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军器寺炮匠李长孙所制。”
军资寺判官介绍起地上的铁球。
赵安撸起袖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铁球,掂量几下。
起码有三十斤重。
直径接近一尺,内装火药,又以一竹筒置于震天雷腔内并导出引线,上覆以铁盖。
“火自中而发,贼最畏此物。”
震天雷依靠缠绕的引线长短来决定引爆时间,炸时凭借四处飞射的铁片杀敌。
“大人手中的震天雷只能算是小号,其大者近一尺又七寸,重至百斤有余!”
如此沉重的弹药,一般的佛郎机炮很难使用,只有这超大号碗口炮才能将震天雷打出去。
朝鲜划分将碗口炮划分成与震天雷相似的三个级别:
别大碗口,大碗口及中碗口。
最大的别大碗口炮身长四尺三寸,口径接近两尺,重达千斤,可将震天雷或团石发射至三百五十步开外。
说来这种碗口炮还是仿照的大明,赵安曾经在镇江就看过类似火器,但其规格远不及眼前这门庞大,并且只能打些石块,与其说是炮,不如称之为枪。
大号碗口炮是攻城、守城的利器,与臼炮的发射原理相似。
但它与尚未大规模引进的红衣大炮不同,碗口炮发射的震天雷对于城墙的作用比较有限。不过这一炮下去,对于城上的守军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而在守城一事上,碗口炮高抛物线状的弹道使得火炮能对那些躲藏在盾车后的女真兵直接造成杀伤。
帐内这门别大碗口炮便是从铁山城中拖来的,连同六百斤的大碗口炮、三百斤的中碗口炮齐至营中,由镇江的明军炮手校准铳规。
“来人!”
赵安轻轻将“炮弹”放到地上,冲着帐外大声喊道。
八名家丁拿着麻绳、长短木棍,将其穿过炮身上的提手,随后几人将木棍两端担在肩上,合力将火炮抬起,过程十分艰辛。
正是因此,这样型号的火炮很难应用于野战。
不过相比之下,中号碗口炮要轻便许多,勉强能做到随军作战。
家丁们将火炮搭在帐前的马车上,跟随赵安走出大营。
“都给我快些!”
军官的呵斥声传入耳中,士兵们连忙加快了动作,奋力挥舞着锄头。
不消多时,许多土坑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门门火炮被安放进坑中,碗状的炮口下端抵在坑外木块、石砖等垫物上,后炮身部分则完全陷于凹处。
每门炮旁有明、朝炮手三到五名,都半蹲在地,三种型号的火炮共计六门排成一行。
远远看去,倒像是未来的迫击炮炮组。
“方圆三里,不得有人。”
赵安向一旁的家丁下达清场的指令。
几队官兵提刀散向四方,以免有人被误伤。
又有军官手持铳规上前衡量炮口角度。
“装药!”
数只火药桶盖被掀开,炮手握着药斗,一下下地朝炮筒里送火药,直到相对炮口细上几分的炮身被火药填满,又捧上几把泥土,将药室封上。
“震天雷引线留十五曲!”
见各炮已经装好火药,赵安又令他们进入下一个步骤。
炮手门双手来回快速翻动,一个个缠绕着引线的竹筒被塞入震天雷中。
而震天雷又被稳稳地托在碗形炮口上近莫半圆形的曲面中,扯出引线,悬于炮口。
随着“点火”的命令下达。
炮手先是点燃了炮口的引线,随后炮尾处的引线也被点燃。
“轰!”
火光闪烁,炮膛内火药爆炸所产生的强大动力推动着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而后又重重地砸落在地。
几息之后,地上的炮弹爆炸,碎铁片飞溅,
数名军官上前,根据地上焦黑的泥土判断炮弹落点,记载距离。
为首之人一番归纳总结之后,前来禀告赵安。
“六发炸五发。”
“换引线,再试!”
“是。”
反正用的火药都不是自己的,赵安也不心疼。
“引线十曲,准备!”
引线变短,这次发射的震天雷下落的过程中,在空中就已经爆炸。
赵安上前查看时,许多炮弹碎片已经深深陷入土中,料想寻常甲胄应是难以抵挡如此威力。
“将军小心。”
见不远处又一枚未炸的炮弹,两名家丁连忙护在赵安身前。
“无事。”
赵安淡然走过。
紧接着,一门千斤碗口炮调转炮口,单独放了一炮。
十余名士卒细细查验时发现,两炮弹碎片相距最远接近十丈。
最终一连发射了三轮十八炮,其中有四颗震天雷没响,大多因为引线问题,除此以外还有装填缓慢、精度不高等缺点。
不过这种炮在射程上能够完全压制女真步弓手,威力足够大。打造难度低,容易大规模制造。
若是有个几十门,采取与火枪相似的分段射击法,能够对兵部产生极大的压制力。
总体上这种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召来安奠的兵房吏员,赵安从怀中掏出一张盖上印的纸交到他的手中。
“让郝主事拿着条子去三角山铁场再领铁,造六百斤炮四门、三百斤炮六门,每炮配备大小震天雷二十枚,再造三十辆四轮木车用以载炮。”
“诺。”
“木车上须以……”
赵安双手动作不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木车上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再三强调要在车上安装能够调整火炮发射角度的机关。
“诺。”
官员带着一门样炮五枚震天雷在十名骑兵的护送下,启程前往安奠。
骑士牵着马走到赵安身前。
“大人,人已经到齐。”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