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韩将军到,让整个大堂的人脸色都变了。
那边原本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掌柜也是一样变了脸色。
路恬则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一些,还趁着大家混乱拉着玄晴和玄夜往不显眼的地方退了退。
大堂气氛变了变,紧接着,铠甲撞击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带着几分凶悍的中年男人进了酒楼。
所有人都起身,乱七八糟的行礼。
而整个酒楼最显眼的就是依然坐在桌子上喝着酒的荀尘。
荀尘一身江湖人打扮,自带与众不同的气势。
那韩将军眼中划过厉色,直接朝荀尘的桌子走去。
荀尘感觉到站到桌边的人,抬眼,“韩将军?”
声音轻轻飘飘,没有任何尊重,但也听不出任何不尊,就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话。
韩将军自然不满这个态度,但是,心里也很明白,眼前这位是一个江湖人,不能按照朝廷的标准来看。
韩将军自觉的坐到荀尘对面,“怎么称呼?”
“隐。”荀尘说了一个字,仰头继续喝酒。
“隐公子?”韩将军不在意这称呼是不是常见,江湖人总是把自己看的比较特别。
“恩。”
“隐公子是哪个门派之人?本将军对江湖上的一些门派还是知道一些的。”
“难道这个姓还不能代表我的来历吗?”
路恬挑眉,她不知道这个姓代表什么。
而那边的韩将军想了一下,脸上划过异色,或者说,惊讶。
“隐世家族?江湖上偶有传闻,却没有人真正见过其家族中人。其中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并且,在江湖中无人敢惹?!”
韩将军说完,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忌惮的盯着荀尘。
“你当真是隐家的人?!”
荀尘轻笑一声,随手拿出一个牌子扔到桌子上,然后继续喝酒。
韩将军眼帘紧了一下,看着桌子上那个带着很明显岁月痕迹的令牌。
伸手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说真的,他辨别不了真假。因为之前从来没见过。
而且,也根本没有人知道怎么辨别隐家的人。
这个令牌在,那么,眼前这位公子就十有八九是隐家的人了。
韩将军拿着那令牌看了又看,最后慎重的把令牌还回去。
一开始还带着几分敌意的韩将军这个时候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
“隐公子是隐家的嫡系吗?”
“自然?要不然,谁有资格姓这个姓氏?!”
荀尘问的理所应当,更是透着傲慢。
韩将军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生气。
“听闻隐公子来顺义城是要杀一个人,不知那个要杀的人是谁?本将军应该能帮衬一二。”
荀尘随意的摆手,“不用。本公子收了银子,自然要亲自动手。”
韩将军听着,没说话,好像是无话反驳。
而且,隐家的公子想要杀了人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他现在犹豫的是,眼前这位是隐家公子,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拉拢。
当然,他内心是非常想要拉拢的。
但是,万一太过冒昧的提出来,到时候得罪了隐家,可就不好了。
“对了,听说隐公子身上有不少荀尘公子给的毒药。不知道隐公子与荀公子交情”
话没有问完,荀尘却明白这韩公子的意思。
“偶然遇到过几次,买了他一些毒药。怎么?你也想要?”
荀尘一副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挑眉问着。
那韩将军听到这话却很是放心的笑了笑。
“不是这个意思。隐公子与那荀尘既然没什么交情,我就放心了。”
“此话怎讲?”荀尘明知故问的继续问道。
韩将军仔细的看了看荀尘不为所动的表情,以为他是没去了解过朝廷的事。
因此,对荀尘也放心了许多,心中也瞬间坚定了想要拉拢荀尘的心思。
“这个也不算什么秘密。隐公子可知道一个叫路恬的朝廷女子?”
荀尘眼底划过疑惑,想了一下,缓缓点着头,“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看荀尘那不确定的样子,韩将军开心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隐公子,那路恬是荀尘的师妹。不仅如此,还是朝廷五皇子的未婚妻。除此之外,那路恬的医术也很特别,一直是王爷想要抓过来加以利用的人。”
荀尘听着,眼底划过冷意,却没让对面的人看出来。
“哦?倒是有几分意思。”
荀尘像是刚刚听说这么一个人一般,眼底带着兴致。
“隐公子若是感兴趣,不知可否移驾?本将军可以慢慢的与隐公子道来。”
荀尘缓缓摇头,“今日太累,本公子赶路走了许久,实在不想再动。待歇息两日,本公子先把任务完成,到时候一定去拜访韩将军。如何?”
那韩将军虽然有点着急,但是也明白不能勉强。
“好,那就一言为定!”
反正人在顺义城,如今整个城里都是他们的人,自然也不怕人跑了。
又寒暄了几句,韩将军带着人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路恬三人身上看一眼。
对于他来说,这个酒楼中唯一能入他眼的就只有荀尘一人了。
韩将军带着人离开,酒楼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同时,所有人看着荀尘的眼神也完全不同了。
刚刚他们自动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在这个特殊时期还能进顺义城,还能自由的住在客栈的人绝对不简单。
现在,韩将军亲自来见他,这个人还拒绝了韩将军。
这些都足以说明眼前的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此时此刻,荀尘的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人靠近。
而荀尘则像是被打扰了雅兴,没有心情再在大堂用膳,招手让小二过来把饭菜送到后院,并且对站在远处的路恬三人招了下手。
院子中,所有人都退下之后,路恬自觉的坐到桌边,并且直接拿起筷子开吃。
“师兄,你说的那个隐家是什么人?”
“就是江湖上的隐世家族,从上个朝代就存在,可以说有几千年之久了,很神秘。”
荀尘说的很随意,隐隐还带着几分不在意。
“啊?这样的家族已经隐世了的话,那师兄手里的那个令牌是不是也是假的?”
“真的。”
“啊?”路恬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看着简寻,“如果是真的,难道师兄见过隐家的人?!或者师兄就是隐家的人?!”
路恬对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也有那么一些不敢相信。
但,看师兄这个样子好像就是如此。
难道,前段时间师兄出去,不光去了师傅所在的道观,还去了别的地方?
荀尘也不瞒着路恬,缓缓点头,“确实如此。是师叔留下的东西里带着这个东西,信上写了,那是师傅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带着的。不过,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后来就到处找隐家的人,想要确认一下。”
荀尘面无表情的说着,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对那个隐家也只是听说过一些,具体完全不知道。
今日跟韩将军说的那些话也是随口胡诌。
管他信不信,自己有令牌,他不信也无所谓。
这个时候,不管江湖上哪一个门派都不如隐家人的出现足够震慑住端亲王的人。
所以,借用一下,应该没关系。
路恬看着荀尘,有点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如果师兄真的是那个不好惹的隐家的人,那她真的捡了个大便宜啊。
“师兄一直没有找到隐家的人吗?”
荀尘耸肩,“都隐世了,就算遇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隐家的人,当然不好找。”
“怪不得上次师兄离开好几个月。那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找?这件事关乎到你的身世。还有,当年师兄为什么会离开隐家?”
若是隐家真的是一个隐世大家族,应该不至于养不起师兄而把人赶出去。
荀尘却一脸无所谓,“我记得的就是自己无父无母,经常被欺负,再无其他。”
他也早就对这些无所谓了。
那些事情过去太久,久到他都以为是别人的事情了。
而隐家的身份,不管是不是,只要没人找过来,他就是荀尘,是师妹的师兄,别无其它。
而那时候若是真的牵扯到什么恩怨之类的,他现在也懒得去追究,去过问。
现在的他过的很好,还有一个师妹。
若是隐家有什么恩怨牵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与自己没有关系。
如今行事用隐家的身份比较好使,所以,他就用一下。
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来了再说。
路恬听着,有些不赞同。
“师兄,万一你的父母还在,难道你不想见见他们?或者问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让你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吗?”
荀尘摇头,“无所谓。就算我现在见了他们也认不出,更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不需要。”
“那万一这个令牌是假的也不对,师傅应该不会把一个假的令牌给你,没有理由。这样说的话,师兄真的很可能是那个隐家的人。”
“确实很可能。这令牌所用的木头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很特别。十有八九吧。”
他一开始见到这令牌的时候心里确实激动过,澎湃过,翻涌过。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任何情绪了。
路恬对隐世家族并不是很了解,但,存在几千年的家族绝对不简单。
当然,愿不愿意找自己的家族是师兄自己的意愿,她尊重师兄的想法。
再一个,那隐家如果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定然也会有很多的牵扯。
而师兄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
不愿意去掺和那些争斗也是理所应当。
“师兄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如今的路家就是你的家。当然,前提是师兄完全不在意才行。”
荀尘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不在意。”
“但是。”路恬很严肃的看着荀尘,“如果师兄哪日想要了解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一定要去做,别让自己遗憾。”
荀尘眼底闪过丝丝异动,颔首,“我明白,师妹放心吧。”
“好。师兄打算杀城里的哪个奸商?咱们以这个借口进来的,若是不杀人,恐怕瞒不过去。”
如今整个顺义城都是端亲王的士兵,他们若是迟迟不行动,定然会被怀疑。
“明日去打听一下,被百姓最厌恶的就该杀。”
至于报酬,他自己可以从哪个奸商那里拿。
路恬赞同这一点。
她现在不会悲天悯人的劝说师兄手下留情之类的。
这顺义城若是真的有奸商,杀了也是为百姓好。
那些端亲王的人肯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们要名声,更想要银子。
待师兄把人杀了,如今管控着顺义城的端亲王自然就会把那个被杀的奸商的银子占为己有。
其实,也等于是他们给端亲王送了不少银子。
想想,还真有那么几分不甘心。
“师兄要小心一些,我看那韩将军不是什么善茬,就怕他在背后动什么手脚。”
荀尘拍拍路恬的肩膀,“相信隐家的威名,不会的。”
“恩?”
路恬还是没有什么概念,她对那隐家是真的完全不了解。
“姑娘,隐家确实挺厉害的,您只要相信,端亲王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就好了。”
玄晴跟路恬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但是,她此时看荀尘的眼神有了那么一丝丝变化。
路恬把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也不多问。
不管隐家有多厉害,眼前的师兄还是师兄。
“师兄,现在全城没有人知道端亲王的下落,只能靠你来打探了。”说着,路恬有些担心。
“那韩将军对师兄也多番试探,不是很信任。想要知道端亲王的下落,恐怕没那么简单。”
“最主要的是,知道端亲王的下落之后,要怎么离开顺义城也是个问题。”
荀尘夹菜,慢条斯理的吃着,“很简单。你带着他俩离开,我留下。”
路恬摇头,“我一开始这般想过。但是,把师兄一个人留下绝对不可能。”
一开始师兄说给她做眼线,她确实高兴了一下,觉得可行。
但是,现在看到了顺义城的情况,她不太想让师兄留下了。
“师妹听我的。只要你们顺利离开,我随时有办法。”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