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陆三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上榻盘腿而坐。
今日之事,非同寻常。
疆土五毒的出现,如一根刺一样,蛰入他的心间。
如果此事不解决的话,心里的石头怎么也放不下。
好在这一次陆家的后辈们只是受到了些微惊吓,没出什么事情。
否则他陆三生哪怕把封在贵山的五脉一把火焚个干净,也要让疆土五毒给个交代。
陆三生收回心思,气沉丹田。
过了些许,他从怀中拿出那块巴掌大小的血玉,托在手心。
这块极品血玉虽属天然形成,却隐隐浮现出一缕貔貅的形状,在灯光下现出血液一样的殷红色泽,看起来美丽而狰狞……
既然有疆土五毒再度作祟,便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如此品相出众的血玉,正好拿来炼成各种贴身佩戴的饰品,用来改善陆家人的身体情况。
只有让后辈们早日巩固根底,才能安全地踏入修真之途,否则在诸多强大的妖邪面前,只能是引颈待戮的羔羊罢了。
陆三生深吸了一口气,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他体内的元气,从丹田之处流淌而出,汇入四肢百骸之间。
接下来,该炼制这块血玉了。
一般的火焰根本锁不住血玉之上的灵气,容易让灵气从血玉中流逝,降格成普通的玉石。
陆三生闭目沉思。
瞬间,他睁开了双眸!
此时,陆三生的眼眸之中满是金光闪现,犹如深渊之洞一般,深不可测。
一层淡淡的金色烟气,犹如熊熊烈火,在他身体周围燃烧,无风而动。
“金煌龙湮火!”
突然,一道金色巨龙的虚影出现在了陆三生的头顶,似要挣出天际,却又在下一秒被他单手擒住,一把按入了血玉之中。
瞬间,血玉之上由内而外窜起了一团金色的火焰。
火焰呈现纯金之色,圣洁高贵,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将血玉整个包裹起来,像一团金色的明灯,在陆三生手中摇曳,四周一片火光通明。
整块血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然而,其上的灵气,不仅没有四散开来,反而了形成一圈厚重的光环,被锁在了金色火焰之中,让火焰更加旺盛,更加灵性。
半晌之后,陆三生手心之中,血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珍珠一般小巧的玉.珠!
玉.珠一共八十二颗,小拇指盖大小,外表光滑圆润,巧夺天工。
其上更是灵气充沛,比起重塑之前的血玉,更是充满灵性。
不愧是貔貅血玉,配之金煌龙湮火,极为契合,不仅全部封.锁了玉石内的灵气,还收纳了颇多天地之间游荡的真气。
陆三生微微一笑,很是满意。
接下来,该结阵了。
他撤去了身上与手心的焰火,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随着他大手一挥,八十二颗血色珠子当即挥洒半空。
血珠并未洒落,反而在空中铺散开,环绕着陆三生的周身,匀速转动。
随着陆三生一声轻喝,血珠的表层纷纷亮起一片诡异的血芒。
整整八十二道红芒,忽大忽小,忽强忽弱,变化莫测。
陆三生双目一凝,十指合拢。
一层碧绿如翡的光晕,瞬息笼罩住了他的双手,犹如戴上了一双璞玉制成的手套。
陆三生快速结印而起。
每结出一次印记,便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芒,从他的身体之中荡开,没入那堆血珠之中。
“收!”
当第九九八十一道印没入血珠之中的时候,陆三生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些血珠再度握入了手中。
这八十一道结印,乃是八十一道防御、攻击、吸收与温养集于一身的阵法。
只要陆氏后人将血珠佩戴在身上,便可以悄然温养全族的气血,改善他们的体质。
阵法一道,玄而又玄。
正常的阵,需要媒介来激活,此间辛苦,驳杂不堪。
但陆三生已经达到了阵随身动的地步,竟然以自己为媒介,自行造阵,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下,万事俱矣,唯欠东风了。”
陆三生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
他收起了血珠,入定调息了起来。
……
第二日下午。
陆家会客室内,三个人正襟危坐。
“刚才那小子……就是我们老祖宗?陆远康,咱俩岁数虽然差不离,你老年痴呆了没关系,别拉着我跟你一起发疯!”
一名身穿黑色唐装,气势沉稳的老人,一脸冷意地望着对坐的陆远康,压抑着怒火道。
老人名叫陆远深,是陆远康的堂弟。
早年,陆远深与陆远康的爷爷闹了矛盾,以致整个陆家裂成了两派。
本来两个老爷子去世,后辈明明可以言归于好,可对于陆远深而言,还是隐隐有一些火气在其中的。
比起陆远康,陆远深这一脉混得风生水起,不仅人丁兴旺,还做了一些投资,在漳城有不少的地位与名气。
反观他这个堂兄陆远康,带着儿子儿媳俩孙女,一家几口人起早贪黑鼓捣一个破医馆,完全是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光是如此也就罢了,还清高得很,一点也不知道主动。
虽然兄弟俩脾气一直不对付,难道非得让自己这个漳城大人物上门低头才肯放下陈年痼疾?
哼!妄想!
眼下,他接到陆远康的电话,原本以为这老小子终于开眼要低头了,谁知道这家伙第一句话就是“老祖宗还活着”。
放你NN的屁!
这是他第一时间的回话。
至于俩人的奶奶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不重要。
但他深知自己这个倒霉堂兄虽然顽固迂腐,但是起码为人谨慎,不会胡乱开玩笑,虽然无比不满,却还是带着自己的孙儿,亲自赶来了下倾陆家。
谁知,陆远康叨叨半天的“老祖宗”,不仅不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样子,看起来居然比自己孙儿还要年轻。
这还谈个屁?
别说老祖宗能不能活这么久,就单凭陆三生的长相,就知道这是一场闹剧了。
陆远康老了,糊涂了,这是被江湖骗子给唬了啊……
呵呵……真搞笑。
我就不信,这小骗子能骗过我?
陆远深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没有当场暴走,而是一脸玩味地让那个自称叫“陆三生”的小骗子去拿证据,必须让自己心服口服。
虽然如此,陆远深打心里已经对陆远康失望透顶了,好气又好笑。
活了多少年的人了,居然让一个小毛孩给糊弄得团团转,太愚蠢了。
“远深,话不要撂得太早,小心一会儿……”陆远康不慌也不忙,一双满是皱纹的眼角眯了眯,“脸疼。”
陆远深闻言,冷哼一声,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怒道:“滑天下之大稽!”
在陆远康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坐在陆远深身边一名身穿阿尼玛的青年,忽然傲.然地笑了起来,道:“大爷爷,您这是老糊涂了吗?这小瘪三看上去还没我岁数大,竟然敢在此行骗装老祖宗,我觉得有必要让保镖揍得他喊我两声祖宗,然后赶出去算了。”
这名青年名叫陆媛天,是陆远深的孙子,在漳城可谓是一方大少,嚣张跋扈惯了,隐隐看不起大爷爷这边的穷亲戚。
穷就算了,还没脑子,居然被一个年轻骗子糊弄得团团转。
自己被骗就得了呗,还特么把自家这一边还给圈进来了,自己一清早就被爷爷给拴过来了,搞得跟小弟们约好的飙车都去不成了。
陆媛天越想越气,牙都痒痒,实在想把那个小骗子给胖揍一顿。
陆远康气得发抖,老脸之上满是怒意,怒道:“放肆!媛天,大爷爷几年没见你,你就要上天了?是不是忘了被戒尺打屁.股是怎么滋味了!”
“呃……大爷爷,别,别生气呀……我这不是怕咱家东西被骗干净嘛,家主是您,又不是我爷爷,万一我被您坑得跑车也赔干净了……我还咋玩啊!”
陆媛天吓得退了好几步,捂了捂臀,吓得汗毛直竖。
陆远深气得拿拐杖甩了陆媛天屁股一杖,疼得陆媛天吱哇乱叫,斥道:“媛天,说话给我注意一点,家主是谁不重要,别总提,要懂最基本礼节,别没遮没拦的!”
陆远深叹了口气。
虽然看不起陆远康这幅不思进取的态度,可“长辈有序”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务必要守。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我陆氏家风尚存,不错,不错。”
一道清澈的的赞赏之音,从门外传出。
吵闹不休的三人立刻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