
小姥爷看着四个外孙子:“看来,我们家的娃娃,明天有小哥哥小姐姐作伴。”
他看到穆亦漾命人搭建一些儿童娱乐项目,爬梯、泡泡球、充气马等,知道会有小朋友过来,这才顺便问了一句。
小朋友一般都喜欢和比自己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玩,可是年纪大一点的小孩子却不喜欢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小朋友们玩。再说,家里的四个宝宝们太小,小朋友们估计没有耐性哄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宝宝。
穆爸爸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情形:“我家老三出生的时候,姐姐没几个,哥哥一大堆,大家都喜欢抱着她玩。这不,才养成她男孩子的性格。”
“我看,囡囡的性格特别好,女孩家的娇气半分都没有。”
三姐妹当中,宁爷爷与穆亦漾相处的时间最长、最喜欢的也是她。他轻声地说:“我们囡囡得赶紧交男朋友,结婚生子才行。”
小姥爷觉得宁爷爷说的很对:“是啊,她已经22岁,不能再继续单着下去。”
她离婚已经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足够她走出上一段婚姻的阴影。他看了一眼不自在的穆爸爸穆妈妈:“我说你们两个,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孩子闪婚,也不要再嫁老外。我们国家十几亿人口,还挑不中一个?”
追囡囡的人不少,宁爷爷仔细想着围绕在囡囡身边的男人:“她舅姥爷那边有好些个单身的孙辈们,模样俊,条件好,与囡囡经常凑一块玩。可是,我不知道她相中哪一个。”
“宁叔,老三身边的男孩多过女孩。在我们海门,她身边的哥哥们多得很。不过,都是玩得要好的哥哥,发展不了感情的那种。”
想到女儿的威名,穆爸爸有点头痛。女儿长得再漂亮、脾气再好、再聪明都不管用,那拳头打死人不偿命,好多知根知底的好男人对她的身手望而却步。否则的话,她那一堆哥们里边,早就可以挑出能做他女婿的人。
小姥爷生怕穆爸爸穆妈妈帮着女儿谈恋爱,免得又帮倒忙:“你们让囡囡自己来,别掺和就成。”
“让我自己来做什么?”
远远跑过来的穆亦漾没听到前面大人谈话的内容,只听到最后一句。看到她来,小姥爷忙着转移话题:“我刚才和你爸妈说,京城里所有的一切生意都由你来打点就好。你爸妈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让他们别瞎出主意。”
“别担心,一切有我。”
穆亦漾心想,妈妈会不会做生意她不知道,然而实际上穆爸爸在做生意方面还是有一手。只不过,由于一时的冒进,把之前他取得的成功完美抹杀。
刚才接到女神的电话,穆亦漾这才跑来正院爷:“小姥爷,吴太爷他从香山回来,想和你叙叙旧。”
自从尤老走了之后,小姥爷与吴太爷之就完全断了联系。半个世纪以来,两人一直没能碰面。当他得知小姥爷跟着穆妈妈来到京城之后,特别想见他一见。
“好啊,这么久没见,我还挺想他的。我的时间充裕,看他的时间吧,由他安排。”
尤老离开京城往南部转移之后,联系最多的人就是曹太爷和吴太爷,小姥爷对两位老太爷的记忆深刻。得知吴太爷想见面,他二话不说就同意。
“那我回复女神姨姨,告诉她这个消息。”
风一样跑来又风一样离开的穆亦漾很快跑得不见踪影,宁爷爷咧嘴一笑:“我说源子,看不出来,你也是一个怂包,当着囡囡的面不敢催婚。”
“我们总不能当面给孩子压力。”小姥爷痛快承认自己有点怂,“大家心里有数就成,时不时给孩子留意合适的人选。”
西郊营里,老虎正招待几位老友。喝了一口竹叶青,大狗直奔话题:“最近有谁找囡囡的麻烦?”
明面上至少没有,老虎想了一下:“那头小病猪被他老子收拾一顿之后,暂时收敛好多。除了前两天他老娘开始作妖之外,其他的,没听说什么消息。”
既然没人跟孩子过不去,兰兰为何担心孩子?麻雀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许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否则,穆家不会拖家带口进京。”
关于这点,他们哥几个心里都有一个猜测,那就是穆家人入京的原因,绝对不是过来游玩这么简单。只是,囡囡不说,他们目前还真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老鹰考虑了一会儿:“下个月也到了换岗的时候,我看啊,是时候该变换变换。”
麻雀掏出一个信封,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递给老虎:“里面都是我亲自点的将。”
麻雀手下的人,个个是中流砥柱。老虎看了一眼:“不错,这些人我个个都听过大名。”
山羊凑过来,看了一眼,随手拿起一支笔,在上面的名字上不断点圈圈。然后,他在另外一张白纸下,写下几个大名,递给老虎:“加他们进去。”
瞄了一眼,乌鸦有点惊讶:“青瓜旦子,能挑大梁?”
“那孩子在培养人方面,做得比司令好。这些人看着年轻,做起事来老练着呢,他们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才铸就的这般本事。趁此机会,是骡是马,拉出去溜溜。”
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名单,山羊心里舒畅:“看看,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狐狸有点感慨:“囡囡这丫头如果是我营里的兵,她一定会做是比老大还出色。”
“囡囡说明天给我们惊喜,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十有八九是我们年轻那会的玩意。”
吃晚饭的时候,大人物看到儿子竟然也在家里吃,受宠若惊:“哟,我的大少爷。今晚家里有你喜欢的菜?”
臭小子,不是往囡囡的店里跑,就是往小二家里钻,在外蹭的饭,比在家喝的水还多。
旦旦笑呵呵地说:“囡囡今晚一家在兰苑,不回城里。”
原来饭点没着落,难怪会回家。大人物夫人不满地捏着他的耳朵:“你再在外面蹭吃蹭喝,我取消你回家吃饭的资格。”
“我说夫人,你这么做,正中他下怀。以后,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在外骗吃骗喝。”大人物无奈地摇头,“小子,吃归吃,你得时不时请囡囡吃一两顿。别什么都让人家付钱,小二不管你要饭钱,你爹我的老脸臊得慌。”
“我和囡囡是最铁的哥儿,她才不会在乎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旦旦觉得穆亦漾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女生不一样,“囡囡不是花钱如流水的人,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钱都不会出。我说老爹,你让我请囡囡吃饭,怎么没见你给我零花钱?兜里没钱,我想做东也没条件。”
“你爹的钱,你别肖想。想花钱,动自己的小金库。”
爷爷和姥爷给旦旦的零花钱,像拧开水龙头一样哗哗流个不停。旦旦那小子会缺钱,只有囡囡这个小丫头会相信他的鬼话。
旦旦知道自己的老爹是铁公鸡,对自己儿子一毛不拨。只有对老妈,老爹花起钱来不眨眼。与别人家的爸妈比起来,旦旦尤其羡慕穆亦漾:“囡囡的爸妈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她们三姐妹。我说爹,将来你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迟给我和早给我没什么区别。何必现在还藏着掖着。”
“穷养儿子富养女,听过吧。”大人物数落着儿子,“如果你也像囡囡那样,别说给你零花钱,就算我保险柜的密码,我都告诉你。”
只是,说了几句小丫头之后,大人物有点小心思,他想从儿子嘴里了解一起小道消息:“明天兰姑生日,囡囡请你了吗?”
“当然。”旦旦得意洋洋地炫耀,“本来囡囡是不请我的,我亲自到兰姑面前说想到兰苑玩,于是,兰姑马上邀请我。”
有时候,脸皮厚就有这点优势。大人物服了儿子:“小子不错,知道要找正主说正事。”
听到老爹的夸奖,旦旦有点飘飘然:“您和老妈不知道,兰姑喜欢我。”
喜欢你脸皮厚,还是喜欢你细皮嫩肉,大人物想象不出来。反倒是大人物夫人想到一个可能性:“因为你和囡囡同年同月同日生?”
“正是。”旦旦冲着大人物夫人竖起大拇指,“所以说,还是当妈的心细。兰姑知道我和囡囡同日生,对我的态度发生微秒的变化。有时候,我和囡囡有不同意见,兰姑会站在我这边,交代囡囡不能欺负我。”
两个孩子在一块时,大人物夫人觉得穆亦漾往往充当姐姐的角色,而自己的儿子完全是小跟班弟弟,明明旦旦比囡囡早出生个把小时,偏偏两人的角色反过来。也许,兰美人也有这种感觉。
大人物特意叮嘱儿子:“明天参加你兰姑生日的老爷子们,他们全都是你的长辈,你把皮给我绷紧一点,对长辈们尊重备至,知道不?”
旦旦是个尊重老人的礼貌的孩子,绝对不会对老人无礼,大人物之所以特意交代,也是因为过于担心儿子在老人面前失礼,给老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爹,您怎么会担心这个问题?”旦旦觉得老爹最近的脑袋不大好使,“和您相比,老爷子们更喜欢我。”
一句话戳中大人物的心窝,在老爷子们心里,他的地位不如囡囡、不如儿子。不管和谁相比,他好像都比不过。
大人物夫人莞尔:“别在你爹伤口上撒盐。”
幸好,在夫人心中,他仍然牢据第一地位。大人物猛地灌自己一口汤:“我有夫人疼,你小子,何时才能找到一个意中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你将来向阿宗看齐。”
他的话引起大人物夫人的不满:“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儿子。小二惯着阿宗,我可不会放任旦旦不管。如果旦旦超过三十岁都没对象,我亲自押着他去相亲。”
放纵儿子随心所欲行事的杨贞,正在兰苑里与穆爸爸、小姥爷在东院里的书房谈事,
书房里的气氛有点凝重,杨贞听着穆爸爸和小姥爷的话,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因为,穆爸爸得来的信息,太让他惊讶。
“三少,这是你朋友探听的信息?”
郭铿这人,不得不说,即使他金盘洗手之后,威名依旧。能够打探这么多藏得又深又稳的隐私,杨贞觉得,短短几天内,换了是他,都不一定能打探得出来。
“有一部分是。”
穆爸爸掀开白板上的第一项A1纸,露出密密麻麻的网状图。杨贞一时看得眼花,索性站走身,走到白板前,一一细看。
顺着箭头的指引,杨贞看得纠心不已。他太大意,不,正确说来,飞云和自己过于大意。原以为,内忧仅且只有一个;没想到,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头隐藏得更加隐秘的野兽正在伺机而动。
小姥爷和穆爸爸两人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茶,留时间给杨贞慢慢消化。该说的,他们已经说了;剩下的,得交给专职人做专职事。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杨贞回到桌边坐下来,穆爸爸给他斟上茶。杨贞的声音略带低沉:“你们怎么会留意到这家?”
小姥爷缓缓地说:“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到,只是后来,我看到囡囡把此人列在单子上,我想了大半天,才发蛛丝马迹。于是,我让姑爷把这家人的主要轨迹理一遍之后,觉得最大的目标应该是他们。”
里面还有小丫头的事,杨贞奇怪着:“囡囡为什么会把他列入单子。”
“老三完全凭自己的感觉,我问她,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上是什么,直觉告诉她,这家人怪怪的。我家老三是个小神婆,我向来相信老三第六感,所以认真地去查。没想到,一查一个准。”
杨贞与穆亦漾相处八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穆亦漾准确率百分百的第六感,他深有体会。因此,当穆爸爸说穆亦漾凭直觉判定那人有问题时,他是相信穆爸爸的话。然而,穆爸爸说他一查一个准时,却是让杨贞心里吓了一小跳。
要知道,即使是他亲自命人查,还不一定能查个准信。穆三少初来京城竟然能做到这点,没有通天的能耐你能做到?莫非,除了郭铿之外,还有别人在暗地里帮助穆三少?
脑子里乱成一片,杨贞觉得头脑快要炸裂:“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卑劣。”小姥爷悠悠地说,“这句话,是我义父亲口告诉我的。一晃经年,个个往高处走,只有那家走下坡路。想来是对过往荣耀的眷恋和现状的不甘,所以才想学飞蛾扑火。”
只是,你想引火自焚没关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家卷入其中。穆爸爸不屑的目光盯着那家人的名字:“弥猴而冠之徒。”
不管如何,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杨贞真诚地向穆爸爸道歉:“三少,真不起。我之前还向你保证说一定会保护好囡囡,没想到,反而给囡囡和你们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小丫头,反而是小丫头一直在保护自己。唉,想来真是惭愧。
这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想它们发生。穆爸爸大方地一笑:“除了这事,你的确把我老三保护得很好。老三经常对我说,因为二大爷的关系,她在京城里横着走,也没人敢拿她怎么着。”
唉,他给小丫头带来的麻烦事,何止这件。幸好穆三少不知道德国之行的遇刺事件,否则的话,人家早就飞到京城把女儿给押回家藏好。
至于保护伞这等头功,杨贞不敢独揽:“说笑了,真正放话给她撑腰的,是她的那些舅姥爷们。老爷子们哼一声,好多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夜深了,杨贞没有在兰宛留宿,他叫上原来想留在兰苑不回来的杨宗,一起回到鸿苑。回到家后的杨贞,带着儿子径直来到大人物家里,把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大人物叫醒。
深夜还把人吵醒,绝对不是小事。大人物的睡意早已被吓醒,他一脸紧张地问杨贞:“二小,又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