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界线回归（四）

鹿天铭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苏小妍梨花带雨的样子。

苏小妍很少哭，上一次大概是跟楚天骄离婚的时候。大哭一场之后，也就重整旗鼓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神经很粗线条。跟鹿天铭在一起后，也没啥不顺心的。楚子航听话，老公也很爱她。她就是每天跟姐们逛逛街，喝喝酒，睡前再喝一杯热牛奶。最多也就是看电视剧的时候掉几滴眼泪了。

鹿天铭心疼地抱住苏小妍，使劲安慰她。家里的佣人也火速给苏小妍换上衣服，扶着她准备回家。可是苏小妍只是不停地哭，抽咽着说：“我……我要给……子航打电话，子航……的电话打不通……”

鹿天铭安慰苏小妍说没事，子航一直都又听话又懂事，这次可能也是去什么古代遗迹考察或者原始森林采集实验样本，所以信号不好，之前不也经常这样吗？

“不，不是的，子航每次去这些地方，都会跟我说，我知道的……他这次没说，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老公你快帮我找他……求求你了”说到最后，苏小妍的声音沙哑地几乎听不见。

漂亮的女人对自己的形象会格外注意，苏小妍也不例外。就算在病房，她也会穿着镶了水钻的凉鞋。可现在她哭得眼睛红肿，眼泪鼻涕一起流。

鹿天铭的心都要碎了，他从来没见过苏小妍这个样子，安抚着说：“好好，我马上联系子航，子航电话打不通，我们就联系他们学院。小妍你放心，要是子航有什么事，我们跟他们卡塞尔学院没完！”

……

最后，是楚子航打了电话过来。因果线被修正之后，楚子航的记忆也随之恢复，没来得及跟路明非叙旧，他就猛地抄起“芬格尔”。

“芬格尔”因为感觉到路鸣泽的存在，瑟缩着不敢出声。这时候被楚子航抄在手里，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怎么啦！怎么啦！小的有什么能为各位效劳的吗？”

“有，需要用你打个电话。”

“那个……为了避免被诺玛追踪，小的是不联网的……”

“芬格尔”羞愧地说道。大概作为一部“手机”，不能打电话也觉得有点丢脸。

……

……

于是“芬格尔”又被扔回了背包，还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咽。路明非小声安慰了他，毕竟这个人工智能，实在就是败狗师兄的翻版啊。

“师兄，废柴也有废柴的作用，你不要太难过了。”

“比如呢？”“芬格尔”白着眼睛问道。

路明非支支吾吾，说些“人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内卷、你有你的价值”之类的话。

“芬格尔”无言，心想自己是世界上最强的人工智能系统……的分身，不是废柴好不好。

最后还是薯片妞靠谱，她随时管理着几十亿美金的资产，通信设施考虑到了各种极端环境。别说在北极了，就是上了火星，她也能一个电话打回来。

……

楚子航打来的电话响起时，鹿天铭像是听见天籁之音。苏小妍慌张地接通了电话，哭着问楚子航在哪。

楚子航也被苏小妍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下来回答：“最近我跟着古德里安教授在北极圈进行科研，教授突然对北极鲸群的洄游曲线有了兴趣，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一艘捕鲸船上，有很大的收获。教授说回去之后，应该能指导我们写一篇不错的论文。”

这些内容，楚子航在YAMAL号上就要发给苏小妍的，但邮件发出时，遇到了“神之裙摆”，盛大的极光覆盖了整个天空，强大的电离现象影响了卫星通信。

冰天雪地，万物苍茫。楚子航认真地讲述跟混血种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活。

在楚子航对苏小妍的描述中，他是一所大学的普通学生，学校科研实力强劲，会带着学生在全世界进行实地考察，虽然很辛苦，但每天都可以学到新的知识。实际上，楚子航是执行部的王牌专员，用暴力抹杀那些失控的混血种。所谓的科学考察，大概就是斩杀死侍，跟日本黑帮之王切磋剑道，顺便杀一两条古龙之类的。

苏小妍大概也不会想到，当初送楚子航去少年宫学剑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现在他居然已经是宗师级人物，佩刀都是日本黑道大家长赠送的，蜘蛛山中凶祓夜伏这种举世罕见的古刀。

你的孩子已经有资格号令世界，你还以为他是校园里的乖学生。

……

苏小妍是个漂亮，但什么也不会的女人。

【从楚子航开始听得懂人说话，女人就把他抱在怀里念叨：

妈妈生你下来可痛了，要赶快长大了照顾妈妈哦……

妈妈上班可辛苦了，要赶快长大赚钱养妈妈哦……

世界上坏人可多了，要赶快长大保护妈妈哦……

妈妈可脆弱了妈妈可累了妈妈吃的苦可多了……

因为妈妈那么不容易，所以家长会妈妈没来，春游没人给他准备午餐，下雨天没人来接，发高烧的时候……妈妈倒是陪着他，只不过她对如何照顾发烧的小孩毫无经验，只是摸着楚子航小小的额头说，头昏不？妈妈给子航唱首好听的歌吧！】

就是这么一个脆弱的妈妈，在全世界都要忘记楚子航的时候，笨拙地把枕头塞在肚子上，固执地表示自己怀孕了，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母亲的本能，连龙王都无法抹掉。

苏小妍情绪逐渐平复，抽噎着说：“妈妈……妈妈昨天梦到找不见你了……妈妈担心死了呀……”

楚子航微微仰头，露出了笑容。像冰山初融，清澈的雪水缓缓流下。

那个暴雨的高架桥上，楚天骄为了他跳着砍向奥丁，老妈也在拼命抵抗奥丁的力量。老爸老妈原来都一样生猛，怪不得会走到一起。

呼啸的风里，楚子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暖意。“没事的，大概就是一场奇怪的梦。佟姨现在休假回来了吧，你让佟姨给你热一杯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下次放假我回家看你。”

楚子航顿了顿，说道：“妈妈，我爱你。”

苏小妍愣了一下，楚子航一直听话懂事，少了一点孩子气，倒像个小大人。所以很少听到楚子航说这样，情感丰沛的话。

但苏小妍能感受到楚子航的认真，再加上梦境的后遗症，苏小妍几乎立刻有大滴的泪珠涌出来，哽咽着对楚子航说：“子航，妈妈也爱你。”哭得像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