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月在极光般的星河中跋涉,脚下的道路像参天古木那样,延伸向各个尽头。
没想到世界树的底座居然是这样,古老的星云在黑暗里缓缓旋转,流星划过浩瀚的星海,既孤独、又优美,让人愿意永远漂浮在片壮丽之中,静静思考人生和哲理,直到一生耗尽。
在这个空间中,所有用来描述龙族文明的那些词汇,庄严、宏大、古奥、辉煌统统都变得渺小起来,只剩下生命诞生之前,那最宁静,也最永恒的模样
这就是世界树最初的样子,好比龙和人最初都是降生在世界上的孩子一样,世界树对于比它更更广阔的概念而言,也只是个孩子吧?
它就是在这么一片孤独但又生机盎然的宇宙中成长起来的,星云之间像是海底火山那样彼此激烈碰撞,终于在几万亿亿次后才终于诞生了第一个细胞。
世界树,它本身也是生命的奇迹。
“somethingf”西子月最后念出这道咒语,这一次它不再沉重,反而轻得像是天使的羽毛。
万物法则回应了她的呼唤。
脚下的星河航道开始微微震动,继而升腾起起飘忽不定的尘埃,像是盛夏时节的萤火虫。
它们轻轻落在西子月身上,跟着她一起奔跑在这条孤独又浪漫的路上。
很快,这条航道延伸至了尽头,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拦住去路。
这就是奥丁所无法跨越的区域,也是它无法逾越的法则。
西子月能感受到,依附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光粒子都在劝她不要过去。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星光,也用嘴唇去亲吻它们。
“不要怕,我可以找到出口,我们冲过去!”
说完,她纵身跃向黑暗。
彭的一声,那些光粒子在她身后撑起羽翼,带着她腾飞而起。
那不是巨龙狰狞的翼膜,而是天使的翅膀,是她认知中最温暖,也是最能带来希望的象征。
伴随着她的飞行轨迹,整条航道也在迅速延伸,追逐着她的脚步,让人联想到追随骑士战马冲锋的旗帜。
西子月自己的时间缓慢了下来。
她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有时间回忆过去,思考未来了。
其实这条路也不算太漫长吧,直到去年的三月份之前,她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很少跟人产生交集,很少留下值得刻骨铭心的回忆。
可短短这一年以来,她像是既得到了过去的补偿,又预支了未来的时间那样,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现在回顾起来,她已经记不清那些伤痛或眼泪,只记得自己笑的模样。
已经足够了,只心中还捧有记忆,就能对抗孤独与黑暗。
未来,是属于她的。
“就是那里了。”西子月陡然睁开眼睛。
微弱的星光在那里亮起,像是迷宫深处飘动着的火苗。
她毫不犹豫伸手,握住那串火苗,仿佛握住一只温暖的手
世界的另一边,结构复杂的地下深处,枪声与鲜血交织,警报声来回闪烁。
“我们被秘党发现了?”汉高皱眉。
“不,来的人应该不是秘党,按他们的行事风格,如果知道我们藏匿在这里,他们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启用核打击力量。”邦达列夫的面色也很凝重。
“除了秘党以外,当今世界上,还有势力能发现我们的坐标,并发起进攻?”汉高难以置信。
“调出最前线的画面。”邦达列夫指示。
多个摄像头的监控视角很快投射到大屏幕上。
屏幕上的内容让人倒吸凉气,入侵者似乎已经前进到了很深的位置,他所走过的每个房间都尸横遍野,鲜血渗进地板的缝隙,还能看到振血的痕迹,不难想象入侵者游刃有余的姿态。
正焦灼间,屏幕上又有几个摄像头的视角熄灭,变成雪花状。
“他的速度很快,还很精准!难道是昂热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汉高已经拔出了左轮手枪。
“不,不是昂热”邦达列夫紧紧盯着屏幕,焦灼的目光仿佛要在上面烧出一个洞。
入侵者再次行动了,他的行动速度的确很快,驻守在各个要道的武装人员甚至没能拔出武器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毫无疑问,那是时间零,比昂热更快的时间零!
邦达列夫同样展开了时间零,在加上操作人员放慢播放速度,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男孩,有着凋塑般的脸庞,眼神里透着权力者的漠然与冷峻,金色的眼眸灿烂如水。
他的武器只是一把黑色的军刺而已,短得盈盈一握,就是靠着这么一把武器,他一路杀戮至此。
认出他身份的一刻,邦达列夫的眼童前所未有颤抖,裂痕般的表情陡生。
“他居然醒来了!”邦达列夫的金眸不受控制点燃。
“他是谁?”汉高诧异。
“那位史前至尊,他是来向我们所有人复仇的,他既然能苏醒,意味着路明非也醒来了见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另一条时间线上出问题了?”邦达列夫紧捂额头。
汉高没太在意后面半句:“史前至尊?那位足以匹敌黑王的存在?”
“没错,所以务必准备好必死的准备,他出现在这里,目的显然只有一个他要杀死我,前往黑王真正的埋骨地,然后吞噬它的基因片段。”邦达列夫迅速冷静下来,“简单地说,他要取代我,做完我想做的事,然后迎战奥丁!”
轰隆巨响,最后一扇闸门倒下,那个男孩的身影浮现在门外,手中提着被鲜血染红的利刃。
他用手帕抹去脸上的鲜血,微笑着向门另一侧的人打招呼,怎么看都像是个彬彬有礼的孩子。
汉高扣动左轮“德州拂晓”的扳机,里面的六枚子弹清一色是贤者之石,对于这种怪物,他不确定号称无敌的贤者之石是否有效。
以他的枪声为号角,数不清的火舌爆作,价值连城的炼金子弹从四面八方覆盖路鸣泽。
在邦达列夫的时间零领域中和下,路鸣泽的速度终于能被看清了,虽然他依旧迅捷无比,但不至于完全无法反击。
黑色的虚影如流水般在地面滑行,闪电般来到汉高身后!
“糟了!还有第二人”汉高大惊失色,他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至尊身上,没空关注其它潜在风险。
绯色的锋芒从黑影里探出,像是少女的秀眉那样从汉高身后闪灭而过。
刀收入鞘中时,汉高那无头的尸首已然倒在酒德麻衣的脚跟后。
“干的漂亮,麻衣,那些人就交给你应付吧,我来处理重菜。”路鸣泽用背影说话。
“遵命。”酒德麻衣压出胸中的气息,双刀芸芸而开。
没有任何废话,路鸣泽闪身而上,一击噼向邦达列夫的头顶,是最朴实的直击,没有任何技巧。
邦达列夫的回应也没有丝毫技巧,抽出骨型的利刃,格挡而上,两柄武器交错发出的并没发出金属质感的声音。
双方的武器,都是从自己身上抽下来的骨头。
“原来如此,难怪你也能穿过世界树底座来到这个世界,看样子你付出了不少代价。”路鸣泽翻身落地,低头凝视刀刃上的血迹。
邦达列夫踉跄后退,鲜血从他的腰间不断溢出。
“那是只有黑王,或者说只有神明才能跨过的黑暗鸿沟,仅仅身为四大君主而已就想跨越,代价会很大。”路鸣泽振开刀上的血迹,从容踏来。
邦达列夫轻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即将开始倒计时,十秒以内的那种。
第十秒,路鸣泽拔刀而来,即使在邦达列夫眼中,那依旧是不可思议的速度。
第八秒,邦达列夫狼狈招架,路鸣泽的骨头显然比他的更硬,每次武器相撞后,飞出的碎屑大都来自他自己的骨刃。
第七秒、第六秒、第五秒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交错,血迹飞溅成黑色的墨团。
“再见,伟大的天空与风之王。”路鸣泽澹澹地说,反手持刀,从天而降。
第二秒,邦达列夫那即将熄灭的龙童骤然颤抖,爆发出身为龙王的所有斗志,倾尽所有,逆着路鸣泽发起反击。
最后一秒,双方的鲜血最后一次泉涌而出,时间零的领域坍塌,风元素土崩瓦解,四散而逃。
路鸣泽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自己胸前的伤口,不经咂舌:“太久没活动,我也退步了。”
二话不说,他转动刀刃,彻底捣毁对方的心脏。
在即将触及王座的前一刻,这个阴谋大半生的龙王终于陨落了。
路鸣泽擦去最近的鲜血,回过头来,基本已经清场完毕,酒德麻衣靠在角落,向他投去欣慰。
彼此都确认对方没事,但彼此又的确伤得很严重,因此一个字都不想开口,只用眼神相互示意。
没有多管靠在角落休息的酒德麻衣,路鸣泽继续向最终的地点前进。
推开最后一扇阀门,广阔的空间呈现在眼前,高耸的火箭直指今晚的明月。
对于路鸣泽而言,那同样是一条航道,通天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