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友重逢

看到乔薇尼醒过来，路明非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避风港的这些天，大起大落，他已经极度疲惫。

“我想离开这里。”路明非无力地说。

……

路鸣泽看了一眼窗外，他知道零在附近。他们之间依然存在契约，零应该也感应到了他的苏醒。

很快，风雪中走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她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相比路鸣泽的样子，零才是姐姐。可在路鸣泽眼里，似乎还是当初从天鹅港里一起逃跑的小女孩，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路明非也感觉身体在逐渐恢复，他和路鸣泽似乎建立了某种通道，能够传送力量。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混血种的体力，但自如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零找来一辆雪地车，她的言灵是镜瞳，拥有极强的分析和复制能力，是最好的驾驶员。当初东京一战，赫尔佐格化身白王，零甚至能驾驶“心神”原型机，解析他的飞行轨迹，跟他周旋。

路明非搀扶着乔薇尼坐上车，委员会的人根本不敢阻拦。当初他们依靠莱茵的力量，和昆古尼尔的封印，才捕获了路鸣泽，但现在，既没有另一个莱茵，昆古尼尔也已经失效。

只有路麟城心有不甘，眼看着魔鬼要带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愤怒地抽出枪。可路鸣泽只是一个响指，钢铁的枪就扭曲得像个麻花。

这里是以路鸣泽的潜意识为基础构建的尼伯龙根，他是绝对的掌控者。

乔薇尼勉力支撑，回头望了路麟城一眼，目光平静柔和，蕴着一丝笑意，再不复之前的冷冽，像两人初识那样。

但收回目光的动作又极果决，像抽刀断水。

路麟城心里一痛，这种痛在他看到乔薇尼倒在地狱犬之中时感受过，那时他以为，他要失去乔薇尼了。

路麟城突然想起他跟薇尼在卡塞尔学院认识的时候，他们在华丽的舞池中翩然起舞，半个学院的男生都想打爆他的头，但是他不在意。

路明非问为什么乔薇尼喜欢他这样冷漠的人，他说，因为她傻呗。

现在，这个傻姑娘走了。像那些灿烂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

一行人驾驶着雪地车离开。乔薇尼睡着了，路明非静静地看着她，龙血的作用会让她在沉睡中逐渐恢复。路鸣泽似乎也无意追究那些人的冒犯，坐在车上吹着口哨，心情大好的样子。

但在路明非看不见的地方，王权领域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委员会所有成员。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委员会成员，身体突然僵硬，他们缓缓跪在雪地之中，接着匍匐在地。脖子上、脸上暴起青筋，奋力地挣扎。

他们都是高阶混血种，即使面对源稚生的王权，也不会被如此碾压。但此时他们的抵抗没有任何效果，只是一点点地靠近地面，像是觐见皇帝的奴隶，行着无比卑微的礼，然后和大地融为一体。

红色的血液染红白雪，鲜艳至极。

只有路麟城例外。

可是路鸣泽的声音飘忽而至，萦绕在路麟城耳边，像是魔鬼在窃窃私语，诉说禁忌的秘密。路麟城原本保持着警惕和仇视，但目光却逐渐失去神采，最终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几十年的筹划，在这些存在的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路麟城脸上落寞至极。他那么骄傲。对足够骄傲的人来说，偶尔的失败不算什么，只要骄傲还在，他就能重新振作。

但路鸣泽的话，却恰恰击溃了他全部的骄傲。

这些年的筹谋牺牲有什么意义呢？为了这个计划的成功，他花费了无数时间，耗费了青春，最终失去了薇尼，失去了明非。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延续人类的存在，还是想证明自己的正确。

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命运的轨迹已经确定，世界也要遵循“皇”的旨意。

……

有路鸣泽在，风雪都会绕路。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抵达尼伯龙根的边界。路明非再次听到气垫船的声音。

乔薇尼身上原本没有尼伯龙根的烙印，但路鸣泽就在旁边，这不是问题。

随着空气中隐约有微小闪光出现，路明非他们经历了一瞬间的寂静，像是穿透了一道屏障，然后远远看见了楚子航一行人。

他们正朝着避风港勇猛前进，不知道是苏恩曦用机器导航的办法奏效了，还是楚子航身上奥丁的烙印，他们居然真的要成功了！

避风港的经历，如梦似幻。但深切的痛楚和失望，还萦绕在路明非心里。不过看到熟悉的人，路明非还是有种故友重逢的喜悦，尤其是楚子航安然无恙，他顿时放下了心。

气垫船上，“芬格尔”大声欢呼，声音穿透雪原：“好样的！胜利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