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妹面前,他哪有面子可言。杨宗苦着一张脸:“您尽管抖,今儿家里,我的霸主地位已然退居二线,早被她谋朝篡位。”
一个大老爷们,让一下小女生也没什么。只是,巴特尔有点好奇:“你哪来这么漂亮的妹子,该不会是你骗来的吧。阿宗,你一个老头子,好意思骗人家小姑娘。”
我去,他才37岁,咋就成了老头子来着。杨宗觉得身边人,老是喜欢有事没事地给他加龄:“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倒想骗她来着,只是她不受骗。”
小丫头脑子清醒啊,很少有阿宗这小子骗不到手的姑娘。巴特尔不禁对穆亦漾高看两眼:“阿宗,不是哥说你,你也该定下心来,找个好姑娘,生儿育女过个好日子。整天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也好意思。”
大龄青年总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阿宗赶紧说是:“我这不正抓紧呢,改天请你来京城喝喜酒。”
“老哥哥等着你那天。”
说话间,穆亦漾已经冲过终点,巴穆尔等人高举双手为她欢呼,大约30秒钟之后,巴雅尔和必格勒才到达终点。
巴特尔走过去,扶着穆亦漾下马,穆亦漾兴奋地挽着他粗壮的胳膊:“大叔,谢谢您的弓箭。”
弓箭也是当地人亲手所制,穆亦漾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把好弓,因此,她卯足了劲,好不容易才在骑术上侥幸赢了两兄弟。
杨宗也走过来,在一旁替她说好话:“老哥,我妹子会打猎。改日,你们打猎的时候捎上她。”
对啊,我怎能忘了这出。穆亦漾连声说着:“大叔,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姥爷打猎,不拖你们的后腿。”
只要小姑娘愿意,带上她只是顺手的事情。巴特尔连声说好,左手拉着穆亦漾,右手揽着杨宗,一起走进帐篷。
之前在东北的时候,穆亦漾还能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可这里是草原,她半句蒙古语都不懂。好在这些人都用普通话跟她们聊天。
杨宗发现一个特点,不管到哪个地方,穆亦漾都能吃得开。接连在边疆地区转悠,原本还担心她受不了当地环境,没想到她如鱼得水,比他还适当地生活。
热情的主人家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客人吃得高兴,主人看得开心。以吃为本的穆亦漾自是最受主人欢迎的客人,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巴特尔尤其满足,他还主动劝杨宗:“小兄弟,你多喝两杯,别被你妹子比下去。”
穆亦漾专攻美食,美酒她少碰。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与这些把浓度酒当奶茶喝的牧民拼酒量。她只是意思意思地喝一点点马奶酒,甘中带酸度数低,尚在她接受范围。
如果是别的客人,巴特尔他们肯定会劝酒。只是他知道杨宗如今的身份,虽说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可是营里有营里的规矩,因此,他也不灌杨宗的酒,只是偶尔逗他多喝一碗。
鬼精的杨宗笑着拒绝:“老哥,晚上我还得回营里。带着一身酒气回去,影响不好。下面的人肯定不敢说我,主要是怕挨老爷子们的骂。”
敢给杨宗甩脸的人只有老爷子们,看你不爽骂你是轻的,不高兴或生气的时候随手给你两记大耳刮子扇你,还不许你生气。
巴特尔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虎的名号他没听过说,但是麻雀的传说,他是知道的。因此,他不再劝杨宗,本着兄弟情深的情怀给他来根烤羊腿:“小兄弟,麻雀管人,以严著称,你能在他手下学习,是你的福气。”
是啊,多少人也接受麻雀的管教,人家都不理。左边传来穆亦漾与两个女孩清脆的笑声,顺着声音杨宗望过去,只见巴雅尔和必格勒两人正在扮鬼脸逗女孩开心。
用手肘撞了一下巴特尔的胸膛,杨宗悄声说:“您知道麻雀营里的威名吧。”
“那当然。整个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初创立这个营的大英雄,老哥,您的岁月并不大,听过他的大名吗?”
肯定地点着头,巴特尔一脸崇拜:“那才是盖世英雄。我爷爷生前最敬佩的人就是他。只可惜,那位英雄在我们这里待的时候不长,认识他的人,只有少数几人。不过,他的英名,草原上家家户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奇怪,阿宗怎么会提到这位盖世英雄。巴特尔很是好奇:“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想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我家小妹,正是你心目中的盖世英雄一手带大的。她是英雄的侄外孙女。”
什么,那个漂亮的女女,竟然是英雄后人。巴特尔觉得自己仿佛挖到独家新闻:“真的假的,不是说英雄回归故里了吗?”
“是啊,我小妹是南方人。英雄当年突然消失,就是回去照顾我妹子的妈妈,也就是英雄的唯一的侄女。老哥,我也不蒙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小妹的关系,凭什么麻雀老爷子会高看我一眼。我啊,用旁人的话来说,走的是后门,沾我小妹的光。”
杨宗丝毫不介意自己走后门,反正在外人的眼里,无论他做什么,都是走后门。因为他会投胎,有个好爹杨贞,让大人物对他另眼相看;又因为穆亦漾的关系,让老爷子们勉强瞥他两眼。不过,管他呢,谁让他命好,事事都比别人顺利。
哟,英雄的后代如此出色,令人羡慕啊。骑术好,模样俊,就是不知,枪法如何。巴特尔也压低了声音:“告诉老哥,你妹子的枪法准不?”
“神枪手带出来的徒弟,你觉得会差吗?”
当然不会,老虎还能教出个兔子不成。巴特尔想起穆亦漾提起打猎的事情:“我真的期待打猎的时候,你妹子的表现,绝对会惊艳全场。对了,这回怎么只看到你妹子,英雄他老人家呢?”
“他老人家6年前仙逝。”
杨宗的消息令巴特尔有点遗憾,不好,英雄本人见不到,能见到英雄的后代,也是一种荣幸。巴特尔捧着一碗洒,大步走到穆亦漾跟着,他绅士地给穆亦漾倒了一小杯马奶酒,然后捧着大碗,豪气地对穆亦漾说:“女女,大叔敬你一杯。”
主人家敬客人酒,不需要理由。正与小姐妹聊得开心的穆亦漾也不扭捏,她端起碗,爽快地说:“谢谢大叔,干。”
瞧她的动作,杨宗差点以为这是一个本地女汉子在拼酒,他赶紧走过来,预防巴特尔继续敬穆亦漾酒:“老哥,我还靠小妹开车。”
大炮早已被三碗下肚,酒精超过醉驾的标准。所以,唯一还算安全的,只有小妹一个。
穆亦漾眨着大眼睛:“宗哥,别担心,不会醉驾的。”
识趣的巴特尔热情地说:“女女,酒你喝不了,菜多吃一点,慢慢吃。”
不用您招待,我也会大吃四方。穆亦漾捧场地应和:“谢谢大叔,您家的菜我特别喜欢吃,我一定会吃得饱饱的。”
的确,她不但吃饱,热情好客的巴特尔还准一大堆的零食给她打包回去。一直到最后,她都不搞不懂,为何草原上的居民都这么大方。如果他们天天有客人来,主人家迟早被客人吃破产。
回到营里后,穆亦漾把心里的感觉对杨宗说起:“宗哥,今晚巴特尔大叔对我好热情。”
英雄崇拜主义作祟,知道你是他心目中的英雄的后代,他对你能不热情。杨宗翘着二朗腿:“你的舅姥爷是英雄,老一辈的人崇拜他。”
原来我沾的是舅姥爷的光,穆亦漾咬了一口牛肉干:“都那么多年,这里还有人知道舅姥爷。”
何止呢,也不想想,麻雀这个营是哪来的。杨宗从她手里扯了另一块牛肉干碎,放进嘴巴里细嚼:“不管哪个年代,好男儿永远崇拜英雄。”
从小到她,她从来没有想过最亲最敬的舅姥爷竟然是别人眼中的大英雄:“对我来说,舅姥爷就是我的舅姥爷,我的家人,仅此而已。”
“知道你不喜欢张扬,好了,早点睡,明天你到外面逛的时候,看到好吃的,给哥哥捎点回来。”
明天小丫头要到镇上的市集玩,杨宗则要乖乖地上班,不能跟去凑热闹。
早上九点,穆亦漾和大炮两人慢悠悠地在镇上闲逛。这个小镇,虽说是镇的规格,可是,在穆亦漾看来,和露天市场没什么差别。没有砖瓦结构的房子,到处是大小不一的帐篷,可拆可移,方便省事。
市集的风格与规格,和城镇里的农贸市场差不多,朴素中处处透出生活的气息,衣、食、住、行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大部分都是当地居民惯用的物品,尽显民族特色。
穆亦漾最喜欢当地特色物件,她兴致勃勃地从东逛到西,由南逛到北,整个市集的每个角落,都留下她的踪迹。
紧跟在她身边的大炮脸色越来越难看,虽说他长时间跟在穆亦漾的身边,应该已经习惯不同年龄阶段的异性对穆亦漾投来的爱慕眼光。只是,这些草原的汉子,眼光能不能收敛一点,那明晃晃的不加掩饰的眼神,快要赶上罗马街头上那些金毛们。
他微微弯下腰,小声对穆亦漾:“小祖宗,下次咱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这些雄性动物,一个个的眼球巴不得粘你身上。”
什么叫花枝招展,我才不是那头骄傲的花孔雀。穆亦漾的葡萄眼气鼓鼓地横了大炮一眼:“成语不好别滥用。眼睛长别人身上,我能怎么着。总不至于让我像***姑娘那样,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黑眼睛。”
“好主意,改天咱试试。你真穿成那样,我能落个清净。”
还真别说,大炮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草原的男人性格豪爽,热情奔放,看到喜欢的姑娘,直接上去表白,这种事情,大炮又不是没遇到过。
刚来草原的第一天,在机场的时候,就有一个据说是优秀的摔跤手勇敢地向穆亦漾说我喜欢你,把大炮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打量着民族服装的穆亦漾,天蓝间紫镶金边的长袍,大紫间金黄的腰带束着小蛮腰,头带珊瑚串珠帽,乍眼一看,人家还以为她是当地的小美女。
小祖宗长得就国色天香,在这套富有民族特色的风情服饰的衬托下更突显她的美貌。大炮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自己不应该怂恿小祖宗换上当地民族服装。
咬了一口哈达饼,穆亦漾才不在乎大炮的抱怨:“咱们过去那边看看,刚才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有好多没见过的小吃。”
说完,不给大炮反对的机会,她拉着大炮往北面的摊面上走去。走近细看,原来,这些红到发黑的长条的食物,竟是风干牛肉干。
老板看着有客人来,热情地招呼着:“女女,要吃牛肉干吗,我家的牛肉干好吃,都是我家自己做的。”
卖相挺不错,穆亦漾深呼一口气:“好香啊。”
牛肉干老板是个实在人,他大方地拿起两根牛肉干,分别递给穆亦漾和大炮:“尝尝味道。”
口感劲道,肉质鲜美。穆亦漾觉得草原牛肉干与东北牛肉干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口味:“大叔,真好吃。给我来五十斤。”
穆亦漾一开口就要五十斤,吓了大炮一跳:“小祖宗,你买这么多,想吃到什么时候?”
“回去要分给那么多人,如果我们开车来的话,我本来打算买一百斤。”
哦,小祖宗是打算买回营里分给其他人,区区的五十斤,实在不够分。大炮觉得穆亦漾比较好的一点就是,虽然她头顶两个璇,而且别人也很难从她嘴里抢到吃食。但是,每当有好吃的,她总能记得带回去分给身边的人。
老板麻利地打包好牛肉干,装袋包扎:“女女,我一直在这里卖牛肉干,喜欢吃的话,下回再来这里找我。”
他在市集上卖了这么多年的货,练就一双识人的火眼金睛。眼前这个美女虽然穿传统服装,但是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不是本地人。
“好的,我家人多,这点东西不够吃。吃完之后我还会过来买您家的牛肉干。”
牛肉干不可能给漂亮的女女抬,老板抬起来,递给穆亦漾身边的大炮:“年轻人,放心,一点也沉。”
这点重量,对于从小吃牛羊长大的草原汉子来说,真是轻如鸿毛。
老板除了卖牛肉干,瞧他粗壮的膀子,圆实的身材,说不定他还是一名摔跤手。五十斤的重量对他来说,当然不算沉。大炮接过牛肉干:“谢谢老板,生意兴隆。”
再过不久,快到中午。穆亦漾寻思着,在市集上找一家好吃的馆子,随便对付一下,填饱肚子就成。于是,她向牛肉干老板请教:“大叔,市集上哪家的东西好吃?我想吃手扒肉。”
算她问对人了,牛肉干老板热情地向她推荐:“在市集的东边,拐角那里,有一家馆子,它是我们这里最好吃的餐馆。”
“谢谢大叔。”
告别牛肉干老板,穆亦漾拉着大炮往手扒肉的方向走。在东南角,一座巨大、敞开的帐篷下,三五成群的客人,把大帐篷下的桌位快要占满。
两人走入帐篷,一位丰韵富态的大婶过来接待:“欢迎光监,两位这边请。”
好位置已经被其他客人坐了,只剩下靠角落的一张长条桌。大婶给两位端上奶茶,热情的问着:“女女,想吃些什么?”
“手扒肉,嗯,还有烤羊腿,再来一碟哈达饼。”
品尝美食,当然是从当地的特色菜开始。大炮接着穆亦漾的话继续往下点:“再加一碟稍美,还有羊肉松。”
两个人点这么多菜,他们应该吃不完。大婶担心两人吃太多撑到,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们还有其他朋友一起吃?”
知道大嫂的好意,穆亦漾笑着说:“就我们两个,我贪吃,也能吃。吃不完的,我打包回家吃。”
鲜少听到美女说自己贪吃的大嫂笑了:“好的,请二位稍等一会,菜马上来。”
“谢谢姐姐,请快点哦,我饿了。”
一声姐姐,令大炮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吐出来。姐姐,瞧大婶的年纪,你称呼人家一声婶婶都没问题。小嘴巴真是甜死人不偿命,没看到这位大婶高兴得走路的步伐都快上两分。
双手搁上桌面,大炮调侃的眼神令穆亦漾有点不习惯:“怎么了,大炮。”
“小祖宗,吃人嘴软,这话真不假。我发现,只要到了餐厅,你对那些服务员的态度特别好,奶奶辈的人物,你甚至可以用一句小姐姐来称呼人家。怎么,是不是觉得,把服务员哄好了,她们就能早点把吃的端上来给你?”
呵呵,要这么说也没错。穆亦漾喝了一口奶茶,以前辈的身份教导大炮:“这点你可得好好跟我学。你对餐厅的小姐姐们好,她们自然对你好,服务更是比别人上心两分。别以为你花钱的就是大爷,食材之类的,什么好什么新鲜,只有餐厅里的小姐姐们最清楚。一个受欢迎的礼貌的客人,得到的待遇,永远要好于颐指气使傲慢无视的客人。”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啊,大炮抚着脑袋,斜着眼看她:“我还以为你自己就是餐厅的老板,知道服务行业的不易,将心比心,以己度人,所以对餐饮人特别礼貌。”
“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穆亦漾觉得大炮也没说错,“怎么,对人礼貌是应该的,有错吗?”
没错,你说的都对。大炮正想说什么,可是,他忽然停了下来,眼睛落在将要靠近穆亦漾的那人的身后。
感觉到大炮的异样,穆亦漾想着,或许自己身后站着谁谁谁。正当她准备回头看时,她听到一声陌生的充满磁性的男中间:“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