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跟随家丁,一路行至帅帐。
正逢议事结束,数位将军迎面而来。
曾庆对于这些“大人物”自然是毕恭毕敬,不仅主动避让他们,还低头依次弯腰行礼。
将军们却不在意曾庆,反而对领路的明军家丁笑脸相迎。
“进去吧。”
家丁为其掀开帐帘,曾庆进入时心中除了忐忑更有激动。
中营帅帐是军机重地,自曾庆进帐,便有两侧四名披甲武士盯着其一举一动。
压力陡增,他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见……过大……。
赵安翻动着书页,连头也不抬。
“你手下有多少人?”
“算上小人,一共九十八人。”
赵安终于合上书,将曾庆召到桌前。
“你仔细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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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雾,还要我们两个巡山,寨主担心过头了。”
崎岖的山间小路上隐约传来人声,曾庆一行人连忙散开,隐藏在路边的草丛中。
“就是,不过山里最近有些风言风语,说那郑双枪在咱们寨子里,官军也有动作,寨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过你说这郑双枪究竟在不在咱们寨子里?”
“哪个知道?那郑双枪劫了商队,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这么大的事,寨主会告诉你我?”
其中一人面容狰狞,手中无鞘腰刀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定然不是好人。
“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若是真有官军,你我二人可就危险了。”
沉默片刻,另一人的声音响起。
“不如我们便在这坐上半个时辰就回去复命,料想如此大雾,官军也不会行动。”
“嗯……有道理。”
两人打定主意准备偷懒,盘坐在地上拿出干粮,开始补充体力。
其中一人陡然站起,朝路边走去。
“干什么?”
“方便。”
“去远点,老子饼还没吃完。”
想要方便的山匪骂骂咧咧地走出几丈远,解开腰带便蹲了下去。
又是片刻,其痛快地呼出口气,用手抹了抹,又在身旁的树干上擦两下,裤子还未提起,两支利箭便自他胸膛穿过。
一声闷哼之后,他直直地栽向身前的灌木从。
两名端着轻弩的参客不再躲藏。
“抓活的!”
曾庆提醒道。
“是。”
二人自行分配任务,一人在远处持弩瞄准背对着他们、正在啃饼的山匪,另一人抄起一条木棒缓缓上前。
听到脚步声,吃饼的山匪还以为是同伴,随口问了句。
“拉完了?”
参客哼了一声,步子不断加快,等山匪发觉不对时,木棒已经击中了他的脑袋。
口哨声响起。
很快另一名参客出现,二人合力收拾干净现场,将昏迷的山匪拖入林中。
山匪许久没有动静。
曾庆只好拿出水壶,一股脑的将水浇在山匪头上。
后者猛然惊醒,奋力挣扎却被三人死死摁住。
曾庆将匕首按在其脖颈处,山匪这才老实下来。
“问什么,答什么,否则你和你兄弟都活不了!”
曾庆低声威胁道,骗他同伴还活着,是为了防止他说假话。
“是是是。”
山匪连忙点头
“从哪来?”
“宋家岭。”
“到哪去?”
“巡山。”
“寨主是谁?”
……
审问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从宋家岭有几位当家到匪间黑话都套了出来。
“我与李四哥家的女人还……”
不待他再说出什么风流轶事,曾庆一手将短刃狠狠扎进山匪的心窝。
曾庆盯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满脑子尽是山匪扭曲的面容。
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
“杀人了,杀人了!”
“领队,这是劫财害命、为非作歹的畜生,算不上人,况且杀他们是朝廷的命令。”
“对……不错。”
我杀的是畜生。
是官府、是大王令我杀的。
杀得好!杀得好啊!
曾庆此刻变得无比坦然,从尸体上拔出匕首,领着两名手下与大队回合。
“领队,怎么样了?”
晨雾渐渐散去,树上负责警戒的钟桦见到曾庆归来,连忙将一条麻绳系在树枝上,自己则顺着绳子滑落在地。
曾庆没有搭理他,只是道了句。
“站好你的岗。”
前者无奈,只好四肢并用,重新返回树上。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清楚郑双枪究竟在哪家寨子?”
听了曾庆的话,有人脱口而出。
“你说的对,不过咱们并不需要知道他在哪家。”
曾庆笑容满面,决定按照赵安的布置为流言添一把火。
“你们五人一队急了出发,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要让这山里的匪帮知道:郑双枪和货都在王家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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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首、牛角、刀兵、火。
墙上的装饰为偌大的聚义厅平添三分恐怖。
“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椅子上狂笑不止的正是宋家寨寨主宋老大。
原本的“流言蜚语”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舆论突然转向使得原本肩上的万斤重担落下,整个人只觉神清气爽。
特别是王家寨成了背黑锅的,更让他出了口气。
心情大好的宋老大决定见见郑双枪,再试试从他口中套出些话。
几人来到一处小院,郑双枪便被软禁于此。
然而没过多久,宋老大又阴沉着脸出了院子。
这郑双枪真将那批货当成护身符了!
“给我看好他!”
嘱咐守门的喽啰几句,宋老大转身便走。
正要走进聚义厅,只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寨主,官军动了。”
宋寨主脸色大变,转身看向三头领。
“山下来报,铁山五千官军直奔王家寨!”
“哈哈哈哈哈哈……”
宋老大又是狂笑不止。
距此三十里的官道上旌旗招展。
原是训练院赵知事代守御使点起平安道各郡兵马三千、别将十员,号五千,以讨伐窝藏朝廷重犯的王家寨为名,兵分二路,直逼狄逾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