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御书房外。
一名长相清秀的白袍书生双膝跪地，在门外已经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此人正是大秦公子扶苏，而一旁耄耋老者乃是扶苏老师，大儒淳于越。
“大公子，此刻陛下正在气头上，您来为那些方士儒生求情，只会惹怒陛下，让陛下对您更加不喜。”
“老师，您从小教育我，为儒者要兼爱天下，以社稷为重，我岂能因为害怕父皇责罚，而就此离去。”
“那些方士儒生酒后失言，虽然有罪，但也不至于株连九族坑杀数百人啊，我一定能求得父皇开恩，饶恕他们的。”
“大公子……”
“老师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定，我一定能跪到父皇回心转意的。”
扶苏扶着腰，浑身颤抖。
即便是社强体质的将军，连跪数个时辰也遭不住，更何况他一个柔弱书生。
但为了上百人的性命，他咬着牙一脸决然。
“哎！”
淳于越无奈长叹一声。
大公子什么好，就是性子太过执拗。
当今陛下以法家为尊，大公子却从小喜好儒道，致使陛下多有不喜。
在加上大公子多次顶撞陛下，这些年陛下明显有疏远的迹象。
扶苏可是儒道未来能否兴盛的关键，无论是身为老师，还是身为儒者，淳于越都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哟，还跪着呢？”
就在此时，始皇帝带着蒙恬从宫外走来。
扶苏一愣。
合着自己跪了半天，父皇根本不在殿内啊。
“拜见父皇！”
“拜见陛下。”
看到始皇帝，众人纷纷下跪。
“还请父皇开恩，饶恕那些儒生方士，他们虽然有罪，但不至于株连九族！”
扶苏当即俯身高呼。
“哦？你的意思，朕该当如何？”
始皇帝面无表情。
“儿臣认为，当今天下已定，朝廷当行德政，父皇若是肯饶恕他们，他们定然感恩戴德，天下之人定会念陛下之仁德。”
“感恩戴德？”
始皇帝冷笑一声。
这天下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吧！
还实行德政，我的傻儿子，你真以为这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是傻白甜啊！
始皇帝并不反感儒家，只不过生民愚昧，唯有严苛刑罚才能安定天下。
什么仁义道德，根本就是狗屁。
大秦能够一统天下，靠的就是军队强大，法律严明。
如果这里跪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扶苏，他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羞辱了朕，羞辱了自己的君王，朕还要原谅他们？”
“这……”
扶苏皱眉。
“所谓君子德厚，则天下拜服。若是父皇原谅他们，定能让天下宏沐圣恩，心悦诚服。”
“哼，朕是皇帝，不是君子！”
始皇帝冷哼一声。
这傻儿子，即便你不知道真相。
但身为人子，有人骂自己老爹，你不同仇敌忾也就罢了，竟然还帮忙求情，这是亲儿子该干的吗？
始皇帝越看扶苏越生气。
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你呀，真是读书读傻了！”
“淳博士，你教的好学问！”
“臣，惶恐！”
始皇帝狠狠瞪了淳于越一眼，拂袖而去。
“父皇……父皇……”
扶苏喊了两声。
始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停住脚步。
“咦？难不成父皇被我的诚心感动了。”
扶苏脸色一喜。
始皇帝转身。
“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真的，多谢父皇，儿臣就知道，父皇是一位仁义之君。”
“仁义个屁！”
始皇帝翻了翻白眼。
想到吕良，他笑了。
“咸阳城外十里牛洼村，有一村户地主名叫吕良。”
“你若能拜他为师，朕就便答应你，减轻那些方士儒生的罪责。”
“哈？牛洼村，吕良？”
扶苏一脸懵逼。
“我的傻大儿啊，爹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始皇帝摇摇头转身而去。
若是未来自己注定暴毙而亡，大秦天下大乱，扶苏有那小子辅佐的话，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臭小子，你不是预言秦二世将屠戮朝堂吗？
朕倒要看看你成了扶苏的老师，那秦二世会不会放过你。
“对了，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
“哈？儿臣……明白了！”
看着始皇帝的背影，扶苏一脸不解。
“老师，父皇究竟是何意啊，竟然让我去拜一个乡野地主为师？”
“吕良？难不成此人也是招摇撞骗之辈，蛊惑了圣心不成？”
淳于越不悦。
自己堂堂大儒，大秦博士，竟然要跟一个小小地主抢学生。
“哼，大公子，改日老朽同你一同前往那什么洼村。”
“牛洼！”
“对，牛洼村，去看一看那吕良究竟是什么德性。”
……
牛洼村。
二狗匆匆跑进书房。
“少爷，不好了，硝石用完了！”
“什么，这么快？”
吕良放下毛笔，眉头微微皱起。
本来按照计划，这些硝石做出的冰块卖够五千两自然是手到擒来。
奈何昨日被官府没收了一批，还赔了三百两黄金，让本不富裕的吕家更是雪上加霜。
“那就先停下制冰吧！”
吕良摇摇头。
没有官府签发的行商许可，即便自己制造出再多冰，也无法销售。
问题是咸阳令曹京和乌平沆瀣一气，绝对不可能帮自己签发行商许可的。
“麻烦，麻烦！”
“难道真的要去借高利贷不成？”
古代的高利贷同前世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根本就是个坑，到时候若是换不上钱可就不只是倾家荡产了，恐怕连自己都得被卖了当奴隶。
“有了！”
吕良一拍脑门。
“我自己没资质，找个有资质的挂靠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吕少爷，好久不见啊……”
就在此时，尖锐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一名大腹便便的矮胖子笑眯眯走了进来，正是酒馆掌柜田征。
“嗯？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吕良好奇的看着田征。
“田……田征……”
一旁香儿脸色大变。
“少爷……他……他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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