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
张向中得知陈长歌的意思,便弯下腰,转告给坐在奥迪后座的苍老老者。
“他会被两位小姐看中,果然不凡。”程维点下头,“这样的话,我上去一趟。”
张向中心中一惊。
程维可是吕华荣的代言者。
当然。
身份是另外一回事。
主要还是吕华荣背后的人脉,强到连张向中这位一省之长,都得小心翼翼对待。
生怕一个不慎。
丢掉自己的乌纱帽。
然而陈长歌说出那般傲慢的话,程维不光不生气,竟还依言下车,亲自面见。
这年轻人。
当真了不得。
旋即。
程维在张向中的陪同下进到屋中。
“陈长歌是要厉害到什么地步?
我的天,他连一省之长都敢不给一点面子,就问还有谁可以跟他平起平坐?”
“难道我们不应该好奇甥长毕恭毕敬对待的那老人吗?”
“还用好奇?”
“他肯定比甥长还要厉害,不是更高的官,就是拥有比甥长更强的手腕和势力!”
“安家这回真是牛逼上天!”
众人不自觉咽咽口水。
安生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忐忑道:“来做客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我的心脏都被刺激得突突的,不行,我得吃颗护心丸才行。”
“长歌比我们想的都还要厉害。”陈丽娟紧张道,“我们女儿像给我们搬了座泰山回来!”
“女婿太厉害也是一种烦恼。”
安生吃一颗护心丸,“难怪安琦在外那么强势的性格,长歌都能镇得住她!”
“给我也来一颗。”
陈丽娟伸手道,“我怕我也顶不住。”
这时。
程维在众人的注视下,杵着拐杖走到陈长歌近前,脱下帽子道:“您好陈先生,我是程维,吕华荣先生的代言律师,我专门负责他的有关事务。”
哦。
吕华荣。
小冰心的老爸。
陈长歌意外道:“什么事需要你专门跑一趟?”
“陈先生。”
程维看下四周,“这...”
陈长歌看向安生:“叔叔,我跟他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可以可以。”安生招呼道,“各位,我们下一楼,我让我老婆给各位整点吃的。”
众人识趣地下楼去。
很快。
二层只剩陈长歌和程维两人。
程维一开口。
便是重磅炸弹:
“吕华荣先生已经辞世。”
陈长歌惊讶道:“他怎么死这么突然?我也没听小冰心讲起过她爸有什么疾病;
她爸辞世,你应该去找吕凤仙或者小冰心,你找我做什么,我寻思我身世挺清白的。”
程维不找亲属。
来找陈长歌。
也是奇葩。
“陈先生,我来找您,并非是来找您认亲。”程维说,“我相信您应该在吕凤仙小姐那听说过吕先生为保一座矿脉,跟阎王殿发起正面冲突的事情。”
陈长歌点头。
示意程维继续讲。
“上个月,一伙亡命之徒杀害大部分安保人员,径直闯入吕先生所居住的住处。”
程维说,“吕先生因为准备妥当,自己才没有落到对方手中,但因为伤势过重,他在坚持21天之后,不幸辞世,临死前委托我回国来找您。”
陈长歌在跟银牌杀手交手过后。
便跟吕凤仙说过。
吕华荣找的安保未必挡得住阎王殿,还不如回国来避难,但没想到还是所言成真。
“你还不如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跟小冰心说?”
陈长歌头大道。
“吕先生听说过您保护过吕凤仙小姐一次,他临终前委托我,让我求您保护他们两姐妹。”
程维弯曲膝盖,怦然跪下,“我跟了吕先生大半辈子,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愿望。”
“你言重。”
陈长歌扶起程维,“你就算不求我,我也会保护小冰心,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好好好,我想吕先生在天之灵也会有所安慰。”程维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合同,和一枚华光内敛的宝石,“这份合同是吕氏集团的股权转让书,而宝石是他偶然一次,从矿脉中得到的,他有预感,阎王殿就是为宝石而来的。”
陈长歌不解:“你想表达什么?”
“您只要签下合同,您就是吕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在股东大会上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个合同不应该给小冰心吗?”
“按吕先生的意思是;
以吕冰心小姐的性格,不适合掌管吕氏集团,而您作为他的女婿,理应成为第一继承者。”
“不还有吕凤仙吗?”
“...”
程维没有回答。
陈长歌忽然反应过来。
吕凤仙跟吕华荣终究没有血缘关系,从根本上算是外人,不好给她吕氏集团。
这倒不是不信任。
而是吕凤仙终有一天要嫁人的。
她的老公是不就顺理成章成为吕氏集团的掌舵者?
一代换一代。
还有吕家什么事?
陈长歌是吕华荣的女婿就不同,集团就算传来传去,始终会有吕家血脉在。
还有就是。
给他一个甜头。
让他带着责任去保护小冰心。
一念至此。
陈长歌收下合同,但没有收下宝石:“这个我不想收,主要是不想跟阎王殿扯上关系。”
“陈先生,您必须收下这颗宝石,如果让阎王殿得到这颗宝石,会世界大乱的。”
“什么原理?”
“吕先生跟阎王殿不止有过一次交锋,因为生意,偶尔会交锋上,只是这次冲突最大。”
程维拿出另一份文件,在陈长歌面前摊开来道,“这是吕先生数次调查的结果。”
陈长歌扫过文件。
额。
没看懂。
他抬眼道:“你这么高估我的吗?”
“阎王殿这些年来,一直在秘密研究一个以人体为核心,名为强化战士的武器。”
程维解释道,“因为消息琐碎,吕先生也不知道太多信息,只知道他们想要建成强化战士,必须要一个不知名的物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预感到他们是为这颗宝石来的原因。”
强化战士?
不正是博拉嘴中说的那一个词?
怎么感觉。
事情越来越魔幻?
陈长歌实在不想接下宝石,问:“我有炎黄特殊部门的联系方式,转给你?”
“隶属阎王殿的人无处不在,就连各国高层也不例外,我不能辜负吕先生临终所托。”
程维严肃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世界大乱,对谁都没好处,还望陈先生收下这颗宝石;
至于您是毁灭宝石,还是用来解密,我无权干涉!”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阎王殿活动频繁。
若想不让人猜到企图都难。
吕华荣常年生活在国外,人脉圈非常广,想要得知一些内幕,不是没有可能。
陈长歌头大:“你一方面让我保护小冰心,一方面带来烫手山芋,这什么迷惑行为。”
“我想吕先生是不知道托付给谁,总不能交给自己的仇人,想来想去也只有您能信任。”
程维叹道。
陈长歌一脸为难:“说实话,我真不想要!”
“吕先生也说过,不会为难陈先生您。”程维思索道,“既然您不想要,那么只能暂由我来保管,如果您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可以打电话给我。”
陈长歌笑道:“我想不会有这一天的。”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久留,希望您尽可能得保护吕凤仙和吕冰心这两位小姐。”
程维戴上帽子。
拄着拐杖缓缓离开。
“阎王殿,阎王殿,怎么什么事都能跟他们扯上关系?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势力?”
陈长歌挠挠头,“我该怎么跟小冰心开口?她要知道这件事,估计能哭晕过去。”
虽然说他一跃成为世界富有名气的吕氏集团大股东,但却感觉手中合同沉甸甸的。这代表的是一份责任。
越发热闹的安家随着张向中和程维离开。
渐渐冷却。
李国、干正、冯光借机跟陈长歌聊了两句之后,也借故跟安生两人告别离开。
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在麻烦安家。
陈丽娟送走最后一批客,感概道:“人突然全部走掉,心里还是适应不过来。”
“你还能留他们吃饭不成,我说老实话,客甭管地位多高,多了也麻烦得要命。”
安生扶着腰道,“看我折腾的。”
“这么给你长面,你心里不知道多高兴。”陈丽娟拿来扫把和扫帚打扫地面,忽闻楼上传来脚步声,抬眼道,“长歌,你饿不饿?你饿我就先做上饭。”
“我还行。”
陈长歌给安生派根烟,“以你们时间为主。”
“这孩子真懂事。”
陈丽娟笑呵呵道。
安生点点烟蒂,点燃放嘴中,吸吐道:“长歌啊,你有没打算什么时候跟安琦修成正果?”
“安琦说她还想多享受几年两人世界。”
陈长歌用在路上时。
安琦跟他对过口的说法。
“你等安琦主动跟你说,花儿都谢咯,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把事挤在嗓子眼。”
安生抬抬手,“你什么想法,你尽管说。”
说什么。
说我有好几个女人?
陈长歌顺着安琦的话讲:“我当然是想快点结婚,但我不想给安琦太大的压力。”
“嗯好。”
安生没话好说。
估计等大宝贝醒来,多半会被安生两老教育,但这也没办法,只能先糊下水泥。
随后。
三天过去。
陈长歌抽空出去买了一辆宝马suv,不日便准备与大宝贝一同返回临海市。
“爸妈。”
大宝贝眼含泪水,不舍地抱着陈丽娟道,“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你哭什么哭,又不是不会再见。”陈丽娟不想让孩子担心,强忍着泪水道,“我把你爱吃的特产都放在车的后备箱,你记得赶紧吃掉,免得坏掉。”
“好好。”
大宝贝挥挥手,“爸您以后少抽点烟。”
“放心。”
安生皱着眉头,“家里有我。”
“妈!”
大宝贝又扑进陈丽娟怀中。
安生走到陈长歌身边说:“长歌,安琦在我们家从来没受过委屈,你虽然本事大,十个我都打不过你,但你要让她受了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叔,我让谁受委屈,也不能让安琦受委屈。”陈长歌笑道,“我和安琦会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好。”
安生拍拍陈长歌的肩膀,“你这孩子靠谱,安琦交给你,我放心,路上小心。”
“爸妈再见。”
大宝贝三步一回头。
安生挥手催促道:“快去,别让长歌等太久。”
“叔叔阿姨再见。”
陈长歌驶车离开。
安生目送他两消失在眼底,好一会才收回目光,但扭头却见陈丽娟哭红了鼻子。
“你哭什么啊,孩子又不是不回来。”安生叹道,“你这样让孩子看见得多担心。”
“你滚。”
陈丽娟哭声道,“你比谁都不舍得孩子,还在那装坚强,我可没你虚伪。”
“女儿嫁人,这不是正常的事吗?都不懂你在伤心什么。”安生甩手进到屋中。
旋即。
他伸手悄然抹过眼角那一滴泪。
大宝贝得知吕华荣辞世的消息,替小冰心倍感心疼,但也建议陈长歌快刀斩乱麻。
拖得越久。
越容易出现变故。
陈长歌想想也是,便让大宝贝在外面等他的信息,自己一个人回到天河城。
两人是各自找理由出门的。
自然不能一起回家。
小冰心要是知道陈长歌跟大宝贝去见了父母,不得雪上加霜,更加痛不欲生?
“长歌!”
收到信息下线的小冰心蹬蹬蹬跑下楼,一跃扑进陈长歌的怀抱,嘟起嘴嘴道,“你说你去找一个朋友,一找就是这么久,我都想死你啦。”
“你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
陈长歌看着小冰心天真烂漫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将父亲辞世的残酷真相告诉她。
“当然有啊。”
小冰心注意到陈长歌复杂的表情,好奇道,“你怎么好像见到我不开心啊?
你说你去见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男是女的?你不会又见异思迁,不喜欢我叭?”
“没有的事,我那朋友是男的。”陈长歌拉着小冰心坐到沙发上,郑重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也是非常非常认真的,跟你说一件事;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你权力知道,我就算不想伤害你,也没有理由不告诉你!”
女人的直觉告诉小冰心。
情况不妙。
她脸色略微僵硬道:“什么事啊,你不要搞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心里会好慌的。”
“你深呼吸我告诉你。”
“你不要冷不丁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想要跟我分手,不行的,我不会同意的。”
“我不会跟你分手。”
陈长歌监督小冰心数次深呼吸,才说道:“你知道程维吗?”
“知道啊。”
小冰心点点头,“他是我爸的好朋友,兼律师,我在家的时候经常跟他玩。”
“他找到我,并给我带来一个消息。”陈长歌认真道,“他说吕华荣已经辞世。”
轰。
小冰心像是被晴天霹雳轰中头顶一般。
她想过陈长歌想说的很多件事,但就是万万没想到,会是父亲辞世这么惨痛的事。
小冰心僵硬的脸庞浮现一抹笑容道:“你在逗我笑对不对?哈哈哈,我笑啦,你快赶紧说正事,别拿这种事来逗我,我告诉你,我是会生气的哦。”
陈长歌没说话。
静静地看着小冰心。
她的笑容冻结在嘴角,眼眶瞬间湿红,手足无措道:“不是不是,我爸他经常健身,身体那么好,家里还有超级多保镖,你说怎么会出事呢?”
“小冰心,节哀顺变,我相信你爸也不想看见你这样,你还有我不是吗?”
陈长歌捏着小冰心的肩膀。
她却非常敏感地撇开陈长歌的手,不停摇头道:“不一样的,你是你,我爸是我爸,一个都不能出事,我不信,你一定是被耍啦,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
说话间。
她眼泪流满了曾经驻留过天真的脸庞。
“嘟嘟嘟。”
小冰心不停打着吕华荣的电话,但就是没有人接。
她拿着手机给陈长歌看,睁着眼睛道:“长歌你看,爸的手机没有关机,他要是死了的话,他会关机才对,你肯定是被骗啦,哈哈哈,你被骗啦!”
“小冰心。”
陈长歌拥小冰心入怀,“这事是程维亲口告诉我的,你爸没接电话不就已经说明了什么吗?”
“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小冰心喃喃自语,突然,猛地挣开陈长歌怀抱,站起身来,声嘶哭喊着,“我爸怎么会死!我爸怎么会死!呜呜呜!我爸不可能会死,他从小就答应过我会活到一百岁的,他今年才59岁啊,他怎么会死,我不相信!”
陈长歌不忍。
“我还没有孝敬我爸,他还没有享清福,他怎么能死,他为什么要死啊。”
小冰心哭的撕心裂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嫁人,看我生宝宝,我都完成一半啦,他马上就能看见我狠狠的幸福,为什么要提前走啊。”
“小冰心。”
陈长歌想说些什么。
却不知道说什么。
一切语言在这一刻都会被悲伤渲染成苍白。
姐姐昏迷。
他起码还有念想,但吕华荣已经魂归天国,小冰心已经是彻底失去念想和希望。
“我要去找我爸!我不信他会死!”
小冰心蓦然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