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在大地之上。
月夜无光,黝黑的洞窟神迹不再,仅剩残破的断壁残垣。
多洛哥大帝默然无语,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旧闪金镇”和“新闪金镇”的遗址。
“陛下,您不再深究一下着背后的因由吗?”
贝恩·哈姆戎装在身,此时单膝跪地,高昂着头颅,挺直着胸膛,恳请到。
“罪证确凿,就算他有再大的功劳,也已然被抹杀。”
多洛哥大帝侧过头来,在无光之夜下,隐隐阴沉。
“我已然决意,废除罗姆尼王子及亲王身份,即刻下令全帝国通缉。”
缓缓转过脖子,多洛哥大帝整个人都处在阴影之下。
“陛下!那是您最出色的子嗣,帝国的未来啊!”
贝恩·哈姆抬着头,看着身处黑暗中,望不真切的多洛哥大帝,言语沉重。
老将虽老,却仍忠心为国。
可奈何帝皇无心,将忠而皇弃。
“再出色也是叛国贼!”
“贝恩!你勿需再劝。”
“若你再横加干涉,我连你一起并入叛国行列!”
多洛哥大帝厉声呵责,迈步而前。
周遭数百位隐匿在多洛哥大帝身侧的暗卫,缓缓的包围而上。
只要贝恩·哈姆再有顶撞,这些从未在帝国系统出现过的暗卫,便会一拥而上,撕碎这位帝国龙骑。
“是!臣领命。”
贝恩·哈姆不忍之色,浮现在脸上。
他犹记得那日,亲自护送帝国王子出学,万众瞩目,举国同庆。
可如今,却要一朝拉下,判为国贼。
这教他如何能忍心?
不提罗姆尼王子的圣子身份,以及智计百出的政才。
就说最近数年的魔科院产物,那段“魔法改变生活”的政策要令,都是于国于民有益万分的。
为何? 为何就牵扯到地下世界的交易?
这一定是有人暗害。
奈何。
多洛哥大帝不信。
即使再多功绩? 再多恳求的话语,都只能憋回心中。
贝恩·哈姆转身离开了。
未有再言语。
那些跟着贝恩哈姆千里迢迢赶来勤王的边境军兵? 也各自舞动旌旗? 远离而去。
多洛哥看着面前已然废墟一片的“新闪金镇”遗址,感受着月夜无光的恣意? 心底的畅快,十数年的隐忍? 全然释放。
“快意!”
他喃喃自语。
自从罗姆尼莫名从天而降? 砸进他们夫妻二人的世界里。
多洛哥大帝便无日无夜的不适。
并非不适这孩子不适亲身,而是不适这孩子明明是天外来客转世,却转世入了自己的血脉之下。
明明知道这个天生神祗,就是个外星人般的穿越者。
可因为自身系统的原因? 他只能隐忍至今。
直到那一天? 系统的激活,他才扬眉吐气,有了叫板这些土著的底气。
肉体凡胎,无有修炼天赋,是系统激活前的强约束。
一夜成龙? 是系统激活后奖赏的脱胎换骨。
如今那位被自己抛出来吸引注意的月夜魔龙,已然跟着帝都地底下的世界一起覆灭。
铲除了一批被自己可以引诱堕落的权贵? 顺势拉下了“罗姆尼”这位皇子。
一击多杀。
这一次清空的帝国权利阶层,便成了自己可以操纵的权利真空。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暗卫? 也可以正式从暗面,走入明面? 登上这个注定会成为自己囊中物的广阔舞台。
“啊? 这感觉? 真是舒畅。”
多洛哥张开双手,感受着桎梏尽去的快意。
享受着这种力量感十足的快乐,他实在太沉醉了。
夜深极黯。
贝恩·哈姆默默的走在回军的途中。
身旁抬着的,是死去的卡特罗·哈姆,以及卡特罗那只剩下一根龙爪遗骸的地龙坐骑。
嫡子死亡来得很是突然。
当他赶来时,已然是这场叛国乱战的尾声。
多洛哥大帝安慰过自己,诉说那位月夜魔龙和“罗姆尼”的可怕。
帝都的地底厮杀,新闪金镇的毁灭,全部归于他们的勾结。
全部都是多洛哥大帝在说,他在听。
贝恩·哈姆觉得匪夷所思。
从未修炼过的多洛哥大帝,一夜入圣,几近神域。
力战地底十大圣域,全胜而回。
剿灭那个所谓的“亚力克龙”邪魔组织,捣毁地下交易市场,获得了无数的黑恶权贵秘辛。
半月,仅仅半个月。
所有名单上的“黑恶”权贵,全数伏诛。
就死在那些暗卫手上。
贝恩·哈姆不知道这些暗卫“圣域”从何而来。
仿佛是阴影召唤一般,突然从多洛哥大帝的暗影下出现。
可怕,恐怖,阴森。
便是这些暗卫给他的感觉。
纵横杀场数十年。
即便在面对北域兽族蛮人时,亲自斩杀圣域巫祭的时候,也未有方才的心悸。
那是刺痛生命的威胁。
这些人,到底从何而来?
贝恩·哈姆不禁自问。
凝望无人的前路,感受着嫡子死亡的伤痛,帝国未来的明主“罗姆尼王子”坠落黑暗,多洛哥大帝的骤然变化。
他已经不知道帝国的未来会如何了。
这条路,漆黑一片。
再无亮光。
夜色越发的沉了。
队伍无声的行进,悲恸之感弥漫,却未有哭声。
这是军兵们的哀悼。
无声的哀悼。
不似妇人,也不似平民。
沉默是砥砺,也是磐石。
至少,边军还在。
他看着肃容阵列的麾下,暗叹一声,只求被通缉的王子,勿要回国。
漫漫路途,尘沙飞扬。
死在多洛哥大帝手上的月夜魔龙,被吊起在了帝都的城门处。
帝都连着半月,都在讨论一夜入圣的多洛哥大帝。
人们诉说着多洛哥的神眷神迹,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还说,罗姆尼王子过往的种种奇迹之处,都是多洛哥大帝延续过去。却不想罗姆尼王子,不思图报帝国,居然堕落至勾结邪魔,想要颠覆亚力克帝国的政权。
甚至远洋军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而非为帝国开疆拓土,寻找新大陆。
过往多洛哥大帝的所有信赖、奖赏和隆威声誉,就这样在这半月内,被尽数逆转。
大帝垂青,信赖有加,却不思图报,妄图颠覆帝国,不忠不孝,谋算帝脉。
长公主双眼失明,帝脉的暗杀,恶灵教召唤之殇,罗蒂花海湾的灾厄降临,通通都是“罗姆尼”的阴谋诡计。
叛国之名,证据确凿,举世震惊,骇人听闻。
帝国上下,自此再无人敢谈罗姆尼之名。
隐晦之间,人们甚至渴望,多洛哥大帝能够亲自大义灭亲,在抓捕到“罗姆尼”后,将其吊死在城头,示众百日。
众志成城,舆论摄人。
纵使有些仍旧坚信罗姆尼的,也会被打压消磨,甚至追猎剿杀。
科勒便是其中被重点剿杀的对象之一。
作为罗姆尼之下特勤局的头子,科勒上任数月,接连抓获了许多零散的“主角”。
原本他准备一鼓作气,联合在国外的艾伦·席德,一起将某个最近风头正劲的,活跃于紫罗兰公国的大姐头拿下。
就在这时,新闪金镇陷落了,罗姆尼也成了叛国贼。
连着所有罗姆尼一系的人,全数问罪。
科勒自然不例外。
但他凭着自身的能力,跑脱了。
更在艾伦·席德的帮助下,潜伏出了国。
说来,艾伦·席德也是被追猎的一员。
但幸好提早在国外有布置,艾伦·席德又有着广阔的佣兵人脉。
骤然问罪之下,保全自身的同时,还犹有余力救一救昔日得众多同僚。
科勒后来问过艾伦·席德。
他只提了一个名字。
贝恩·哈姆。
心领神会。
科勒和艾伦·席德,便合流一处。
隐匿潜伏着,为来日协助罗姆尼的平反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