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情绪都不高,薛冬青似乎受了惊吓,脸色一直很白,连一贯瞎叨叨的大头也有些闷闷不乐,一下子气氛沉闷起来,谁也不说话。
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了想,拍拍手把大家注意力引过来,轻声道:“其实我们也没有完全白费功夫,最起码目的是对的,可能只是方向出了问题。第一,那批人曾经确实在水潭边停留过。第二,’百工’墓里的内容绝对不是子虚乌有,在这座山里曾经有过一个浩大工程。从这两点来看,我们找的战国墓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这么看来,这座龙堂宝穴就是被人故意做局下的虚冢,目的就是为了坑杀我们这些盗墓贼。”
大头吃了一惊:“谁这么大手笔,设计了整座龙脉。”
我摇摇头,心里也感到可怕,“我也不知道,不过此人必定精于堪舆形法,无论是建筑学还是风水学,都被他使得融会贯通浑然天成,我们先姑且称这人代号为‘工程师’。”
我继续分析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工程师的身份,但是他的目的很明显,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隐藏什么。”
“另一座墓葬。”小何说。
“没错,所以我们似乎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我接着说:“战国墓绝对存在。工程师不惜毁掉这口大龙风水局的宝穴,也要把来犯之人留下,就说明背后那座墓不同寻常的意义,而且从工程量上来看,这座墓非同小可,级别堪称王侯大墓。再有,那批人和汉生都没进来,很有可能他们已经找到了大墓的真正入口。”
大头诶了一句,问道:“这个推论中有个问题。古人下葬万变不离其宗,一定会讲究风水,既然整座山最好的宝穴都被他们搞成这样,那真墓还会葬在哪里呢?”
我心道大头这人果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心粗气浮,他问的很对,这也是我猜不透的地方。古人选址下葬必定会遵循丧葬风俗,如果谁都像成吉思汗那样随便刨个坑埋了,我们这行恐怕早饿死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工程师花费这么大力气,把这里布置成这鬼样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留下盗墓贼?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揉揉眉心,对他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可能就是工程师的高明之处。我们先找机会出去吧,至少先离开这里。”
这个空间的一头已经被小何堵上,另一头是个歪七扭八的裂隙,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但肯定不是这座墓的一部分,所以不用担心。我们取出帐篷支了起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再一鼓作气离开这里。
薛冬青和小何先去睡下,我和大头守着无烟炉坐着抽烟,我见他又拿出那个黄屏的老诺基亚,就对他说,对自己也太扣了吧,该换个手机了,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哥这叫情操,年轻人不懂。
我也懒得和他说,坐在地上打起盹来,迷迷糊糊间我感觉他说了一句去放水,接着没几秒就被他拍醒,见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挤眉弄眼的示意我跟上。
我被他这情绪渲染的一下子精神起来,悄默默的跟他过去。我俩来到裂缝口,他向前指了指,我看过去,地上一滩水迹,我暗骂了一声,低声说他妈的是让我看你膀胱容量有多大吗,他又掰着我脖子看向岩壁边的地上,我一眼就看见一串湿脚印从裂缝里走出来,而且特别显眼的是脚印很小,像是个孩子的。
顺着脚印看过去,发现它竟然一直延伸到帐篷后面,我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心想这是什么脚印,难道是只粽子?又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我看看大头,后者摇摇头,并且做了一个左右包抄的手势,我点点头抄起枪,他迅速比了个123,我俩同时从两边冲过去。我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可是一头扎过去后却扑了个空,这时就听大头喊了一句“在
这”,接着我就听到稀里哗啦的一连串撞击声,混乱中无烟炉也熄灭了,洞中立马陷入黑暗。
那东西听起来个头还不小,大头和他接连撞在帐篷上,混乱中小何和薛冬青都惊醒过来,慌乱中我按着记忆中的位置去摸背包,我的手电在里面,同时对小何他俩喊道:“洞里有粽子。”
我这一张嘴可坏了,大头也跟着喊道:“小心,过去了”,紧接着我便感觉到迎面一阵劲风袭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满身是硬毛的东西同时撞进了我怀里,我吓得啊的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把那东西推出去,
同时“啪”的一声,小何点亮了手电,我看见一个体型巨大的黑毛大耗子闪电般的钻进了裂隙中。
看见是只老鼠我心才松懈下来,同时立马意识到,这种老鼠和我们在“百工”墓里看到的一样,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个族群,那就说明这里的裂隙很有可能通向外面。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众人,大头赞同说确实很像,而且他猜测老鼠很可能是吃了洞里的尸体才长到那么大个头的,我们在百工墓里看的老鼠肚子里的虫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何这时也在一旁提醒,那些黄色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虫卵,虫子寄生在生物体内,就靠这些器官排卵。他这一说我们几个立马浑身不自在起来,都担心在河里就已经被寄生了。
我苦着脸说算了,就算被寄生到孵化也不是短时间的,我们回去后都去医院查一下,人死卵朝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一想到那些恶心的虫子在身体里孵化,并且会从你的肌肤里钻出来,我胃里就一阵抽搐。
大头就说出去了先多拉屎,争取在他们没成型前就给拉出去。
我们几个速度收拾了一下残局,我和大头也不再休息了,由小何开头,向着裂隙钻了进去。
这条细缝应该是地质运动形成的,或大或小,窄的地方大头过得都很费劲,我们要先把他的背包拿过去,再强行给他拉过去才能过。随着进行,地上开始有一汪一汪的水迹,并且趋势陡然拔高,最让人欣喜的是,我们发现了植物根系,这就证明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又走了半个小时,前面有光投下来,大家都很兴奋,穿过一些枯败植被,我们从一块石壁的凹槽处出来。
这个裂口很隐蔽,并且周围有一口黑褐色的泥潭,表面因为失水有些硬化,不过一脚踩下去就会扑哧一声的陷到膝盖,大头闻了一下,绿着脸说:“这他娘的是老鼠屎。”
我也闻到了,而下里面好像沉积了某种动物的尸体,凹凸不平。
我们本想找条小溪冲洗一下,不过此时山里起了雾,并且伴随着淅沥沥的小雨,一时间也不好赶路,众人干脆就在附近找了个相对干爽的地方,把裤子脱了挂在外面淋着,集体躲到帐篷里避雨。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这是第几次,几个老爷们光腚对着坐着了。
小何用水壶接了点水,大头点起炉子,我们久违的吃了口热汤面,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看着外面的雨打芭蕉,一种劫后余生恍如隔世。
饭后大伙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我说肯定是要先等雨停了,咱们在下面走了那么久,这里应该偏离瀑布很远,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现在的位置,而且这座虚冢不会离战国墓太远,否则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战国墓一定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大伙都没意见,请等雨消云散。这期间我见薛冬青有些不自在,就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幸好天气不冷,我俩光着屁股蹲在大树跟下,我点起一根烟,他问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领路钱就不要了吧。
我先是一愣,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意思,哑然失笑道:
“该拿你就拿,不该说的别说,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他挠挠后脑勺,问我:“真的?”
我弹他个脑崩,笑道:“想什么呢,我们长得就这么穷凶极恶吗?还非要灭你口不行啊。”
“实话和你说,我们来只是想找件东西……嗯,当然那个脑袋比较大的人除外。”
安抚完薛冬青,我们又回去呆了会,这样挨到下午虽然雾还没散,但基本上已经不下雨了。我们几个穿着湿裤子将就着开始赶路,用了两个多小时登上一处高地。
我体力有些跟不上,一上来就瘫在地上,薛冬青算是山里娃没我这么不济,我把地图给他让他去看看,没过多久,他拿着地图回来,指给我们看现在的位置。
在平地走没什么概念,在地图上一看,才发现不得了,我们由西北坡走到了东坡,几乎横穿了整座大山。
“咦,这是哪?”大头指着地图上一处圆点问道。
地图是村里的老地图,有些起边泛黄,不过这种地区地图要比市面上卖的详细很多,上面还有用当地方言绘制的具有特色的地标,比如现在所在的山上盘着一条龙,我们刚到的那个地,就是个牛头,代表牛心乡,大头指的是旁边一座山上的小圆点。
这个小圆点很奇怪,旁边打了一个叉号,薛冬青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吞了口唾沫,说:“这儿原本是个村,好多年没人去过了。”
“那这个叉呢?”我问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犹豫着吐出几个字,“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