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染发爹正在客厅里与蓝毛爹聊天,一身酒气的染发从外面走进来,隔着老远都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这是喝了多少。”
皱着眉头的染发爹一把拽着儿子坐下,凑到他身上闻了闻:“晚上喝的什么货色,味道不一样。”
“爹,叔,我没喝多。”
打了一个饱嗝,染发把两腿伸直,扛在茶几上:“我喝的是茯苓,没敢多喝。”
竟然喝药酒,小子转性不成。蓝毛爹顺口问了句:“你们哥四个一起喝的?”
“嗯,和囡囡、旦旦在御坊喝的。”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和小丫头在一起,几个小子喝的酒,要么红,要么白,哪会喝养生酒。蓝毛爹关心地问起自家儿子的情况:“蓝毛喝高了没?”
“他喝的比我少,雨露自打上午到赛道上堵人之后就一直缠着我们。有这么一位生事精在身边,蓝毛不敢多喝,生怕自己又被设计。”
染发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一身子:“对了,您二位肯定想不到,牛家的人,估计想打囡囡的主意。”
盯上囡囡这块肥肉的人不少,牛家有这个念头不奇怪。染发爹和蓝毛爹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的意思。
怪事,我说的这个大新闻,好歹你们给个反应,别让我一人唱独角戏。染发抑制自己心中的兴奋,压低声音问:“我说真的。吃晚饭的时候,冰哥竟然到我们包厢,不用说,肯定是雨露叫他过去的。如果不是大炮和旦旦分别坐在囡囡的身边,我看雨露还想塞冰哥坐在囡囡旁边。那么明目张胆的做法,只有瞎子才弄不明白牛家的意图。”
其实不一定只有瞎子,最关键的,应该是某人还看不明白。想起某人在某方面的粗条神经,染发爹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家里的四个孩子和小丫头走的挺近,别的年轻人都想着抱大腿,也不知这四人有什么想法。冲动之下,蓝毛爹脱口而出:“染发,实话告诉我,你们哥四个,谁喜欢囡囡。”
“我们都喜欢囡囡。”
染发不加思索地回答:“囡囡单纯,真实,没有花花肠子,和她在一起很舒服,放松。”
臭小子,长辈面前还耍什么文字游戏。染发爹猛地一扇儿子的后脑勺:“你叔的意思,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兄妹朋友之间的喜欢。”
噫,怎么可能。染发不明白家里的长辈竟会如此看待他们哥四个和穆亦漾之间的感情,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家老爸和表叔的眼神带着莫名其秒:“你们比狗仔队还闲是不,我们和囡囡之间,不是一般撼一,那叫过命的交情,我们是哥们,是兄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龌龊。”
当初在赛车场里,正是因为穆亦漾出手相救,哥四个才免于被绑架的命运。要不然,今天的他,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待在家里过他逍遥的日子。
蓝毛爹有些想不通:“囡囡年轻漂亮,车子票子房子大把,谁娶到她,人生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你们经常在一起,没有哪个人对她动心?”
别的男人可能对囡囡动心,然而他们哥四个除外。染发耸了耸肩:“我们当初认识囡囡的时候,还是因为她的老爷车。呵呵,囡囡不是普通人,吃软饭的男人她看不上。”
也是,看看她的前夫,不是一般人。再说,经历过婚变之后,她看男人的眼光只会更加挑剔。在确定自家孩子对人家女孩没有非份之想之后,蓝毛爹莫名地觉得松了一口气,只是,放松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无奈:“我的蓝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露露的纠缠。”
牛家摆明了盯着蓝毛,不会轻易放开,除非他们有更好的目标。再说,放眼整个京城,条件比蓝毛好的男人不多。
提到牛家人,染发想到晚餐里的一幕,觉得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长辈们:“爹,叔,我跟你们打赌,冰哥肯定有追囡囡的意思。不过嘛,可惜,郎有情妹无意,囡囡瞧不上人家。”
想起穆亦漾与生人相处时的情况,染发爹的嘴边不觉上扬,多了一丝笑意:“我猜啊,当时在现场的时候,除非雨冰主动搭话,否则囡囡绝对与他们兄妹两人交谈。”
那孩子的为人处世太有自己的风格,说她认生嘛,谈不上;因为她有时候是自来熟的风格。再说,染发爹毕竟是大人物的秘书,经常与杨贞接触,知道杨家人有意隔开小丫头与牛家人的接触。
染发爹同情地看着表弟:“蓝毛咋那么容易被算计,算了,要怪也怪他自己。有本事,你让牛家人敢算计囡囡一个看看。”
牛雨冰敢把算计蓝毛这套用到囡囡身上,别说其他人怎么回报牛家人,单是囡囡,说不定小手一甩,梨花暴雨针一出,直接断了牛雨冰的第三条腿。到时,牛雨冰想哭也流不出泪。
回到鸿苑的穆亦漾在客厅里看到两位老爷子倚在榻上聊天,她脱鞋坐上去,把手里的食龛放在矮几上:“新鲜出炉的核桃酥,二大爷不在,咱们快点消灭它。”
杨贞对老人家的饮食管得严,只要他在场,甜食很少能上桌。害得老爷子想吃甜品时,只能偷偷摸摸地吃。
桃核酥是老人家的最爱,邓老爷子眼疾手快要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囫囵吞枣:“还是囡囡好,每次回家都记得捎点老不死喜欢的点心回来。”
不用说,孩子肯定在御坊吃的晚餐。因为她每次在御坊吃饭后,都会拎几盒点心回来。
“嗯,白天我们在赛道上玩,后来开车绕着京城转了一圈。”穆亦漾想了想,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个大概,顺道提到牛家兄妹两人。
听她说完之后,杨老爷子和邓老爷子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答案。杨老爷子缓缓地问:“囡囡,你对牛家兄妹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特别的,一般般。”
顿了顿,穆亦漾补充着:“我宁愿对上曹之敏,也不想和他们兄妹打交道。牛家的女儿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我觉得无论在相貌或性情方面,她比不上飞飞姐。”
对上曹之敏,那叫一个痛快。一语不合就语言问候,拳脚伺候。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多自由自在。然而,对上牛家兄弟,说不得,骂不得,想大打出手还得打个合适的理由,别扭着呢。
由此可见,囡囡这孩子,真心不喜欢牛家兄妹。邓老爷子对年轻人的社交向来没有意见,他附和着:“既然你不喜欢他们,以后少打交道就是。不过,咱们不喜欢他们,他们在京城的圈子里,特别受欢迎。喏,尤其是冰子。京城四大黄金单身汉,听说过吧。”
那当然,别说京城里的人听过这名号,京城外的方圆八百里,大家对这名号耳熟能详。穆亦漾却觉得这名单的排行榜有问题:“也就水家哥哥名副其实。”
男神的儿子水伊沐,由于娶了青梅竹马的灵儿之后,由于已婚的身份,自动被踢出榜外。目前,排名第一的,正是牛雨冰。
喝了一口茶水,穆亦漾随意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因为宗哥年纪大,所以才榜上无名?”
据说早些年,杨宗可是榜首。然而,自从穆亦漾知道有这个排行榜的时候,杨宗早已不在榜上。
笑呵呵的杨老爷子正在说话,耳尖的穆亦漾听到院外轻微的脚步声,手脚麻利的把盒龛收拾起来:“两位爷爷,擦干净嘴巴,二大爷来也。”
她拎起食龛从榻上一跃而下,飞也似地往后院跑,邓老爷子在后面提醒着:“囡囡,给姥爷藏到房间里去。”
“遵命。”
三十秒之后,杨贞迈着缓慢的步子踱进客厅,环视一周,看到两个老爷子乖乖地坐着,好像待训的小学生的乖样,乐了:“您二老有长进,偷吃还学会擦干净嘴巴。”
满屋子核桃的香味,感冒的人都能闻得出来。杨贞坐在太师椅上,觉得有必要与两位老爷子好好计较计较:“老实招了吧,核桃包还是核桃糕。”
论地位而方言,杨贞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一屋子全是敢与他对着干的人。他能肯定,老爷子们背着他吃甜食,甜食是哪来的,呵呵,不用说也知道,就囡囡一人。
小丫头不单会吃,而且能吃,最为关键的是,她知道去哪儿能弄来这些好吃的。
只要不是人赃俱获,我大可来一个死无对证。杨老爷子绝口否认:“哦,就你鼻子灵。有本事,你变一个出来,我能一口把它给吃下肚子里。”
还能一口吞下去,那说明刚才还没吃过瘾。杨贞也不啰嗦,拿想电话找人:“丫头,哪呢?”
“二大爷,我在房间里。”
“来一下大厅。”
听话的穆亦漾还以为杨贞有重大事情要交代,屁颠屁颠跑过去。迈进屋里之后,敏感的她感觉屋里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两位老人家使劲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露出马脚。
早已狼狈成奸多时的二老一小之间的默契,穆亦漾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回了老爷子们一个放心的表情,来到杨贞身边的矮椅坐下:“二大爷,您今晚回来的挺早。”
若不是我提前回家,还逮不到你们背着我偷吃甜食。杨贞向穆亦漾伸手:“拿来吧。”
没头没尾的,让我拿什么给你。穆亦漾茫然地看着杨贞,不明白他想要什么。杨贞也不提示她,意有所提地盯着她。
实在不知道他老人家想要什么东西,穆亦漾顺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递给他:“茶水是温的,可以喝。”
小丫头片子敢在这里给我装糊涂,杨贞冷哼了一声,冷声说着:“怎的,老爷子可以吃你的点心,二大爷偏吃不得?”
他竟然知道我们私下吃核桃酥,奇怪了,既然这样,刚才邓爷爷怎么还给我使眼色来着。穆亦漾的大眼睛骨碌碌地正想看向邓老爷子,却被杨贞阻止:“大眼珠子看谁呢,囡囡,和谁说话眼睛就得看谁,这叫礼貌。”
咋办,孩子说谎时脸会红,照这样下去,老二肯定知道刚才大家做的好事。杨老爷子生怕穆亦漾扛不住杨贞的拷问,在一旁帮忙出声:“老二,你实在肚子饿,让人给你下碗面条。”
看看,看看,你们仨这叫心虚,不打自招。杨贞懒得拖下去,直接摊牌:“囡囡,把你刚才藏起来的核桃包还是核桃酥,还有其它的点心,赶紧拿出来,让二大爷也吃两口。”
二大爷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藏着掖着,好像做得有点不地道。穆亦漾看了一眼两位老爷子,再瞅两眼杨贞,为难地说:“您真的饿啦?”
“放心,你二大爷今晚心情好,不会骂你们仨。废话少说,赶紧拿吃的出来,要不然,我真要骂人啦。”
听了这话,穆亦漾放心地站起来,准备回屋拿点心,还边走边嘟囔着:“真是的,您刚才在电话里头让我顺便拿来多好,害得我现在还得多跑一趟。”
不用说,杨贞是故意这么做的。谁让二老一小背着他偷吃,这算是给仨人的一个小教训。
待她跑来跑去拿核桃酥回来之后,杨贞慢吞吞地捻起一块核桃酥:“丫头,我听阿宗说,在草原的时候,你见过牛家兄妹?”
“是啊,在草原的时候见过,回来京城又见到。”
粗略带过今天的事情之后,穆亦漾突然异想天开:“二大爷,如果宗哥相中雨露,您们怎么办?”
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一点也不难处理。杨贞脱口而出:“让他入赘牛家之前,先和他脱离父子关系,把他从杨家除名。”
我的老天爷,娶个不受家人接受的儿媳,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穆亦漾有点目瞪口呆:“看不出来啊,我一直觉得您是个开明的人。”
“我这还不叫开明?”
反问的杨贞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阿宗要娶谁,我不反对,结婚是他自己的事情。”
您都把儿子都逐出家门还要断绝父子关系,如此操作,还不叫反对?穆亦漾缩了缩脖子:“还好我爸不像你。”
“如果你是我姑娘,当初大卫别想靠近你百米之内,你俩绝对不会有交集。”
咬了一口核桃酥,杨贞忽然顿了顿,觉得自己仿佛漏了什么重要内容:“囡囡,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个啥,我啥都不知道。穆亦漾木然地摇头,对上杨贞不信任的目光,觉得杨贞的疑心病越来越重:“您有话直说成不,老让人瞎猜。”
放下咬了半块的核桃酥,杨贞认真地问:“你在外这几个月的时间,是不是看到阿宗对哪个姑娘上心来着?”
要不然,好好地,孩子怎么会提到阿宗的事情。该不会阿宗看上的姑娘,达不到家人的要求,所以那小子先让囡囡来探口风。
吓得穆亦漾赶紧摆手:“没有的事,您千万别乱想。我今天被雨露像只知了一样叫个不停地闹得耳朵痒,然后又想起宗哥说雨露以前喜欢他的事情,这才随意地说了一句而已。您当我说错话,成不?”
杨老爷子呵呵一笑,觉得牛家人的算盘敲得不错:“露露缠着蓝毛,冰子盯上囡囡,不管儿子女儿,看上的都不是一般人。”
闻言,杨贞一口把嘴里的核桃酥残渣咽进肚子里,悠悠地问道:“囡囡,你对冰子有啥看法?”
“他不是我的菜,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其实,穆亦漾不明白,为何牛家人会相中她。她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味,二大爷,我不是您亲侄女的事情,大家应该有知道吧。权钱势三无的我,为何会入你们圈子里那些人的法眼?”
小丫头,你还是太年轻,里面的弯弯道道,你的确不懂。邓老爷子开起了玩笑:“许是你人傻钱多,单纯好骗。”
想骗我,不是容易的事情。穆亦漾扬起下巴,压根不担心自己会掉入别人设计的陷井里:“至少,我不会像蓝毛一样,被人设计到床上去。”
天啊,这丫头说话怎么有点粗糙的感觉,莫不是在营里待的时候久了,被染黑了不成。杨贞一掌拍在她后脑勺,教训着:“说话注意。”
“哎哟,您手劲小点儿,痛着呢。”
摸着被拍的脑袋,穆亦漾抱怨着:“话是宗哥说的,又不是我造谣。”
“让你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四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很快把一盒核桃酥吃光,这才散场。在走廊的时候,杨贞交代了一句:“明天晚上十一点的航班,白天别乱跑,在家里准备准备。”
出访主要是您的工作,我哪需要准备什么。穆亦漾觉得此次到罗马,主角不是自己:“我不需要什么东西的。”
小丫头一点女孩的自觉都没有,杨贞觉得自己几乎成为她的老妈子:“这次外出时间为一个星期,多带几套衣服。西装、晚礼服、休闲服之类的,都要准备好。”
一个星期,时间不短。听二大爷的意思,好像正式场合也要带自己露面。穆亦漾觉得自己得在服装方面上点心:“没问题,反正是包机,不用担心行李的超重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