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恬挑眉,看了路弘康一眼,而后看着费氏问,“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所以需要我放过?”
闻言,费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路恬话中的意思,脸上的泪都僵住了。
差点上前的路士源听到这话,整个人一噎,站在原地抿唇。
路恬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没有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情,所以,她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言外之意,往后的日子,只要他们不生事,她也绝对不会主动找麻烦。
所以,费氏说的什么放过不放过根本就不存在。
路恬话落,费氏愣了一下之后,心里却是冷笑,更觉得路恬是故意给她难看的。
如今她跪在地上,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路士源看着,上前把费氏扶起来,看向路恬的眼神带着审视,却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打算把娘接回府过最后一个春节的时候就想过趁着这次机会把娘救出来,找一个替死鬼代替娘去死。
只是,他也明白,不仅路恬会派人一直看着他们,就连爹这一关恐怕都过不了。
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接下来娘能在牢中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
而后面能不能让娘好过,也都在于路恬。
就像前段时间他招惹了路恬,路恬就让人把他送去牢中的东西全都拿走,害的娘被冻了好几日。
从那之后他就明白,为了让身边的人好过,他绝对不能招惹路恬。
过去娘做的事情他都承认,闹腾了这么久,他愿意接受现在最坏的结果。
“路恬,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路士源脸色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
路恬有些无语的轻笑一声,没有看路士源,而是看向主位的路弘康。
“路老爷,以后这府中的事情还真得我来作主了。”
路士源不跟路弘康商量事情,直接找她。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决定什么,只不过是不想让那些得罪她的人好过而已。
路士源听言,脸色涨红了一下,“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是”
他并没有觉得爹做不了主,只是,他要提的事情确实要路恬点头,他才敢去做。
路弘康无所谓的摇头,看了一眼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路恬。
“你说吧。”
路士源看看路恬,再看看自己爹,迟疑又轻缓的开口。
“爹,距离皇上下旨的日子还有五十多日。我想在这段时间尽可能让娘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让娘从牢里出来”
路士源没有说下去,可能也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份。
费氏毕竟是个罪人,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哪个罪人在最后的日子里是舒舒服服的度过的。
只是,这个人是他母亲,他想尽可能的完成母亲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路弘康看了一眼表情没变,眼底却染上冷意的路恬,在路士源想往下说的时候打断。
“士源,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别忘了,今日这个例外已经不是别的犯人能得到的,你要知足。”
“若不然,很多事情弄巧成拙,到时候你反而没办法收场!”
路弘康话说的很隐晦,却让路士源瞬间闭嘴。
是啊,是他太过异想天开了。
以为路恬突然这么好说话,就想着再进一步。
而路恬在听完路弘康说的之后,嘴角弧度变大。心里冷哼。
有些人就是这样,给他点好脸色,就让他误以为自己可以得寸进尺,想法也就多了起来。
她现在没让费氏一直活在痛苦中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也是怕给费氏太多的压力,万一费氏在牢中自尽就不好了。
如今的费氏在牢中承受着心理上的煎熬,每日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熬着,她觉得甚好。
这个年,也是费氏留在这个世界上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多余的同情心和好心,抱歉,她没有!
花厅里一片静默,费氏无所谓的扯扯嘴角,“今日能再回路府一次,我也没什么遗憾了。现在唯一不能让我放下的就是本涛他们哎,我还没看到他们成亲,心确实有些不安。”
“娘!”
“祖母。”
费氏话落,路士源当先跪了下去,后面路本涛等人自然跟着跪下。
路弘康看的蹙眉。
路恬则是嘴角噙着笑,笑意凉凉。
“都起来!大过年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别的府邸都是高高兴兴的放烟花,守岁。
他们这成什么样子?!
费氏叹气,抹了一下眼泪,“对,老爷说的是,年节的时候不能哭,都起来。”
路士源等人也确实觉得不合适,全都起身。
路恬看的没什么意思,“我就先走了,你们一家有什么话就好好说说吧。至于明日,该回去的人还是早点回去吧。要不然,我路家都快比皇室还要特殊了。”
路家有她一个被皇室特殊对待的人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现在费氏能够得到特赦,不知道私下里被别的府邸议论成什么样子呢。
路恬说话没有顾及任何人的感受,花厅里众人听着,没有一个反驳或者说话。
路恬看了一眼路弘康,抬脚离开。
费氏看着路恬的背影,眼底神色阴霾,却知道自己也只能用眼神或者在心里诅咒路恬,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路恬,她恨!恨极!
就算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罪有应得,她还是一样恨路恬这个揭穿她,毁掉她一切的人。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她依然会做之前那些事情。
至少,在别人看来,她一辈子都是路家的夫人!
剩下的日子,她内心煎熬。
但是,只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
古代的年节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尤其是现在的路府连个孩子都没有,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加上费氏比较特殊,她在府中,好像很多地方都被紧紧盯着似的。
路恬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椅上,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篮子,篮子里是一些花生和干果。
玄晴抱着双臂坐在距离路恬不远的圆桌边,看看打着盹,一脸无聊的姑娘,再看看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花生壳之类的,嘴角抽了抽。
姑娘从花厅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吃东西,吃的很慢,却一直没停下过。
“都这么晚了,还不来?!”
说着话,路恬好像带着几分怨气一般的轻哼,随手把手里的花生壳扔出去,然后把花生米丢到嘴里使劲嚼,就像是泄愤一般。
玄晴看着,开口,“姑娘,主子都说了,不一定能赶过来。宫中也要守岁的。”
路恬瞥瞥嘴,又拨开一粒花生,“作为一个男人,云珟要说话算话。本姑娘可不管,他若是在我睡着之前不出现,我就”
“你就如何?”
一道低沉磁感的声音传来,房门被推开,云珟那张绝世容颜映入眼帘。
路恬看着,眼底瞬间布满笑意,“我睡着的话,就没有办法亲你了。”
一边说着话,路恬一边把手里的篮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起身,在云珟走到跟前时,直接跳到云珟身上,勾住男人的脖子,低头,在云珟唇上印下一吻。
玄晴看此,识趣的转身出门,并且帮着把房门关上。
云珟抱住挂在身上的路恬,感觉整个心口都是软的,鼻端充斥着干果的清香。
看着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花生壳等,云珟不由问道,“你这是吃了多少?”
路恬搂着云珟的脖子,看看地上,声音带上几分怨怪,“你还好意思问。”
云珟脚步挪动,踩在地上的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低沉的笑声从嘴里传出,“为何不好意思问?”
“你明知道为什么,还问,哼哼!”
“好好好,本殿错了。让小丫头等这么久,还吃了那么多干果。”
他自然知道,丫头是因为等着他太过无聊才会吃那么多干果。
路恬捏了捏云珟的脸颊,下巴轻抬,“走,抱我去那边的软榻,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云珟听到这话,脸上笑意加深,“什么礼物?”
路恬身子晃了晃,“过去不就知道了。而且,你有没有带礼物给我?要是没有的话,我可是会把你赶出门的。”
“丫头忍心吗?外面可是又下雪了。”
“必须忍心呀。”路恬话落,人被放在软榻上。
路恬就势盘腿坐在软榻上,松开云珟的脖子,转身从榻上的被子底下拿出一双鞋垫。
云珟看清递到眼前的东西,愣了一下,没有抬手接。
因为这个礼物太过意外,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他正要抬手,那边路恬有意见的声音传来。
“哼!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算了,我知道我做的很丑,拿不出手,就不应该做。”
云珟听言,眸色轻动,眼底笑意无从遮掩,“这是小丫头亲手做的?”
他刚刚只是意外了一下,而且,那鞋垫上的绣花确实丑了点。
只是,小丫头做出来的东西,他除了喜欢还是喜欢,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路恬鼓着小脸,表示自己受打击了,“你说呢?”
云珟笑着,坐到路恬身边,把人环在怀中,大掌接近路恬的小手,拿过路恬手中的鞋垫。
“这上面绣的什么?”
路恬轻轻瞪了一眼笑的开心的云珟,也不由跟着一笑。
云珟的表情已经告诉她,他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所以,她自然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鸳鸯啊。”路恬看了一眼鞋垫上两个红红绿绿的东西,瞬间移开。
反正她自己觉得没眼看。
那上面的鸳鸯绣的还不如丑小鸭好看,都快变形了。
原本准备这个礼物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平常给病人缝合伤口,做点针线活定然难不倒她。
可是,做起来才发现,真的好难。
不过,她也很用心的在做了,并且决定把自己做的鞋垫送给云珟。
不管是不是好看,她亲手做出来的才有意义。
云珟听到鸳鸯两个字后,轻笑出声,“本殿明白你的心意了。”
“哼哼,你明白什么?这是本姑娘亲手绣出来的,就算丑你也要用。而且,以后只能跟本姑娘用鸳鸯,知不知道?”
“自然,我只跟丫头用鸳鸯。”
云珟把鞋垫放到袖口里,抱住路恬,亲了一下路恬的头发,“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多谢丫头。”
“你必须喜欢。云珟,我可警告你,鸳鸯代表一对,而且,一辈子只有彼此。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着,路恬还握着小拳头在云珟面前威胁一下。
云珟挑眉,“明白丫头的意思,本殿这辈子也只有你。”
路恬笑着颔首,“真乖。”而后伸手,“我的礼物呢?”
云珟轻笑,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凤凰簪子。
红色的翎羽栩栩如生,凤凰的眼睛是红色宝石,嘴里叼着一个圆形玉坠。
路恬看到的第一眼就充满惊艳,“真漂亮,凤凰。”
“是。丫头喜欢吗?”
路恬抬头看了云珟一眼,“我现在还没嫁给你,应该不能戴凤凰。”
皇室的女人才能戴凤凰。而且,她手里这只凤簪看上去很华贵,感觉都能把皇后比下去了。
“再过十几日就能戴了。”
十几日后两人定亲,那时候路恬就是无可代替的五皇子妃。
“嗯。不过还是再等等吧。云珟,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丫头喜欢就好。”
路恬拿着手里的簪子仔细打量,摇摇头,“跟你送的礼物相比,我送给你的鞋垫有点太寒酸了。云珟,我是不是应该再给你补点什么?”
“丫头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在本殿眼中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路恬一听这话高兴了,转身把凤簪放在软榻上,身子一动,坐到云珟腿上,胳膊抬起,勾住云珟的脖子。
“五皇子大人,看在你那么会说话的份上,本姑娘给你一个奖励。”
云珟眸色沉沉,声音暗哑,“什么奖励?”
路恬坐在云珟怀里,另外一只手则是伸进腰间的荷包掏啊掏。
然后在云珟期待的目光下,拿出一根略宽的白色皮尺。
“嗯?”
路恬小白牙闪闪,“嘿嘿,来,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