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虚观近两个月,谢端最大的收获就是染上了酒瘾,现在各色种类的酒,他尝一口就能叫出名字,虽然酒力不强,做不到翠虚道人那般。
通过这两个月下来的学习交流,谢端得知了翠虚道人的师承门派,原来他是全真南宗紫阳派法脉四代弟子,俗名陈楠,因擅用符水泥丸替人治病,无不灵验,故而人们都唤他为“陈泥丸”。
同时之间,谢端也从他这里,更深层次的了解了阴符派,弄清楚了阴符派的历代祖师传承。
阴符讲道,比老子的《道德经》还要早上两千多年,历代传承,有姜尚、王禅、苏秦等人。
延续于唐,由李筌于嵩山虎口岩洞中所得。
李筌,道号达观子,唐代道士,得《黄帝阴符经》之后,不解其意,直至骊山脚下遇老姆讲解,方成神仙之道,后创立阴符派,流传至今。
《阴符经》于天下各大符箓道门当中流传,也正是起源于此,其中自然少不了李筌的注疏。
《阴符经》注疏三卷,《骊山姆传阴符玄义》、《青囊括》各一卷,包括《太白阴经》等等著作,有关于神仙符篆之术的,也有兵书。
早期的《阴符经》,并不是像现在这般广为流传,而且就算有人偶然所获,也是不解其义,难入修行之道,直至李筌注疏,方才应用于世。
只可惜阴符派六代而终,掌门曝尸荒野,连个弟子也没有,如今由谢端挑起了传道的重任。
修行符箓之术的道门当中,虽有注疏,却不知精要,因为精要之卷,只有阴符派的传承人方能习得,由授业恩师口传心授,想来已然失传。
妖魔重血脉,道门重传承!
既然得了人家的机缘,接下了传承,那么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再说他也早有修行的打算。
步入十一月,已是严冬,已经很少能见到太阳,加上道观又处于山顶,清晨时分,雾气弥漫,愈发寒冷。
谢端洗漱过后,提了刀,便在院子里练习起刀法,隔壁厢房的道童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
道童姓鞠,名九思,拜师陈楠已两年矣!
来这里这么久了,陈楠并没有传授他任何修行之法,每日只是与他饮酒,同时坐而论道等。
如果不是他之前专门研究过道经道籍,还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不过却也正因如此,给了对方很好的印象,证明自己的确慕道,并非虚言。
除此之外,每日他都会与鞠九思捣药分药,有时候也会外出砍柴,说是不养闲人,得做事。
记得有一段日子外出砍柴,曾经好几次碰到过一头斑斓猛虎,谢端认得它,而那猛虎看向谢端的眼神,也总是透着些敌意,不过见了旁边的鞠九思,便没什么动作。
在此期间,他倒是跟着鞠九思认识了各种草药,并学到了不少医药知识,这算是一大收获。
“谢大哥,开饭了!”
辰时三刻,鞠九思来到院中,朝他叫道。
在谢端的印象当中,此人性格老实,而且手脚勤快,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做早课,做完早课之后开始打扫庭院,并兼做饭,再然后便是捣药。
陈楠对他也不过多管束,凡事都由着他自己去摸索,只是没酒的时候,就会叫他下山沽酒。
谢端应了一声,放下刀,便朝着厅房走去。
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粗茶淡饭,加上环境清幽,正好颐养心性。
偶尔也会有人上山求医,不过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病症,陈楠都是交给鞠九思去处理,治好了,有人给诊费就收着,没人给他们也不在意。
李清曾经派人来过一次,送来了好几坛子上等的女儿红与竹叶青,包括给谢端送冬衣等等。
据那人所说,大公子的病,已经彻底痊愈了,只是夫人有些想念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对此,谢端也没个准确回答,只说学成了自然回去,同时也因为她的关心,感到有些温暖。
吃完早饭,鞠九思一如既往的外出砍柴,谢端原本也要跟随,但临行之际,却被陈楠叫住。
无奈只得留在观中。
院子里,凉风习习,眼下只剩他们两人。
“仙长又要找我喝酒?”
谢端站在他的面前,面带微笑的问道。
陈楠好酒如命,却偏偏不准门下弟子沾酒,以至于这近两个月来,有事没事的就拉着他喝。
“既喝酒,又说事!”
陈楠简洁明了,口中吐露出这六个字。
“这两个月来,可有再修行邪术?”
见他发问,谢端连忙严肃起来,摇了摇头。
“照您的吩咐,并不曾修行。”
那一页纸张,他已经给陈楠看过了,而陈楠给出的解答,说是从一本叫做《缺一门》的书上撕下来的,简单来说,就是《鲁班经》的下册。
《鲁班经》乃由木匠之祖鲁班所著,全书分为上、中、下册,上册与中册,记载了各种高超木匠技艺,至于这下册,说起来可就很邪门了。
里面全是些稀奇古怪的邪术,据说这本书被下了诅咒,谁要是一看,立马就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若是修行,更会延伸出一系列的恶果。
修行者,鳏、寡、孤、独、残,必居其一。
这也正是陈楠不愿让他再修炼的缘故。
听到谢端如此说,陈楠微微颔首。
“可有什么感觉?”
谢端思索之下,当即作出了回应。
“感觉挺轻松的,就好像一件压在心头很久的事,忽然之间彻底解决了,如释重负一般。”
陈楠面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捋了捋胡须。
“这就对了!”
他迈步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抿了口酒。
“修行修行,有修有行,回归正途,方能得证大道!你为求道而来,到我观中已有两月,贫道却一直未曾传法,眼下想想,也是时候了。”
听了这话,谢端心头一怔,连忙拜倒在地。
“你有什么想求教的,尽管说吧!”
谢端抬头望向了他,大喜过望,当即答道。
“弟子既然受了阴符派的机缘,自然是要接下门派传承,据说阴符派的修行法门在于《阴符经》,故而想在这一方面,请仙长代为解惑。”
纵有诸般修行妙法,终归是人家的,不如自身法门来得实在,而且《阴符经》与阴阳符钱有着莫大的关联,倘若修行此法,也能互补互利。
“阴符经?此乃阴符派法脉之根本,上通大道,下驭符箓,是所有阴符的总纲,在天下符篆道门当中广为流传,只是修行起来极为不易。”
听了这话,陈楠略一思索,已有计较。
“纵使千难万难,我也情愿一试。”
谢端目光坚毅,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吧!你想学,贫道便依你!只是贫道这一脉重金丹、轻炼炁,对此所知有限,至于能传授多少,你又能领悟多少,可就全凭造化了。”
他点了点头,一口应允了下来。
“如此,多谢仙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