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巴斯（二）

静静的船舱中，只有阿巴斯的诉说和笛子的声音。

恺撒也无言以对，他可以花三分钟开解一个失落的女孩，让对方像在阴雨天遇见一束阳光。但阿巴斯现在说的，是自己最悔恨的人生，是非对错，他不敢轻易评判。

但有个逗比在现场就好多了。芬格尔突然开口：不过，你确实上大学了对吗？

阿巴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回答道：“是啊。”

“卡塞尔学院虽然是一个屠龙机构，但也是有官方登记的大学。命运莫测，但总有一件事，是满足了那位老人的心愿。我们都有悔恨的事情，可悔恨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你现在还有雪，刚小姑娘坐你旁边，跟你闺女似的。泰戈尔有一句诗，扔掉你所有的昨天，从此脚步就轻盈了。所以，至少脚步轻盈地送雪回家吧。”

恺撒看着芬格尔，这个贱兮兮的师兄，原来也有这么深沉的时刻。

“过去的事情，就像吃下肚子的夜宵，不管是缺少新意的德国猪肘子，还是刷路明非的卡买的高级鳕鱼卷配红酒，有一天，他们都会在……相遇……重逢……，酒德麻衣突然捂住了芬格尔的嘴，剩下的话含糊不清。

芬格尔还没来得及感受角色美女掌心的温度，咕咕的声音响起，芬格尔无辜地说，“肚子有点饿，这个比喻也不错……吧。”

“好了，现在的任务是，调查北极龙王复苏事件，顺便，送雪回家。”恺撒拍了拍手掌，做出了结论。

……

……

“就这么相信了阿巴斯，也许他真的是一位龙王呢？所有的故事都是编造的，像夏弥一样。”

“我曾对楚子航说，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把刀插进那个女孩的心口，无论她是不是龙王。但是后来我很后悔这样说，一直想说抱歉来着，还没来得及，他就消失了。”

“现在想起来，那样的话确实带着贵公子的幼稚。但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只有会做这种事的人，才是恺撒。”

“我相信阿巴斯，因为我和他相处的感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一直和诺玛保持连线，诺玛通过阿巴斯的话，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了信息校对，找到了当年那起入室抢劫案，判断阿巴斯没有撒谎。”

“哦？跋扈的贵公子也不再只是固执地相信自己了吗？”

“暗夜的玫瑰小姐，您是否对我有什么误解？”

……

……

恺撒等人坐在指挥室，阿纳托利的下属正在汇报那枚鱼雷的效果。

“海域中鲸鱼的尸体，但不是利维坦的，那条巨鲸应该受了重伤，但借着火光的掩护，快速离开了。”

“跟这种神话中的生物结下了仇恨，真是让人心惊胆颤啊。”阿纳托利眸子里闪过凝重。“但事已至此，在它恢复之前找到它。这次的任务是探究龙王复苏事件，如果利维坦真的跟龙王有关，一定会指引我们找到那位复苏的龙王。”

“恕我冒昧，口号式的宣言似乎不能帮助我们找到利维坦，舰长应该有更具体的办法？”恺撒直接发问，他现在代表了秘党，这次合作背后一定也有秘党和北美混血种之间的利益分配，所以有必要表现适当的强势。

阿纳托利微微一笑，“当然，在鱼类发射前，我们向利维坦发射了一枚定位器。跟那巨大的身体相比，这枚定位器击中利维坦时，它的感受大概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还蛮疼的。”芬格尔的声音响起。

“什么？”阿纳托利不解。

“额，就是你知道，有的蚊子很毒的，咬一口还是挺疼的。”

……

……

阿瓦隆琉璃般的海水依然平静，淡青色的云絮漂浮在空中。穿着裹尸布的奥丁已经不见踪影。

在海水深处，一道巨大的阴影浮现。是利维坦，它独自出现在了这个神秘的石岛，庞大的身躯遍布伤痕。

在利维坦的游动中，岛上石棺中最为华丽的那具缓缓打开，苍白的人形躯体躺在里面，看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神态平和，如同睡着了一般。在华丽的石棺和永恒的安静中，这个身影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

岛上的石质灯笼突然亮起，云絮被一扫而空，亮眼的光线自天而下，隐约构成了一道大门，像在迎接谁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