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秋瞪大了眼睛,妻女?这大妖竟是那女妖的父亲!
天河下方,原本陷入一片黑暗寂静的菩提寺烛火接连亮起,警示的钟鸣声响个不停,惊飞鸟雀无数。
一个又一个僧众手持法器从禅房中跑出,可一看到那犹如银河倒挂般的灭世之景,顿时吓的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莫要惊慌。”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大殿中走出一位身穿袈裟,头顶九道戒疤,阔鼻垂耳,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正是菩提寺住持,苦竹大师。
苦竹大师一出现,众人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簇拥过去。
而那女妖从禅房内走出,看到天上的银河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瘪嘴哭喊道:“爹爹!”
天河之上,大妖听到女儿的哭喊声,顿时心都快碎了,急忙喊道:“窈儿莫怕!爹这就救你出去!”
女妖往前急走两步,似是想要离父亲更近一些,可就在这时,只见苦竹大师目光一冷,紧接着女妖的脖颈上忽然出现一道金箍,不断往内收缩勒紧,直勒得女妖跪倒在地,面色涨红,痛苦至极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
叶上秋在看到那金箍时目光一凝,这东西他认识,名为戒律金箍,是佛门用来惩戒犯错弟子的法器,入肉生根,一旦发动会让人痛不欲生!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窈儿!”
大妖目眦欲裂,卷席九天之水,将那天河倒灌而下!
“快跑啊!”
菩提寺僧众见状四散奔逃,然而天河之水绵延百里水量何其之巨?倒灌之时犹如海啸山崩,屹立百年的菩提寺瞬间便被冲垮,甚至整片龙华山都化作一片河泽!
很神奇的是,这些河水子在靠近女妖的时候竟自动绕过了她,在她方圆数尺内形成一个小小的无水之地。
从戒律金箍痛苦中缓过神来,女妖忽然想起病重的母亲还在禅房内,赶忙向内院奔去,所过之处,河水退避,湿气不沾。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中,一道金色人影逆流而上,浑身燃着摄人的金色气焰,所过之处河水蒸发,雾气升腾。
苦竹大师怒声喝道:“大胆妖孽!竟敢毁我山门,今日你便留下吧,为我菩提寺镇守山门一千年,以赎罪过!”
“好大的口气!贼秃驴,我要你的命!”
大妖丝毫不惧,奋起妖力凝成一只巨大无比的水拳,向着苦竹轰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道身影各自退开,只是苦竹镇定自若,气息如常,而大妖却隐隐多了几分忌惮。
大妖虽然身怀异兽血脉,但才刚刚突破元婴境不久,而这老和尚却已经在融魂境后期盘桓了数百年,双方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但妻女身处险境,他已别无选择,唯有以命相搏,方有一线生机!
大妖摇身一变,化作一只通体月白,头生树杈般的晶白四角的丈高神鹿,呦呦鹿鸣响彻夜空。
“夫诸!”叶上秋在看到大妖本体的瞬间便认出,这是传说中的异兽夫诸。
传说中,夫诸外表温柔洁净,孑然一身,它一出现,其地必定是大水时期。
夫诸不染一尘,每天用四只大角吸收这天地日月的精华,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神兽,隐没在山林草丛,玉树琼花之上,只有到了月圆之夜才会现身,一身洁白的毛发,就像是月光一样纯净。
难怪这大妖的水行妖术如此之强,原来身怀异兽夫诸的血脉!
看到夫诸现身的那一刻,苦竹的表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当一名妖修现出真身,那就说明,他要开始拼命了!
不过苦竹并不惊慌,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拼命就能弥补的!
苦竹脱下身上的袈裟,露出枯瘦的上半身,只见他瘦骨嶙峋的身上,刻画着一道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金色孔雀妖纹。
这可不是普通的纹身,而是唯有融魂境炼体修士才能刻画于身的血魂妖纹!
苦竹双手合十,口诵梵文,身上的孔雀妖纹顿时仿佛活了一般,在他的身上四处游动,似是想要冲破肉身重归天际!
“焱雀神鸣!”
霎时,苦竹身后放射出万道金焱,化作仿若孔雀般的巨型屏尾,金光将整个龙华山地界照的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夫诸凌空踏水,携带着遮天蔽月的滔天巨浪轰然杀至!
整片天空都在轰轰作响!
火光艳艳,雾气蒸腾,一时间就连叶上秋都看不清战局的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月白鹿影从战局中跳出,一声鹿鸣之后,居然头也不回地跑了!
可苦竹哪里肯放过他!异兽夫诸,水行之兽,可谓浑身都是宝!当即便化作一道金光追了上去!
内院禅房,女妖听到父亲的那一声鹿鸣,别人听不懂是何意,但同样身怀夫诸之血的她能听懂,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窈儿,爹爹将这和尚引走,你快跑!”
现在菩提寺到处被冲垮的一塌糊涂,僧众自顾不暇,苦竹离得远了也无法操纵金箍,的确是逃跑的好时机。
可是她的娘亲作为一介凡人,生出她这个半妖本就大伤元气,被抓到菩提寺之后更是忧心成疾,今晚又受惊呕血,哪还能受得颠簸。
而让她抛弃娘亲独自求生,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时至子时,圆月来到人们头顶的正上方,此时也是月华最盛之时,女妖忽然捂住额头,面露痛色,浑身开始散发着莹莹白光,这是她体内的夫诸之血,感受到圆月的呼唤开始苏醒。
没过多久,一对晶白稚嫩小角从她的头上长了出来,将她衬的犹如山间精灵一般灵动可爱。
小角长出来之后,痛楚顿时减轻了许多,却见她的母亲抓住她的手,说道:“快走吧鹿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爹爹一定会赢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走!”鹿窈倔强地说道。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啊?鹿师妹……”
鹿窈惊恐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眉心留有疤痕,满脸兴奋的年轻僧人浑身湿透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