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芈陆再次尝试,毫无意外,他声音再次卡住。
他难受地皱起眉,想了想,询问斛律偃,“怎么回事?我刚刚说不出话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惊讶地意识到他其实说得出话,便又一次地进行尝试。
“我喜……”
又一次地卡住。
芈陆晃了晃脑袋,还以为自己喉咙出问题了,他正要再尝试一下说其他话,却被斛律偃抬手捂住了嘴巴。
斛律偃脸上笑意消散了不少,即便他看上去还是在笑,可笑容中似乎多出几分勉强和僵硬。
“别说了。”斛律偃松开手,原先他还有所顾忌,可这会儿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用嘴堵住了芈陆接下来话。
芈陆迷迷糊糊地由着斛律偃亲,直到从斛律偃嘴里尝到一股又腥又涩味道,他才如梦初醒地一把推开斛律偃。
“你先别亲我。”芈陆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眼角眉梢间都写满了抗拒,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
斛律偃被推得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芈陆耳朵泛起一层薄红,他小声嘀咕:“有味儿。”
斛律偃了然:“你连自己东西都嫌弃。”
“那种东西谁不嫌弃?”
“我就不嫌弃。”斛律偃坦坦荡荡地说出无比羞耻话,“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芈陆都想扯下衣服堵住斛律偃嘴了,但想到衣服不干净,他只能用手心去堵:“你快别说了。”
斛律偃眯眼一笑,伸舌舔了下芈陆手心。
芈陆:“……”
他二话不说地收回手。
斛律偃顺势贴上来,像是小孩抱住自己心爱玩具一般,从腰间到背后,用一双手紧紧贴于其上。
“我喜欢你,六六,我好喜欢你啊。”斛律偃声音很轻,似在喃喃自语,“你看我也闻了那碟香,我不能对你说谎,我喜欢你,我真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芈陆终于明白过来——
他无法对斛律偃说出“喜欢”二字竟然是因为那碟香?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斛律偃感情不一定是爱情,但是他绝不可能对斛律偃毫无感情,不然他根本不会和斛律偃发展到这一步。
芈陆试图解释:“我……”
“别再说了。”斛律偃脸上重新浮起笑容,他将下巴抵在芈陆胸口,痴迷目光在芈陆眉眼间流连,他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芈陆不喜欢他,没关系。
芈陆讨厌他,没关系。
甚至是芈陆想要离开他,也没关系。
他不需要芈陆喜欢,从他确定自己心意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注定要以歪门邪道方式得到芈陆。
只要芈陆在他身边,他就知足了。
其他。
他都可以不要。
等两人穿好衣服下了高台时,已是三更天了。
他们回到新住处,躺到被下人们特意布置得红艳艳地柔软大床上。
芈陆刚躺下去,便感觉到斛律偃手脚又缠了上来。
斛律偃很喜欢用这样姿势拥着芈陆入睡,手贴着手,脚贴着脚,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一对永远都分离不了连体婴儿。
斛律偃轻轻摸了摸芈陆脸:“睡吧。”
起初芈陆还觉得这样姿势勒得慌,睡觉时候总在断断续续地做噩梦,后来习惯了,居然觉得被斛律偃这么缠着还挺有安全感。
不多时,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他并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
约莫四更天时候,他隐约有种被盯梢感觉,并且那种感觉随着他置之不理变得越来越强烈。
芈陆不得不睁开眼,顺着那股盯梢感来源处看去。
下一瞬,他对上一双暗沉眼。
隔着浓稠夜色,他清楚看见斛律偃睁着那双狭长好看眼眸,安安静静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芈陆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斛律偃用手按住。
斛律偃安抚地在他腰间拍了拍:“怎么醒了?”
芈陆惊魂未定地看着斛律偃,喘了口气,才道:“你不睡吗?”
“快睡了。”
芈陆换了个方式问:“睡不着?”
“不是。”斛律偃慢慢凑过来,在芈陆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下,“就是想看看你。”
芈陆失笑:“看我做什么?”
“看你有没有跑。”
芈陆:“……”
似乎察觉到了芈陆无语,斛律偃闭上眼,靠近了贴上芈陆身体,他把脸埋进芈陆颈窝,冷不丁地说道:“以前我娘对我很好。”
芈陆叹息一声,五指探入斛律偃发间,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慢慢地,她对我不好了。”斛律偃在芈陆颈窝里抬起下巴,他紧紧盯着芈陆侧脸,“你不要这样对我。”
芈陆顺着斛律偃头发手指顿了下,很快,他又接着顺了下去:“不会。”
“不要骗我。”
“嗯。”芈陆说,“我不骗你。”
斛律偃高兴了,啄了下芈陆下巴:“我好六六。”
芈陆被亲得有些痒,又不忍心抬高下巴,只能忍着斛律偃磨蹭,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在心里压了很久话问了出来:“你想不想去找你亲娘?”
正在磨蹭他斛律偃闻言一愣。
“就是斛律婉。”芈陆低头看着斛律偃眼睛,委婉地说,“我在想,斛律婉可能仍旧被困在闻人家,经历了那么多事,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若是你愿意话,我陪你去找她。”
斛律偃沉默了下,竟然反问:“你想我去找她吗?”
“为何又这么问我?”芈陆感到好笑,“这是你自己事,不是应该你自己拿主意吗?”
斛律偃想也不想地说:“我听你。”
“那就去吧。”芈陆说。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安排这一切。
既然那股力量如此强势地揭开了斛律偃身世真相,那么他们便顺着台阶往上走,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能迎来下一个真相。
左右剧情早已偏离原线,那就让它偏得更猛些吧。
四日过后,其他城镇城主陆续赶到醉城。
经过一番大清洗后,醉城里蔓延着死一般沉寂,虽然街道上尸体和血水早已被收拾干净,但是乱斗后留下死气还深深笼罩着这座再一次革新换代醉城。
通过了看门人检查后,最先赶到玉城城主和章城城主分别坐上了为他们备好两辆马车。
马车一前一后地平稳架势,几盏茶功夫后,两辆马车并排地在城主府大门外停下。
跟随在马车后面两路随从立即上前,拥簇着各自城主从马车上下来。
两路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城主府。
玉城城主和章城城主在十几年前为了资源划分问题产生矛盾,相互斗了好多年,今儿在醉城城主府里倒是各个如同鹌鹑般老实本分,连目光都不敢往旁边斜一下。
早在四五年前,正魔两界将仇恨搬到台面上后,他们便隐隐约约地听说了一些事。
一是蔺家后人出现了。
二是蔺家后人可能是那个叫斛律偃孩子。
正是因为那个孩子,晚姬才成功说服八歧宫宫主联合星月阁和合欢宗等十多个门派同正派翻脸。
当时他们以为魔界风光时日能在蔺家后人带领下实现,谁曾想那个传说中后人在魔界开始行动后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并且一消失就是四年。
这四年间,当初信了晚姬片面之词人受到了数不清冷嘲热讽,甚至有人断言晚姬妄想一统魔界才会编造出如此荒唐理由来,还骗过了那么信任她几个门派长老。
但还是有人继续相信着晚姬话,尽管晚姬这个人浪荡骄纵了些,却从来不是满口胡话之人。
最重要是——
如今魔界内讧不断,斗得你死我活事情时有发生,若是正派那边宗门团结起来攻打过来,只怕他们毫无还击之力。
只要蔺家后人出现,带领魔界重现当日辉煌,他们还会怕正派那些面和心不和伪君子不成?
思及此,玉城城主和章城城主都激动得面红耳赤。
他们等了四五年,终是等到了!
一路奔走到会客大厅,他们远远瞧见前方椅子上坐了个人,当即想也不想,领着两路随从扑通地跪了一地。
“小人玉城城主荆子昂——”
“小人章城城主卢海——”
“拜见城主大人。”
被他们拜了一地芈陆表情僵硬,沉默半晌,用胳膊肘撞了撞身后斛律偃。
斛律偃抱着芈陆坐在自己腿上,懒散地把下巴搁在芈陆肩膀上,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跪什么?都起来。”
荆子昂和卢海慢慢起身,脸上挂着讨好笑,抬眼看去,却是齐齐一愣——
那张椅子上怎么坐着两个人?
还、还是那种坐法!
那他们要找蔺家后人究竟是哪个人?
他们来不及多做思考,城主府里下人们便拿了两把椅子过来,还端了两壶沏好茶。
卢海见状,灵机一动,坐下后,他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盏嗅了嗅,然后露出很没见识夸张表情:“好香啊,小人喝了这么多年茶,还是大人府中茶香最得我心。”
说罢,卢海向芈陆和斛律偃投来等待得到回应渴望目光。
芈陆见斛律偃又不想搭理他们了,为了不让卢海尴尬,他只好笑了笑地应道:“都是前任城主留下来旧茶,我们没什么讲究,便拿来招待两位城主了,如有招待不周地方,还望两位城主多多体谅。”
“嗐,大人哪里话?哪有大人招待不周?该是我们多有冒犯才是。”卢海摆了摆手,经此对话,他心中确定下来,顿时甚是满意。
不愧是蔺崇大人后人,虽然随了斛律姓氏,但是和他想象中一样生得清秀俊逸,看着知书达理。
和他们这些舞刀弄棍粗鲁人比起来就是不一样!
卢海在心里啧了一声,真是越看越满意。
很快,他目光从芈陆身上移到斛律偃身上,眉头微微一皱,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大人,这位就是城主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