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浙一带的盐价飞涨,要知道这盐可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消耗品,百姓纷纷唉声叹气。
但即便如此,这供给还是跟不上需求,每日都有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想要买上一些放在家里才安心。
而且最近传言称似乎是恭王苛责官员,这其中有一位是做了非常多好事的好官,这一行为惹得一位承了那官员恩情的海神发怒,降下了一种疫病。
只要人吃了从海里打捞的鱼,便会得病,全身溃烂,七窍流血,最后活生生的看着自己五脏腐坏,极其痛苦的死去。
这病啊,一旦得上无药可医,但只有盐可以预防这种疫病!
传言愈演愈烈!连这府城中也出现了好几例这样的疫病,他家里人将那患病之人拖到了医馆门口,那医馆的大夫纷纷避之不及,就连保济堂的金牌圣手也连连摇头,直言自己救不了。
不少人都看见了,那患者确实是像传言中所说,全身溃烂,七窍流血。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大家也都不敢再吃海里的东西,更不敢下海,生怕自己撞上了那位发怒的海神,得上那可怕的疫病。
有些本钱的人家纷纷重金购盐,用于预防这疫病,普通的平民连吃的盐都买不上。
这边需求量激增,可盐商却说无盐可卖。
一时之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故,衙门的差役都忙不过来了,江浙府尹齐寄衡只能来求助于恭王。
“微臣参见恭王殿下!”
恭王林舒玄正在修建盆栽,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齐大人怎么满头大汗的,可是找本王有何要紧事?”
齐寄衡胡乱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起身回话:“启禀殿下,臣确有要事禀告,近日这食盐十分紧俏,盐商那边又没有多余的存货,百姓无盐可买,发生了多起暴力事件,恭王殿下看,是否需要派兵镇压?”
林舒玄皱眉,将手中的剪刀扔在台子上,训斥道:“胡闹,怎可对我南凌自家的百姓用兵!”
“为何会无盐可买?朝廷每年都拨款补贴盐商,就是为了保证食盐的生产,这是怎么回事?将江浙一带的盐商通通给本王叫过来!本王倒是要好好当面问一问,他们拿了朝廷的补贴,是怎么办事的!”
齐寄衡领命后,十分迅速地召集了当地的盐商。
为首的盐商回答道:“王爷,您有所不知,这朝廷的补贴我等是拿到了,可这制盐花费的人力巨大,流程十分复杂,这售价又低,可以说,多生产就是在多赔钱,所以大家伙都是按照朝廷每年定下的指标,定量生产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库存!”
林舒玄质问道:“那为何单独今年这盐就不够了?”
齐寄衡解释道:“回王爷,这食盐走俏,是因为现下有一种奇怪的疫病,据说食盐可以预防这可怕的疫病,所以才有人大肆采购,导致普通百姓无盐可食。”
“什么疫病?为何本王全然不知?”林舒玄看着他追问道。
“是一种吃了海里的食物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的病症,臣亲自去看过患病之人的尸体,确实如此。”
林舒玄闭上眼思量片刻,继续说:“不能吃,那就让他们不要吃,这病也就不会得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多想吗?”
齐寄衡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低下头时,看了一眼那为首的盐商。
那盐商接到示意,站了出来,对恭王说:“王爷,但如今的制盐之法大多分为两种:一种是煎盐,另一种是晒盐,可这无论哪种都是取自海里的海盐,如今工人压根不愿意冒险下海,这产量便是因此骤减,若是鼓励百姓不吃海产,不下海,这食盐恐怕就这一点产量都没有了。”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林舒玄捏着鼻梁,十分头疼的样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总不能当着恭王的面说:这场疫病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走了就什么屁事儿都没了。
怕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但他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
就在恭王出行的某一天,就听见有普通百姓对他口出恶言。
“什么狗屁王爷!冤枉好官,惹怒了海神,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连累我们这些普通人连盐都吃不上,还是赶紧滚回他的京城去吧,江浙不欢迎他!”
他身边的护卫听得直皱眉,立刻便要上前阻止那无知的刁民。
林舒玄抬手制止了他。
“不必在意,他们不过是私下抱怨一番罢了。”
当天,恭王的车架大摇大摆的停在了保济堂的门口。
三日后,保济堂的大夫宣布已经医好了一位得了疫病的患者,并且保济堂出售一种药丸,正是针对这场疫病的,可以做到药到病除!
有家里得了病的人家,带着病人直接过来了,服用下去后,人果然精神了不少,血顿时就止住了,三天后,一家人敲锣打鼓的给保济堂的大夫送来了一面“妙手回春”的锦旗。
这药丸顿时被大家争相抢购。
但保济堂的大夫面露难色,说这药丸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十分难得,只卖给得了疫病的患者救命。
不少有钱人家开出了高价想要买药,但保济堂坚决不出售,倒是赢得了百姓的一致好感。
既然这病已经不是问题了。
那盐商那边就没有理由再减产了。
这抢盐的风气逐渐也消失不见。
仿佛这是一场人为策划的风波一般,透露着诡异。
恭王不是傻子,很快就派人开始彻查此时,并且找到了传播谣言的始作俑者。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据说做了很多善事,却遭到他苛责的官员的夫人授意自己的丫鬟往娘家递的话。
巧的是这位夫人的娘家正是世世代代做着盐商的人家,事情被从头到尾串了起来。
所有参与此事的盐商被纷纷下狱。
最后官府还通报了所谓的疫病是盐商找人下的毒,压根不是什么海神降怒。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保济堂的大夫也不小心吐露了那药丸最重要的药引究竟是何物。
“正是恭王殿下的血,殿下是皇子,有真龙血脉,可以催化药效,所以那重病之人才能在短短三日内痊愈。”
一时之间,民间纷纷称颂恭王殿下的功德。
还有人替他立了长生牌位在寺庙中供奉着。
江南的官场得到了肃清,但众人只知恭王,却无人提起钦差。
被抢了风头的顾成言发了好大一通火,据说要不是江浙府尹齐寄衡拦着,恐怕当场就要找那恭王对上了。
盐商的事情牵涉极广,不少官员都跟他们有金钱往来,当下都十分不安,生怕被恭王逮住了把柄,丢了官。
于是都找到钦差顾成言这里来,不少人送金银,古董,只求顾大人救他一命。
顾成言照单全收,随手挑了几个出手最为阔绰的召见。
“都说说吧,犯了什么事?”
这几位私下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坦白。
顾成言身边的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们不说,我家大人如何帮你们?若是心存顾虑,那就赶紧带上自己的东西回吧,外头多的是要找我家大人帮忙的,不缺你们这几个,不要耽误我家大人宝贵的时间了!”
收礼的事情都是经过闻音之手,所有人都认识他。
当下也是真的害怕惹得钦差大人生了气,自己最后的生路也断了,于是有人憋不住,就通通交待了。
顾成言依旧是温和清雅的模样,只道了一句:“本官记下了,你先回去等着吧,本官定保你无虞。”
这几人心中惴惴不安地回了家。
几日后,恭王查处了一部分人,他们全都被绕开了。
经此一试,钦差大人的住处门槛都快要被这些官员给踏平了。
众人有了前面那几位的经验,一进门,就把自己犯的事吐了个干干净净,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被恭王那边给抓住了。
顾成言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如沐春风,只叫他们放心。
两日后,这些人通通都被抓走了。
江浙府尹齐寄衡直愣愣的摔倒在太师椅上,自言自语道:“完了,全都完了,本官十几年的经营全都毁于一旦了!”
抓他的时候,是顾成言亲自带着人去的。
依旧是清风霁月,温润如玉的模样,嘴角挂着浅笑,“齐大人,你我都这么熟了,就不必本官多言,请吧。”
齐寄衡闭眼,被除去了身上的官服,摘取了头上的官帽,拷上了枷锁。
“顾大人不愧是六元及第的凌朝第一人,连我这样谨慎的人都被你的伪装给骗过了,棋差一着,满盘皆输,齐某佩服!”
顾成言抬起脚步,走到他面前,温和的对他说:“不是本官高明,是你底下的人把我想的太蠢,觉得本官出身不高,便目光短浅,以为本官年轻,便会沉溺美色,我至今都觉得有些可笑呢,齐大人。”
兴许是在江浙这个富饶之地待的太过安逸,这里的人都太想当然了。
“你跟恭王怕是早就计划好了吧。”
顾成言转身而去,留下一句:“不,本官跟殿下未曾商量过,不过是心有灵犀,不巧就配合的天衣无缝了。”
作者有话要说:夫夫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