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总觉得大哥跟舒玄哥哥之间有种微妙的联系,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跟爹娘他们相处的那种感觉十分相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瞬间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们之间对视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一块儿笑。
这最后一日,思琪本来是打算好好跟陪舒玄哥哥聊聊天的,现下看来,大概是不需要了,还是让大哥自己亲自陪着吧。
她借口账本还未完全理清,起身走了。
妹妹看账的技巧是顾成言自己手把手亲自教的,几个小小的庄子能有多少的帐供她看,多半是看出他跟林舒玄有点什么,体贴地空出位置让他们俩好说话罢了。
“明日我该上朝去了,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前往青禅寺的马车,一早便从南门出发。”顾成言对林舒玄说了一下明日的安排。
林舒玄点了点头,“我那大皇兄怕是有些急了,狗急跳墙,谁也不好说他会做些什么,我去青禅寺待上半个月,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你避开也好,省得他盯着你,做出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来,陛下那边应该会有准备,我们只装作不知道便好了。”
方才的茶水有些凉了,顾成言替他重新倒了一杯热的。
“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那不如将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我那久居高位的父皇怕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被威胁、被反抗的滋味了,我真是想知道,他能有多在意他这个心爱的大儿子。”
林舒玄笑的畅快。
顾成言对他宠溺一笑,道:“我会尽量让你看见你想看见的画面。”
“那就有劳顾大人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不正经了,眼神大胆地在顾成言的周身游走。
顾成言无奈地提醒道:“别这么看着我,我的自制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如果你明日还想舒舒服服地从这儿离开的话,就轻易不要招惹我。”
林舒玄脸上的调笑之色一滞。
想起自己昨日累极,虚软无力,只能任由他将自己一路抱回房间的境况,识趣地收敛了自己的眼神。
第二日一早,顾成言上朝去了,一架马车停在后门,缓缓地朝着南门的方向而去。
“陛下,如今风调雨顺,我南凌国泰民安,立嗣一事乃国之根本,臣请立太子,以稳朝纲。”
站出来说话的是礼部的一位老臣,礼部本该是右相手下的,但顾成言观右相的面色,似乎他也并不知情。
倒是接下来吏部跟兵部有人也跟着启奏,请立太子。
龙椅上的皇帝不辨喜怒,只问了一句:“那众卿以为朕膝下的哪位皇子堪当太子之位呢?都说一说吧。”
左相站了出来,道:“启奏陛下,端王殿下德才兼备,又礼贤下士,且替陛下办过不少差事,是为太子的最佳人选。”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之间,端王的呼声最高。
诚亲王今日并未出席朝会,站在右边第一个的是右相。
“右相以为呢?”皇帝亲自点名问道。
右相出列,回答道:“陛下,我南凌历朝历代一向是无嫡才立长,端王殿下乃贵妃娘娘所出,是陛下的庶长子,而恭王殿下乃文昭先皇后所出,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论尊卑,理应是立恭王殿下为太子最符合礼制。”
“礼部的说说,右相所言是否当真如此啊?”皇帝问。
礼部尚书乃是淑妃的父亲,他年事已高,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站着的位置走了出来。
看样子还要行一套完整的大礼,皇帝看他的样子,摆摆手。
“免了,你站着说吧。”
“多谢陛下,按照我南凌立国以来的规矩,确实如右相所说,优先立嫡子为太子,其次才是长子。”
端王的脸色不太好了,以往贵妃宠冠六宫,谁敢拿他是庶子的事情挑刺,如今林舒玄不过才冒头,便对自己群起而攻之,还不是怪他的好父皇,非要给他树一个大敌!
他低着头,却银牙暗咬,心中对皇帝的仇恨越来越浓重。
御史那边也站了出来。
“陛下,镇国公府三代忠良,为我南凌立下汗马功劳,文昭先皇后,端庄贤惠,并无任何过错,若是要立太子,臣以为恭王殿下可担此重任。”
也有人说:“恭王殿下自幼体弱,况且多年并无成树,过于平庸,还是端王殿下更合适作为储君人选。”
皇帝最喜爱顾成言,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于是问他:“顾卿,你怎么看?”
顾成言一身赤色官袍,整个人清朗如玉,温和又不失优雅地回道:“陛下,臣与端王殿下并不相熟,只听闻端王殿下在民间有个贤王的称号,想来是极好的,不过与恭王殿下倒是共事过一段时间,恭王殿下虽然年轻,但心中还是有一番成算的,并非方才有人所说的平庸之辈。”
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意见,反而从实际情况做了一些客观的陈述。
皇帝却最为满意他的回答,臣子只需要为他提供一些思路,他才是帝王,用不着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替他做决定。
“嗯,顾卿此言颇为公正,朕心甚喜。”
朝上的诸位大臣看了看龙颜大悦的陛下,又瞅了瞅风光霁月的户部尚书顾成言,好嘛,他们在这儿争成了斗鸡眼,人家既得了圣心,又没有得罪两位王爷,当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啊!
端王本人看他都顺眼了不少,倒是没想到顾成言会替自己说话,还心想,若是日后登上了皇位,冲着他今日为自己说的这一句好话,必然不会撸了他的尚书之位。
“罢了,你们今日所说朕都听见了,退朝吧。”皇帝起身,甩了甩袖子,走了。
不一会儿,大内总管叫住了要走的顾成言。
“顾大人!快留步,陛下请您到御书房商讨要事呢!”
左右的大臣都羡慕地看着他,此时能有什么要事,不就是立储,陛下竟然连立储一事都跟顾成言商量,看来这位户部尚书成为宰相是早晚的事!
端王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他这边的人,但是顾成言总比右相要好一些。
“陛下,您找臣过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皇帝挥了挥手,指着自己右边的位子对他说:“坐!”
“多谢陛下!”
“今日不谈国事,你只当朕是林老爷。”
顾成言心中诧异,面上不露痕迹。
“林老爷这几日可是睡得不好?不如让我为您请一次脉吧。”
皇帝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大内总管眼疾手快垫了一个软软的腕托在底下。
皇帝心中不快,面对顾成言总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
“这几日贵妃倒是温柔了不少,让朕感觉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与她初相识的那段时日,但她毕竟是一位母亲,每日总是在朕面前提起端王如何如何好,有作为。”
顾成言心中一颤,皇帝竟然用了些刺激的秘药,看来贵妃确实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引得陛下沉迷与房中之术。
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为了避免要接这话,顾成言依旧维持着诊脉的动作不变。
“今日在朝堂上你也看见了,昌玄的心被朕给养大了,他开始不满足与做一个王爷,而是开始惦记着朕身下的这把龙椅,哼!”
大内总管开始冒冷汗,陛下竟连这样的话都要在顾成言面前说,太监不得干政,他听到这里,已经算是可以下狱的重罪了!
他抬眼悄悄扫视了顾成言,却发现他嘴角含笑,不动如山,十分淡然。
感叹道:果然是心智胆识都远超常人的奇人!
“他以为他现在得到的一切是谁赐予他的,没了朕,他什么也不是!还贤王,满朝有几个人是真心臣服于他的,都是为了哄他开心罢了,不好好当差,尽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动歪脑筋!”
皇帝吐槽完,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顾成言适时地开口道:“林老爷还需得顾及自己的身体,切莫动气伤身,您的心悸虽然这几年控制得当,但还是需要静养,修身养性为宜,勿过于贪欢。”
皇帝有些面子上过不去,顾成言不像那些太医含糊其辞,他一般都直切要害,不过他的医术确实高明,所以皇帝还是很信服的。
“那可不伤身的药物?”
都是男人,皇帝老了老了,还是很满足与在房中术上获得成就感的。
顾成言是无法拒绝的,皇帝是帝王没错,可他也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不乐意别人说他不行。
于是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过林老爷,你我有言在先,此药虽然比之寻常的秘药不伤根本,但若是使用过于频繁,事后会愈发疲惫,须得使用得当。”
“朕知晓了,你就放心吧!”
替他诊过脉后,顾成言又留下了一个滋补阳气的方子。
让顾成言知道了他的这个秘密后,皇帝对他更加信任了,完全是当成了自己人。
便提起了当初跟文昭先皇后的承诺。
“朕应承过她,确保舒玄平安长大,如今也算是兑现了,当时她气若游丝,朕一时心软,竟还承诺要立舒玄为太子,太子乃是一国之本,自然是不该如此儿戏,朕如今倒是有些头疼了!”
大内总管乍一听此秘事,吓的哆嗦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