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少女劈头盖脸一通骂,似乎觉得还不过瘾,紧接着开始砸东西,桌椅板凳、糕点水果,等等之类,砸破窗纸,一股脑的全被扔了出来。
为了防止她发疯时, 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所以里面的茶壶茶盏,全都被换成了木制用品,蜡烛灯笼什么的,更是一星半点也没留下。
加上门外安排了侍女看守,隔一段时间就会从窗户往里瞧一瞧,确认无误之后, 才敢放心。
“滚……都给我滚!”
伴随着一声大骂, 此刻一个木质茶杯,被她从窗户扔了出来,只差一点就砸中了李俊升。
李俊升心中虽气,却不好发怒,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谢端问道。
“谢公子,你看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谢端乍见此幕,心里也觉得有些怪异。
此女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如此辱骂,毫无敬重之意,堪称六亲不认,情况远比那三位更加严重。
若是忽然之间变成这样,确实不大正常。
“李公可否把门打开,让我与令千金一见?”
听了这话,李俊升显得有些为难起来。
“这……”
锁着门尚且如此,门一开, 指不定疯成什么样,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将其制住,可不容易。
“无妨!有我在此,大可放心。”
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谢端当即安抚道。
李俊升轻叹一声,挥了挥手。
“也罢!把门打开吧!”
守在门外的侍女不敢有违,当下掏出钥匙开了锁,可门锁一落,屋里却是立刻安静了下来。
适才的大吵大闹,转眼间不复存在。
李俊升站在原地,一时不敢上前。
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他可是吃了不少亏。
谢端倒是不以为然,大步上前,推开房门一瞧,却见一名妙龄少女,头发乱糟糟的,此刻蜷缩在榻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硬木枕头,面显惊恐之色,与之前的泼妇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谢端进门,没有发生任何事故,李俊升放下心来,亦是小心翼翼的尾随其后,进入屋中。
李家小姐的闺房,布置得很是精致,窗边置有梳妆台,中间摆了一张桌子,不过桌子旁边没有配椅子,而是两条长凳,两面墙上挂了书画。
谢端此际望向那少女,但见五官清秀,肤色白皙,犹如出水芙蓉,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可惜神志不清,见了他们进来,一脸惊惧。
“屏儿,我是爹啊!你还记得爹么?”
李俊升试探性的开口,缓缓朝前挪动脚步。
自打进入房中,明明屋里只有那少女一人,可谢端总感觉有好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举目四顾,集中意念感应,却没有感应到任何的妖气。
他照旧催动阴阳符钱,毕竟自己道行不够,有时候感应不出来很正常,可是法宝就不同了。
只要拥有灵炁,它都能精准的感应出来。
之前的那三个人,阴阳符钱都没有起反应,可在这时,念动口诀,符钱竟蓦然轻颤了一下。
谢端眉头一蹙,目光迅速朝着周围打量。
“原来问题在这儿!”
他目光落到了桌子旁边的两条长凳上,迈步上前,细看之下,发现这两条长凳的四条腿,颜色并不是木色,而是呈现出肉红色,栩栩如生。
“物老成精、物老成精,还真就成精了。”
谢端此时仿佛明白了什么,拔刀便斩。
“啪啦”一声,一张长凳被他凭中斩断,缺口处渗出鲜红的血液,长凳的四条腿,不断动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李俊升目瞪口呆。
另外一条长凳见同伴被斩成两截,也是察觉到了危险,四条腿竟是自行移动起来,谢端赶上一刀砍下,却砍了个空,那长凳朝着旁边的墙面便钻了进去,一眨眼的工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凳子会走路已经很奇怪了,如今又钻到了墙体里面,而且就这么一会儿,便再无任何动静。
他迅速跑出房门,绕到墙的另一边查看,并围着闺房周围转了一圈,催动阴阳符钱感应,无奈一无所获,那长凳早已不知去向,毫无踪迹。
找不到对方的踪影,谢端也拿它没办法。
折返回闺房,李俊升站在门口,满脸愕然。
“谢公子,那妖物可除了?”
请了那么多法师,只知道要钱做法事,却找不出根本缘由,如今谢端一来,立时便有了线索。
甚至还当场斩杀掉一名妖物,李俊升之前对他的几许怀疑,眼下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转而是无比的敬佩,见他归来,当即恭敬的出言询问。
“被它跑了!”
谢端摇了摇头,做出了回应。
不过说来也怪,自己的感应范围有限,无法查找出它的位置尚且情有可原,可阴阳符钱是能够追踪附近的灵炁而去的,为什么也没有反应?
只是在一开始动了一下,接着便没了后续。
他回到屋内,蹲下身子,查看起那条被他斩为两段的长凳,伸手碰了碰,四条腿是软的,如同人的四肢一样,早已没了生息,彻底的死去。
“李公,你府上还有这种长凳么?”
谢端转而望向李俊升,开口发问道。
李俊升瞧了两眼,不断的摇着头。
“李某府上从来没有这种东西,一般家里配的都是椅子,凳子也是四脚矮凳,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女儿房中?”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尚且有些心有余悸。
见他说的如此笃定,谢端心中暗忖奇怪。
如果是长凳成了精怪,必然是很久很久的老物件了,要不就是跟煤球一样,得了什么机缘。
可李俊生说他家里没有这种东西,那么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他家里闹事?而且能致人疯癫痴傻,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谢端这时再度默念法诀,试图吸收掉它的灵炁,可怪异的是,符钱毫无动静,这长凳哪里还有半分灵炁,似乎一死之后,立刻便消散殆尽。
“嘻嘻……嘻嘻嘻……”
一道道笑声,忽而从榻上那名少女的口中发出,谢端望将过去,却见那少女怀里依旧抱着那个木枕,正死死的盯着他。
种种怪异现象,让谢端愈发觉得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