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凤凰城用过饭,便匆忙踏上归程。
在汤站与唐义分别之后,一骑纵马来到赵安身边。
“大人,范家只剩下几个看门的仆役,街坊说管事范回天刚亮就带人出了城。”
赵安轻笑两声。
不过本来赵安就没打算对他动手,庄远山死了,光靠范回一人完全拿自己没办法,离开倒是最好的选择。
一行人很快回到堡中,赵安先是去看了两眼狍子,见其安然无恙,才放了心。
走进书房,赵义和四名军士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赵安坐到椅子上,看向几人:
“这次做的不错,通通有赏。”
说罢赵安从柜子里依次拿出四袋银子,摆在了桌面上。
“每人一百两。”
几人喜上眉梢,依次上前取走银子。
直到最后一人,他先是拿起银子,犹豫片刻,又将银子放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大人,小人不要这银子,小人只想跟随大人身边。”
他抬头看着赵安,眼神诚恳。
赵安和其他三人都有些惊讶。
“小人打小就没有爹娘,靠给城里的刘老爷做牛做马才活下来,承蒙大人恩典,第一次吃上饱饭,只求大人能让小人在身边伺候着。”
说罢,他扯开身上的衣服,只见其又胸口赫然刺了一个“赵”字,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伤口又隐隐渗出了血。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刘全忠。”
“你以后便叫赵全忠吧。”
赵全忠大喜,急忙重重地给赵安磕了头。
封赏完毕,赵安便让几人离开。
“你们都回营吧,切记此事不要外传。”
“诺。”
几人走后,赵义走到赵安身边,低身说道:
“大哥,这人可不简单。”
赵安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空你去查一查他。”
“明白了。”
“几日后等信使一到我便带人前往辽阳,你又二哥去了宽甸,你和文龙一起把家给我看好了。”
“放心吧。”
赵义拍拍胸脯,对着赵安保证。
……
一连等了七天,信使才堪堪来到,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出于安全的考虑,赵安特地命令他在白天赶路。
接过巡抚李维翰的亲笔信,赵安大致扫了两眼,李维翰命令他立刻出发,一定要保障“祥瑞”的安全,他也会派兵从辽阳出发接应。
将信揣入怀中,赵安立刻命令赵先集合队伍。
一队队士卒从营房中走出,九辆大车也被推了出来。
光是此行的辎重给养便装了七大车,此外还有一车财宝,狍子也被安置在了一辆铺满干草的“囚车”之内。
此次除了家丁全员出动之外,还带上了第三、四个总旗,总人数接近一百八十人。
眼见人员集结完毕,赵安一声令下,两面军旗竖起,队伍缓缓开始移动,出城之后,最前方的五、六骑作为侦骑,快马上前探路。
赵安骑着马走在队伍之前,时不时地向两侧看去。再看身后兵马,个个手不离刀柄,十分警惕。
尤其是搭载着白狍的大车,车身被木板完全覆盖,四周至少有二十名军士保护。
整支队伍衣甲鲜明,队形严密,纵然有强人生了歹意,见了这阵仗,也只能悻悻离去。
日出行动,日落扎营。队伍出安奠堡,沿着朝鲜贡道,过汤站堡、凤凰城、经斜烈站、通远堡、连山关。在甜水站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巡抚标营的一个把总,于是两队便合兵同行。
直到第五天的下午,众人才堪堪望见辽阳的城墙。
辽阳,辽东第一坚城,总辖辽东二十五卫,辽东巡抚驻地。
赵安一眼望去,城墙高约十米,外有瓮城,再外有护城河,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之感。
辽阳分南北两城,两城相连呈“日”字形,巡抚衙门位于南城。
从广胜门入,四周车流不绝,人流不息,好在城门处的官兵及时疏通,这才让赵安等人顺利的进了门。
进了门,赵安才打量起身旁的标营士卒起来。
只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步伐稳健有力,披着长身罩甲,尽显彪悍。
“巡抚标营果然精锐。”
此时那名标营把总也在盯着赵安的部署,他也十分惊讶。
“卫所兵竟也有如此军貌。”
两人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进了城,也就说明安全了,在赵安同意之后,标营士卒带领安奠的大队兵马去了校场。
而赵安本人则带领少部分家丁与那把总一起互送“祥瑞”直奔巡抚衙门。
一路上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大车自然是引起了周遭百姓的注意。
这又引起了赵安的担忧。
会不会有什么脑子差根筋的官宦子弟来找麻烦?
事实上,虽然一路上确实遇到了几名鲜衣怒马的少年,但他们只是远远地指着大车,并未上前寻衅滋事。
终于到了巡抚衙门,赵安悬了一路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把总先行进门禀报,赵安则将白狍放了出来,有几名官员路过,不由得发出“啧啧”称奇之声。
片刻之后,把总返回,让赵安抱着“祥瑞”随他进门。
穿过不只多少道门,赵安终于见到了一个身穿红袍的老头。
将“祥瑞”放在一旁,赵安老老实实地下跪行礼。
“起来吧。”
淡然的声音响起,此时的李维翰已经来到了赵安面前。
赵安起身。
“这是白鹿?从何所得?”
李维翰盯着狍子,声音有些激动。
自他巡抚辽东以来,一直政绩平平,朝中已经有人弹劾他庸碌无能,这“祥瑞”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回禀大人,那日清早下官正在巡视城防,偶然见得这白鹿伏于城头军旗之下,一直到了正午,下官率人出城,白鹿依旧四腿跪地,下官担心这神物受伤,便将其带入城中,好生照料。”
“那你如何想到将此神物送到巡抚衙门来?”
“上天在辽地降下神物,自然是为了褒奖大人在辽东取得的政绩。”
赵安拍起马屁。
“胡说八道,自然是陛下圣明、使得我大明国泰民安,上天才赐此‘祥瑞’,以示功绩,本官不过尽了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李维翰抚着胡须说道。
“大人教训的是。”
赵安急忙认错。
李维翰看够了狍子,这才扭头打量起赵安。
赵安身形高大,五官端正,虽算穿着甲,却也显得气度不凡,尤其是一把漂亮的胡须顿时令李维翰产生了好感。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古代男子留胡子并非个人喜好,而是强制的要求。
自从赵安穿越以来,最在意的便是这胡子,几乎是日日打理。
如今赵安二十有四,仿照着电视剧里诸葛亮的造型已经蓄起了不短的胡须。
赵安本人也是定辽右卫出名的美男子。
李维翰越看赵安是越喜欢,问起了赵安的姓名籍贯。
“下官姓赵名安字子元,定辽右卫人,世袭百户……”
“可愿在本官标下效力?”
“蒙巡抚大人看中,下官感激不尽,但下官为人子,在父母生前不能赡养已是大罪,只愿余生能尽孝于父母灵前。”
李维翰被落了面子也不恼怒,只是点了点头。
“是个有孝心的。”
又吩咐赵安去库房领赏金千两。
到了库房,赵安才发现这一千两居然只是银子。
除此之外,再无他赏。赵安不得已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维翰献祥瑞时能够提自己两句。
傍晚,赵某人黯然离开了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