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东山市媒体报道,东山古楼发现时隔三十年的谋杀案。”
“累计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一百四十六人,皆是小孩,年龄在5至8岁左右。”
“主谋为林家林刚,此人还牵涉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柳家灭门案……”
东山市,天琴广场上,一块巨型荧幕上播放着新闻,有些人撑伞驻足观望,有些人埋头前行。
雨水淅淅沥沥,似在洗涤着大地。
在十字路过处,陆三生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目光从巨型荧幕上收回,沉默不语。
随即,他从口袋中拿出了灵妖玉,微微叹息了一声。
林白山决定暂时留在林家,虽然说此事已了,再无瓜葛。
可谁能知道会发生如此变故?
他依然不忍眼睁睁看着义父留下来的基业,被这几代人毁掉,所以必须将眼前的麻烦解决。
对此,陆三生尊重他的选择。
而林白山也与陆三生承诺过。
“一个月后,无论结果,我都会回孤儿院。”
“只是……恳请老大与陆家多费心,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陆三生同意了。
而林白山将这块无法估算价值的灵妖玉赠给了陆三生。
陆三生当场拒绝。
但林白山无比庄重地告诉他。
“此宝林家无力保下,有朝一日会因此而带来灾祸。”
“但老大不一样,老大乃为天人虚无之相,连白山都看不透,应能制伏此物。”
“而且,此物白山本打算毁去,作为化解林家危机,赠送老大,也算是变相的化解吧!”
陆三生听后,可谓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是骂他灾星吗?
不过对于林白山的“无礼”,陆三生也没有与其计较,又因为灵妖玉算是一件奇珍异宝,他那收藏癖的爱好又犯了。
所以,陆三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
“哧啦——”
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陆三生的跟前。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娇颜。
她正是言冰卿。
只是与平时所见的言冰卿不同。
此时的她,脱下了面具,扎着一头马尾辫。
少去了那一丝神秘感,却多了一份惊艳与干练。
“上车!”
她歪着脑袋冲着陆三生喊道。
陆三生收起伞,坐入副驾驶座。
她启动车子,朝着远处行驶。
陆三生透过后视镜,看见了一盆骨灰盒。
那是小葫芦的。
他们说好,一起为小葫芦找到亲生母亲。
“他的母亲,就在东山市。”
打了下方向盘,拐入一旁街道,言冰卿轻声道。
陆三生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后话。
言冰卿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旋即望着外面的雨水朦胧,轻叹道:“你说……他母亲还会认他吗?”
陆三生轻笑一声,脸庞望向了车窗外。
“人的一生都在做着抉择。”
“有些人选择后,便会后悔,但无法回到选择前,会有很多遗憾。”
“也有的人会在选择后,义无反顾,不再回头。”
话落,陆三生再次沉默。
言冰卿黛眉轻拧,微微鼓着腮帮子想了几分钟,最后有些烦闷地道:“要是她敢不认,我就把她抓起来!”
“呵呵……”
陆三生一听,忍俊不禁地笑着摇头。
言冰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嗯。”
陆三生点头。
言冰卿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是认真的!”
“嗯!”
陆三生再次点头。
言冰卿磨着虎牙,不悦道:“你这表情明明就就不信啊!”
“嗯。”
“气死我了!”
“……”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小区——山雀小区。
下车后,陆三生撑起伞,根据拿到的情报,来到了9栋302号。
这是小葫芦母亲现在居住的地方。
言冰卿按响了门铃,几秒后便有人打开了房门。
那是一名妇女,五十岁出头,有些瘦弱,头发已经发白。
她拿着一根擀面杖,望着门口的俊男美女,疑惑问道:“两位是找谁?”
“我们是东山专局的人,来找您——王冬梅女士。”
言冰卿单手抱着骨灰盒,另一只手拿出证件,轻声道。
名为王冬梅的妇女闻言,犹豫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您还记得三十二年前,您失踪的孩子吗?”
言冰卿目光低垂,望着手中的骨灰盒,缓缓问道。
“晃噹……”
王冬梅手中的擀面杖掉落在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的目光,落在了言冰卿的手上,颤声问道:“这……这是他的……”
“没错,这是他的骨灰庵。”
“当年他与您走散之后,便被坏人带走,然后……他遭遇了不幸。”
言冰卿双眸微微泛红,将骨灰盒递了出去。
王冬梅的双眼,已经溢出了泪水,颤抖着双手,接过骨灰盒。
她将骨灰盒抱在了怀中,瘫坐在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啊……”
“当年妈妈不该将你丢弃在火车站,妈妈该死啊!”
“我苦命的孩子……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妈对不起你……”
泪水浸湿了她整张饱经风霜的脸,她的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言冰卿闻言,俏脸微微动容。
她蹲下身子,神色复杂地望着王冬梅,问道:“王冬梅女士,当年……是你放弃了小葫芦?”
王冬梅抓着自己的心口,哽咽着声音,满是愁苦与无奈。
“当年我也是没有办法!他父亲躺在病床上,患的是癌症!”
“我砸锅卖铁,甚至连房子都卖了,却无法补上这个窟窿。”
“为了不让孩子跟着我们受苦受累,连个家都没有。”
“当时打听到有人家想要养男孩,我就……”
“我就联系那户人家,按照约定的地点,把他放在火车站……”
“可是我后来不忍心,又去找他……他却已经不见了……不见了!”
“那户人家也说,并没有接到他!我当时很绝望……无比的绝望!”
“三十多年来,发生了很事情。”
“孩子他父亲去世了,我太想念他了,所以又改嫁,想再生一个孩子……”
“但是,我从未放弃过找他的下落!”
“可谁知道……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该死!我该死啊!”
这一刻,王冬梅倒在地上,抱着骨灰盒,哭得歇斯底里。
哪个母亲会狠心?
若不是走到绝路,她岂会做出这样的结果?
可是……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言冰卿伸出手,想要安慰王冬梅,可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她缩回手,轻轻拿出了摄魂瓶。
俏脸上,有些犹豫与纠结。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言冰卿抬头,却见陆三生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轻叹一声,又将摄魂瓶收入了怀中。
阴阳相隔三十年,缘分……早该结束了。
或许不见才是最好的结果。
言冰卿起身,帮王冬梅关上了房门,悄悄地与陆三生一起,走下了楼梯。
当来到单元门口时,雨水已经停了。
言冰卿深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随即将摄魂瓶拿了出来。
她摸了摸摄魂瓶的瓶盖,轻声道:“小葫芦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轮回三世,再续因果。”
“将来,他们或许还会再见。”
“虽然不记得了,可还是相同的他和她。”
陆三生轻轻一笑,望着露出一缕阳光的天穹,一字一顿道。
“嗯!”
言冰卿应了一声,随后便打开了瓶盖。
就在这时!
一只白色的光影蝴蝶,煽动着光翼,从瓶子之中飞了起来。
它环绕在陆三生与言冰卿的身边,像是在告别。
言冰卿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嫣然一笑:“有缘再见啦!小家伙。”
光影蝴蝶念念不舍的拍打着光翼,最后还是高高飞起。
陆三生抬头。
看见它停留在了王冬梅家中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
这一刻,恍惚间,似乎有一个小孩坐在阳台上,调皮的踢着双脚,嘴里喊着妈妈。
最后,孩子化为了光影,与那蝴蝶一起化为了点点星芒。
风一吹,了无痕迹。
一抹彩虹,挂在阳台上,似乎是他最后的留恋。
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