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恬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示意玄晴把拿到的书收起来。
玄晴刚把东西放到怀中,路士源就冲了进来。
“路恬,你做什么?!”
路恬挑高了手里的灯笼朝路士源照了照,看着他愤怒的眸子,声音不急不缓,“看不出来吗?在收拾东西。”
“谁让你动我娘的东西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娘的陪嫁之物吗?除了我娘,这里的东西谁都动不得!”
路恬缓缓点头,看路士源眼神飘忽,往地上看的动作,嘴角一弯,“我一向没规矩,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路士源被路恬气的说不出话。
明明有理的是他,可面对路恬,他却语噎。
路恬笑着挑眉,“反正费氏也回不来了,这些东西早晚都要收拾。”
“你怎么知道我娘回不来了?!”路士源瞪着眼,恨不得吃了路恬的样子,声音更是大到几十米外都能听到。
路恬抬手掏掏自己的耳朵,“做了那么多恶事还能被放出来的话,你当律法是摆设吗?!”
“你,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所以,我来找证据了呀。你知道什么线索吗?提供提供,记你一功。”
“你休想!”
路士源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就立刻后悔了。
这三个字一出,不是明摆着告诉路恬,他确实知道什么。
而他这么紧张的跑过来,就是因为有什么东西藏在这库房。
原本还不确定什么的路恬这会儿非常确信这一点。
她没时间跟路士源纠缠,脸色瞬间一沉,“来人,把他带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放他进来。”
路恬话音落,一个暗卫出现在路士源身后,快狠准的捏住路士源的脖颈后侧。
路士源想挣扎,疼痛却让他不得不顺着暗卫的力道往外走。
“路恬,你不能,啊!轻点”
路恬看都没看被赶出去的路士源,转身朝玄晴伸手。
玄晴拿出怀里的书交给路恬,自己接过灯笼提高给路恬照着。
“姑娘,里面会不会藏了什么信?”
路恬想着也可能是这个,两只手快速的翻了一遍手上的书。
只是,翻了一遍之后什么都没有。
“这库房还有别的书吗?”
“倒是有几本孤本,全都在外面。”
“嗯,你等会儿把那些书也带回去,剩下的我看了,也没什么。先让那些下人检查着,有发现再说,若是没发现,应该就是这本书有问题。”
“是。”
“抬出去的柜子与箱子也全都拆开。之前紫没说了木头,说不定就在其中。”
“是。”
玄晴去交代,路恬则是拿着那本书坐到院中的暖亭里研究。
从第一页开始翻,一页页查看,就是一本很普通的书,有些旧,内容也很平常,并不是孤本。
这本书就像没有看过,上面没有翻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笔墨。
路恬也不着急,一点点的翻着。
她觉得,若是自己把东西藏在一本书里,肯定不会让别人随便翻一下就能找到。
路恬不着急的翻看,外面的下人也都仔细的找着,院中还时不时传来劈木头的声音。
一上午过去,路恬一本书翻完,什么都没有。
她感觉手里这本书就是有问题。
普通的书不会往库房拿,更不会压在柜子底下。
其他几本书是孤本,放在库房锁着是正常的。
路恬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看了看时辰,把书收起来,起身。
“大家都去用午膳,下午再来。”
“是。”
所有人离开,路恬给玄晴使了个眼色,带着玄晴离开。
院子里看上去空了,门也锁上了。但是,却有两个暗卫躲在无人发现的地方。
路士源确定所有人离开之后,借着院子后侧的一棵树爬上了墙头,跳进院中。
路恬没让人拿走院子里任何东西,所有拿出库房的东西都凌乱的摆在院子里。
路士源扫了一眼,直奔那几本孤本而去。
只是,翻看了所有孤本,路士源没有动,而是焦急的去别处找东西。
看那样子,他要找的就是一本书。
这边暗卫把路士源的动作告诉路恬,路恬颔首,看着手边的书,很确定,这本书有问题!
“玄晴,下午你让人盯着院子,继续找东西。”
要让路士源以为她也没拿到这本书才行。
“是,属下知道了。”
用过午膳,路恬被辛嬷嬷请去试了衣服,之后就一直在院子研究那本书。
她翻来覆去,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书有什么特殊。
躺在软榻上,没研究出个究竟,路恬想着要不送去给云珟,让他帮着看看。
翻身,原本放在软榻边上的书啪嗒掉在地上。路恬侧身,伸出胳膊去捡。
坐在不远处的玄晴更快,走过来,弯身
“等等。”
路恬拦住玄晴,看着竖在地上,书页展开的书,视线落在书封上。
“玄晴,你找一个刀子过来。这里看上去是胶水,里面好像封了什么东西。”
玄晴闻言,看了一眼书封,立刻颔首。
路恬把书本拿起来,直接把书封撕掉拿在手里,一点点用指腹去按,感觉到里面确实有东西。
这个时代的纸很粗糙,书封比较厚,若是里面藏着薄薄的纸,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玄晴回来的很快,路恬不敢从中间割开,怕把里面的东西弄坏,就用刀子一点点的去掉边缘位置。
慢慢去掉沾了胶水的地方,一个口子开,里面是一张被压的平整的纸。
路恬看着,笑意自然溢出,甚至还带着一些激动。
如果是证据,她当然会激动。
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一点有用的东西了。
小心的把夹在里面的纸抽出来,路恬展开,看向上面的内容。
“遗书?”
玄晴听到这两个字,也凑过来跟着看。
她还以为是证据,结果竟是遗书。
路恬看完,眸子缓缓眯起,“玄晴,这个地方不是在京城吧?”
上面有一个地址,说是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棺木等东西,她死后直接葬在那里就好。
“确实不在京城。不过也不是很远。”
“嗯。今日肯定赶不上了,明日参加端亲王府的宴会。后日咱们叫上云珟一起去。”
准备好了棺木,而一般棺木就是红色或者黑色。
黑色的木头,应该就是紫没说的了。
“藏的还真够严实的,怪不得费氏那么自信没人能够找到。”
“虽然有些难,咱们还不是找到了。”
“确实。”路恬起身下了软榻,脸上带着兴致,“玄晴,你去找一本同样的书,咱们去牢里跟费氏聊聊天。”
以前的费氏那么得意,一直坚持不说。
如今,她很想看看费氏惊恐的表情。
*
地牢中,费氏半躺在床上,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停的传出。
牢房中很冷,环境也很差,又不见天日,费氏有时候都在想,与其被这般关着,她还不如直接死了。
只是,她又不甘心死掉。
她费劲心思的把外孙女送进皇宫,为的就是能有个人帮着向皇上求情。
只是,她也明白,没用!他们全都斗不过路恬。
她最近恍惚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撑过去了,所以便把藏遗书的地方告诉了士源。
她也交代了,这些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人知道那些棺木都是她自己提前准备好的。
若是路恬知道这些,肯定就能猜到当初那些证据藏在什么地方了。
她要带着那些证据入土,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路恬他们休想找到那些东西,这辈子都别想!
“咳咳咳”
哗啦
咳嗽声伴随着外面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路恬缓步走近。
费氏停止咳嗽,深吸了口气,看着走近的人,眼底的狠戾自然冒出。
“路恬,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
路恬站在距离费氏几步的位置,面上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被脏污的头发遮挡住半张脸的费氏。
“你若是死了,我会收到消息的。”
费氏冷笑,“你还真是恶毒!”
“谢谢,不过,跟你比,这一点,我甘拜下风。”
“哼!你果然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是吗?无所谓,你讨厌就讨厌吧。”路恬根本不在乎,背在后面的手缓缓拿出来,“认识这本书吗?”
费氏浑浊的眸子缓缓移动,而后瞳孔猛地一缩!
“你还给我!”
费氏的声音紧张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路恬身子后退,看着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到地上的费氏,神色冷然,没有任何波动。
“我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这本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原本还不确定什么,现在看来,这本书一定有问题。”
路恬声音轻佻,仔细听还能听出笑意。
“路恬,这本书什么都没有,只是对我有特殊意义而已。”费氏脑子转的倒是挺快,瞬间来了这么一句。
路恬挑眉,“是吗?可路士源”
“士源跟你说了什么?!”费氏面皮一紧,接着微缓。
士源若是说出了真相,路恬肯定不会找来大牢了,那就说明路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路恬又退后了几步,看着费氏变换的脸色,嘴角轻勾,“费氏,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将命不久矣?所以,才让路士源找到你的遗书。”
“是不是还交代了路士源不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要不然,我就会从你的棺木中找到你陷害元家的证据了?嗯?!”
路恬话音落,缓缓起身的费氏跌坐在床上,神色带着不敢置信,眼睛瞪大,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你,你都知道了?”
路恬随手把书扔到费氏床上,“是啊,都知道了。”
费氏眼神跟着书,心脏提着,两只手快速的抓住落在床上的书,紧紧抱在怀里。
“不可能!我不信!你一定是想要诈我。路恬,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路恬无所谓的勾唇,“你看看后面书页里还有东西吗?”
闻言,费氏脸上的惊慌明显,手都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路恬看着费氏颤抖着手去检查,嘴角缓缓勾起。
“此时此刻,你心里一定紧张极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费氏,你当初做了那些证据陷害元家,让元家被关进大牢,甚至有可能满门抄斩!那时候的你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吧?”
“元家的惊恐和担忧,如今你也体会到了吧?接下来就是用你的性命偿还元家这么多年在西北所承受的苦。”
费氏抖抖索索的把那本书的最后一页书封撕的粉碎,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明白,这已经不是那本书,路恬就是故意拿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来吓唬她。
“路恬,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路恬,你等着!就算我死了,就算我做了厉鬼,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路恬弯唇,毫不在意的摇头,“随便你。只要你死,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对吧?”
费氏眼敛不停的跳着,心里恐惧着,害怕着,却又抱着一丝丝的希望。
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你,路恬,你”
路恬呵呵笑了几声,“你可别向我求情。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而且,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看到你绝望的样子。你可不能让我失望而归呀。”
费氏闻言,整张脸都在颤抖。
绝望吗?
她是应该绝望,她知道路恬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路恬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她这次大概真的会死,真的会死在牢中。
路恬看着费氏脸上的灰败,眼神清幽,冰冷,“明日端亲王府有宴会,后日一早我就去拿那些证据。然后公告天下,最后再交给皇上。费氏,你的日子大概就在这几日了,做好心里准备。”
她把这些告诉费氏,让费氏从这一刻起心里备受煎熬和折磨。
就算费氏真的想到了会死,肯定也不会想到这么快。
如今她把准确的时间告诉费氏,让她在最后几日时间活在痛苦中,也算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了。
这可不能怪她心狠,比起元家所受的冤屈,这根本不算什么。
“路恬!你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路恬看着一副要崩溃模样的费氏,弯唇,笑的开心。
“你好好享受吧。等你临死前,我若是有空,再来看你。”
话落,路恬转身离开。
费氏则是眼疾手快的上前,伸手朝路恬的胳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