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并非一直呆在马车里。
随着时间流逝,季节从深秋慢慢过度到初冬。
越是往神仙谷方向走,冬天温度就越高,因此即便入了冬,他们经过地方却始终没有下雪迹象,冬天阳光带着一股暖意,犹如轻纱一般覆盖在他们身上。
芈陆突然想起他和斛律偃一起度过第一个冬天,那个冬天十分寒冬,飘着鹅毛大雪,一脚踩在地上,都能陷入厚厚积雪里。
他指尖绕过斛律偃发丝,抬眼看向斛律偃:“你生辰快到了。”
斛律偃眼里盛满了笑意,他拉过芈陆手,放在唇前,在手背上亲了亲:“嗯。”
“可惜了,这里荒郊野岭,没办法给你好好庆祝。”
“有你在就够了。”斛律偃回答得很真诚,他从来不在乎生辰这样日子,在他过往经历中,他出生意味着斛律婉正常生活结束,也意味着温柳柳痛苦日子开始。
那一天如同魔咒,让一切变得物是人非。
唯有那次在大雪天山洞里,芈陆用一堆点心拼凑出来所谓蛋糕,让他在漫无边际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点点光亮。
俗话说先苦后甜,他无比庆幸自己撑过了前面苦。
如今他终于迎来后面甜。
斛律偃引着芈陆手搭到自己肩上,随后捏着芈陆下巴,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下去。
他含着芈陆双唇辗转地磨了许久,才用舌尖将其撬开,并熟练地探了进去。
芈陆身体微微后仰,另一只手也摸索到了斛律偃肩上,亲了一会儿后,他索性用双手圈住斛律偃脖子。
尽管斛律偃吻得不急不躁,可芈陆还是被斛律偃从骨子里透出来霸道感和侵略性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芈陆没有躲避,而是配合地双唇微张。
亲了半天,两个人气息都粗重起来。
直到马车另一边有脚步声响起,芈陆赶紧推了推斛律偃胸膛。
两个人刚分开,周尚便适时出现,他没敢抬头看黏黏糊糊两个人,几乎把脑袋埋进胸口里,低声说道:“帮主,我们可以启程了。”
芈陆也没敢看周尚,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脸。
好烫。
上了马车后,他们继续朝鄂城县方向前行。
可随着他们距离目地越来越近,芈陆心头竟然越来越不安,在无事可做时候,他想了许多乱七八糟事。
不知是不是远离了纷扰缘故,他思路变得前所未有清晰。
之前他还想从闻人正嘴里打探到一些消息,这会儿再次想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事都有迹可循。
比如闻人家为何会知道他秘密?
比如闻人家为何会四处散播他是异世魂魄消息?
再比如闻人家为何会绕过中间斛律偃选择针对他?
若非闻人家背后有人指使,他们绝对不会如此有目性地做这些事。
至于在背后指使闻人家那个人——
其身份真是太容易猜出来了。
看来就算那个人没有在他身上动手脚,也并非完全没有动作,估计是斛律偃他们看他看得太紧了,才让那个人不得不采取其他措施。
芈陆心里焦灼难耐,却也没有别办法。
他在明、敌在暗。
他唯一能做就是等待,等待那个人自己现身。
即将抵达鄂城县前天晚上,芈陆难得主动了一回,他在车厢里设下结界,对外屏蔽了里面所有声音。
吻上斛律偃嘴唇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到时候见到你娘了,你娘肯定能看出来我们之间关系。”
斛律偃笑着亲了亲他鼻尖:“那又如何?”
芈陆皱眉:“要是你娘介意话……”
“那又如何?”斛律偃伸手捏住芈陆下巴,让芈陆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他眸光深沉,仿佛能看进芈陆心底里,“而且我喜欢你就行了,无论别人怎么看,我都喜欢你,我也只喜欢你。”
芈陆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凑过去抱住斛律偃腰:“我也喜欢你。”
斛律偃将芈陆搂在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芈陆安静了下,没来由地说了句:“早知道你别把那块香丢了。”
“什么香?”
“你从城主府里带出来那块香。”芈陆在斛律偃怀里仰头,认真地注视着斛律偃,“倘若那块香还在,你就会知道我说是真话了。”
这下轮到斛律偃愣住了。
“我喜欢你,斛律偃。”芈陆再次亲了亲斛律偃嘴唇,他声音很轻,几乎是贴在斛律偃耳畔说道,“这是真话,不掺一点假。”
斛律偃愣愣地看着芈陆。
半晌,他眼中茫然宛若被阳光驱散晨雾,一点点地朝四周散去,留下只有慢慢浮上来欢喜。
芈陆甚至看见斛律偃眼眶逐渐泛红,微微张开嘴唇有些颤抖。
就在芈陆想要说些什么时候,斛律偃吻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地骤落而下,他搂在芈陆腰间手也顺势往上,不轻不重地捏住芈陆后颈。
芈陆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捏住后颈猫,浑身神经都在这一刻紧绷起来,他伸手扯住斛律偃胸前衣衫。
片刻,他将衣衫往两旁扯去。
车厢外面夜色浓重,周尚正专注地驱赶着马车。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身后车厢里传来些许动静,他眼神一凛,下意识地绷直身体。
再仔细一听,又没有动静了。
周尚拽紧缰绳,犹豫片刻,起身要进车厢里看看。
可还没进去,便发现了车厢里设下结界。
这下饶是周尚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把脸往旁扭去,僵硬许久,在凉飕飕夜风中,一阵明显热意爬上他脸颊。
他赶紧回到原来位置上坐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漫长黑夜过去后,周尚终于迎来清晨第一缕阳光。
与此同时,身后结界被人撤下,斛律偃声音响起:“到了吗?”
周尚连忙回道:“回帮主,快到了,已经能看见鄂城县了。”
斛律偃抬头朝前方看去,果然看见了鄂城县淹没在晨曦中朦胧轮廓,他点了点头:“加快速度。”
“是。”
自从闻人家被逼来鄂城县投靠斛律家后,鄂城县看守便越来越严格,如今甚至到了每个进入县城人以及每辆进入县城马车都要登记地步。
好在周尚早有准备,在几个埋伏于鄂城县无妄帮弟子帮助下,轻轻松松地用假身份蒙混过关。
相较于京城,地理位置偏远鄂城县就要热闹得多了,大街上人来人往,街边铺子门庭若市。
马车一路上慢慢悠悠地穿过闹市。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闹中取静宅子前。
这里是无妄帮地盘,在蔺崇还是无妄帮帮主时,便让手下人修建了这处宅子,蔺崇本想带着妻子搬来这里远离正魔两界是非纷扰,谁知宅子修建好了,他妻子却被抢走了。
时隔三四十年,这处宅子一直空着,直到斛律偃和芈陆从京城出发,收到消息无妄帮弟子才将这处宅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
奔波了两三个月加上昨夜一宿没睡,芈陆实在疲惫,刚沾上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由亮变暗。
斛律偃坐在床边,轻轻拉着他一只手,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沉思目光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什么东西。
芈陆动了动被斛律偃拉着手。
斛律偃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着芈陆目光一下子有了焦距,连嘴角弧度也被带了起来。
“这么快就醒了。”斛律偃附身亲了亲芈陆额头,紧接着他吻往下落去,落在了芈陆嘴唇上。
但斛律偃没有深吻意思,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碰芈陆嘴唇。
斛律偃问:“饿了吗?”
芈陆摇了摇头,他和很多修者一样处于半辟谷状态,十天半个月不进食都是常态,有时候一日三餐次数多了反而有所影响。
这才说了几句话功夫,窗外天色又暗了一些。
斛律偃松开芈陆手,起身点亮屋里烛台。
芈陆从床上坐起来,看在床头看着斛律偃身影:“你方才在想什么?”
斛律偃回到床前,重新坐到床边,他牵起芈陆手,眉头微蹙地说:“我在想一件很奇怪事。”
“什么事?”
“我感觉到了我心脏也在鄂城县,而且它所在方向正是斛律婉所在方向。”说到这里,斛律偃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似乎有些犹豫,不过犹豫过后,他还是把自己猜想说了出来,“我怀疑我心脏和斛律婉有关。”
其实斛律偃早就知道他心脏在鄂城县。
以前他只能模糊地判断出那些人大概方向,如今他功力大涨,自然能轻松感知到那些人具体位置和行动轨迹。
不久前他双手跟着持有者来到了京城,然而他心脏分毫不动,始终安安静静地呆在鄂城县。
他原以为他心脏持有者是闻人正部署在鄂城县心腹,打算等到处理完斛律婉事后再去找那个人。
可就在芈陆休息时,他让周尚去探了一下斛律婉位置,结果发现斛律婉所在方向和他半颗心脏所在方向完全一致。
这让他不得不产生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