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段淳风便带着几人来到上元住处敲门。
上元将房门开了一条小缝,很好的隔断了段淳风扫向屋内的视线。
“什么事?”上元冷冷的问。
段淳风忙笑呵呵道,“关于门派内的事物要跟师祖汇报汇报。”
上元蹙眉,“怎么不去大堂等我?”
段淳风无奈,“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师祖您老人家迟迟不起床,这才跑来喊……”
上元了然,今日竟是睡过头了。
她忙侧身出了房门,立马将房门紧闭,然后将门上那把厚重的锁锁上。
但她还不放心,又下了道隔绝结界。
那骚狐狸聪明狡猾得很,她可不想等到自己回来骚狐狸跑路了,得时时盯着关好。
众人看师祖这番莫名的操作皆目瞪口呆。
师祖……这是在防谁呢?整个万灵宗难不成还有人胆大包天敢去师祖房内偷东西?
但大伙儿皆不敢去问个仔细,只默默等着师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隔离结界,这才跟着师祖来到大堂。
一到大堂,上元才发现万灵宗的主要人物都已经在候着了。
众人皆起身给上元行了礼。
段淳风开始上前吧啦吧啦,“师祖,您契约了岛灵啵啵,让我安排将小银山安顿在这座岛上,这事儿您可曾记得?”
上元想了想,当时她契约了啵啵之后,确实有跟掌门提了一嘴,于是点点头。
段淳风:“将小银山安顿在此岛之上,我认为不可。”
上元蹙眉,“此岛灵气充裕,各种灵植丰富,另外,岛灵啵啵还开了灵智,以后想去哪里吩咐一声,啵啵就可以带着万灵宗飞去哪里,这样不是很好?”
段淳风抚了抚山羊小胡须,“师祖呐,这岛好是好,但您老人家没有考虑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小啵啵要是和小银山闹起脾气来,一个往西离家出走,一个往东离家出走,咱……追哪个去?”
满堂皆静,众人竟一时哑口无言。
段淳风继续加码,“小银山和小啵啵,都属灵兽,虽开了灵智,但心性不若我们人族成熟,且离家出走……哦不……背着万灵宗把满门弟子都丢了离家出走之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众人立马回忆起当小叫花子时的惨痛经历,纷纷点头。
上元却不乐意了,若是不能将小银山安放在此岛上,那么以后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契约兽小啵啵就会跟到哪里,然后……
她身后永远跟着这么一座漂浮的岛屿,岂不可怕!
如果能让此岛变成万灵宗的资产,那么小啵啵就能开开心心的呆在岛上,由弟子们照顾,万灵宗能得到岛上丰富的物质资源,而自己亦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去哪里,其实才是两全其美之策。
但她确实不能保证,小啵啵闹起脾气来不会离家出走。
毕竟那小家伙亦不是省油的灯,为了逼自己契约,差点就掐断了他们万灵宗的经济命脉……
她可是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才保全了万灵宗的钱袋子!
段淳风已经开始喜滋滋的宣布,“投票!”
众人眼前立马出现两串虚幻的光柱,光柱下方分别写着【同意安家此岛】和【不同意安家此岛】。
上元眼见着大伙儿皆将手放到了【不同意安家此岛】上,心焦不已。
许飞鹤则折扇一挥,不急不慢道,“昨日我与财拨鼠游历此岛,发现了此岛有灵脉的痕迹。”
灵脉!
众人皆惊。
那可是能源源不断产出巨大灵气的好东西!
上元亦眼眸一亮,“对的,当日我入秘境深处亲眼所见,只是那条灵脉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薛尧也附和,“我还喝过那里的灵泉!”
许飞鹤则将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若是有了这条灵脉,万灵宗每个弟子每月的俸禄便可以增加到三枚上品灵石一月,表现好的弟子可到灵泉之中精进修为,修为提升速度可加速三层……”
许飞鹤还在算个不停,段淳风已经率先将手按在了【同意安家此岛】之上。
他小山羊胡须笑得一颤一颤,“不管小啵啵脾气有多大、跑到了哪里、它就算化成灰,本掌门也要将它抓回来!它永远是我万灵宗的一份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见着剩下的人都喜滋滋的按下了【同意安家此岛】,上元无语,原来劝服这些小财迷们这么容易,她竟殚精竭虑思考了那么久!
后面的事情则更棘手了,段淳风以御剑堂不可一日没有堂主为由,推选了一人做新的堂主;而钰寒宁则以自己失去金丹无力带领阵术堂为由,要卸任堂主之位……
上元头大,说要再考虑几天,便打发了众人。
她得想办法帮帮寒宁,亦得找个理由让赫连重回万灵宗带领御剑堂。
事情委实是多。
她便这么唉声叹气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解除结界去了锁将门一推。
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桌案前那个身姿卓绝的少年,正披散着发专心致志用小刀雕刻着一块木头。
听见门被推开,赫连头也不抬,一边继续雕刻,一边淡淡道,“回来了?”
上元点头,忙又关上门,怕某些不经意路过的弟子瞧见住在她屋内的赫连,惹出什么是非来。
赫连凤眸微不可见冷了一瞬,但依旧雕刻着木头,“师傅敢金屋藏娇,还怕人说道了去?”
上元蹙眉,“他们不敢说道我,但是未必不敢说道你。”
“哦?”赫连嘴角微勾,“师傅的意思是,师傅在保护连儿的名声?”
上元真诚的点头。
赫连将手中的刻刀与木头放到桌案上,周身的气压阴沉沉,良久,他薄唇轻启,“未经我的同意擅自将我带回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要我?”
赫连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还是,这又是一番你对我的肆意玩弄?”
上元眼眸一软。
她今日之所以晚起,就是因为昨夜她看着他的睡颜一夜未眠。
这一夜她想了良多。
他每一次对她的拼死相护与奋不顾身;她回家的信念以及她自己的身份;身份不明的小拼音与自己的瓜葛……
如果,二十一世纪的真相、她的身世、小拼音的身世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她真的甘心失去这般对自己一副反顾情深似海的他吗?
她对他的顾虑与犹疑,早就在他迅猛的攻势下土崩瓦解,不知何时起,她对他的喜欢与依赖亦沁入骨髓……
见上元没吭声,赫连怒火顿起,他抓起桌案上的木头与刻刀就欲离开。
然上元忽地从他背后抱住他,委屈的哭了,“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我更不知道我该去向哪里……”
如果死亡并不是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如果在二十一世纪里等待自己的亲人都不是真的,如果这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
那什么才是真实呢?
她坚守的回家的信念经过基石阵一难,好似都成了一场笑话。
如今的她,只觉得身心俱疲。
干脆……就遵从自己的内心,什么都不要再去想,大胆的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吧。
上元第一次如此放纵的哭,她将鼻涕眼泪都擦到了他的后背上,声音抽泣得不成语调,“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许你一生一世,但是……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