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曹北望的信件和以往推断,我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除了向北走的那支队伍演化出的曹家,在南边还有另外一些人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
这件事曹北望是知道的,那么二爷是否也知晓?
我猜测是不知晓的,首先,二爷并非是曹家子弟,对曹家那段历史并不会很了解。
其次,汉生一直在帮二爷调查当年的事,如果二爷知晓,汉生大概率也会知晓,可他并不知道。
我猜测二爷一直在追查的只是他的好兄弟,神仙收官曹北望失踪的秘密,也许只是因此才掺和进了曹家的怪事中。
如果以上推断都成立,那么结论将会很棘手,那就是龙山阁并不知晓,在南方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在虎视眈眈。
随时都可能给予我们致命的一击。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双阴沉的眼睛在暗处盯着龙山阁,这种想法很可怕,明里的敌人从来不会让你如此担心。
想到这我再也坐不住,起身去后院找他,推开门我喊了一声“何儿叔”,没人应答,我走进去,就看见赵牧之正坐在桌前,摆弄着几个账本。
我刚要张嘴,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噤声,何叔在睡觉。”
我“哦”了一声,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声问道:“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老何年纪大了起来,精神头没有以往那么好了,现在每天都要小睡一阵子。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呦呵,还挺傲娇……我心道,就凑过去看桌上的账本,有几个是我从望鱼带回来的,皱眉问道:“账本怎么样。”
“漂亮。”他头不抬的回道。
“说说。”我顺势坐在桌子上,他没回话,瞪了一眼我坐在桌子上的屁股,我尴尬笑笑,乖溜溜的下来,小心搬过来一张椅子坐。
他轻放两个账本在我面前,我翻了几下,字我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天书了,我一脸为难道:“这玩意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啊。”
他以哀叹其子学业不良的神色叹了口气,轻声道:“账本做的很好,可以说非常好,事无巨细,每一笔都很清晰,并且。”
他把账本轻放过来,“这个掌柜的是个大才。”
“这就大才了?”我不服气道:“账算的明白就厉害?”
“粗鄙。”他冷笑道,随后这小老弟瞥了我一眼,说道:“从跑街到出货,这其中的流程何其繁杂,想想你自己连看都看不懂,这还不涉及到账本了,账本规整,说明这人心思缜密。”
“其次,每一笔账都很清晰,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何叔我们几个就相当于龙山阁的账房先生,一直在做的工作,就是核算清晰,这期中藏了多少猫腻,凭你的脑子你想都想不到。”
“我什么脑子……”我不忿的挣扎。
他低头抿了口茶,并不理我,抬头继续道:“账本干净,不仅仅代表心细,还有重要一点。”他说到这表情变得严肃,“威信,这人对于整个堂口有着绝对的威信,你以为账目一点一分,都记录在案,说明什么?没人敢在虎口夺食。”
我心里惊讶不已,没想到一本普通账本,竟还有这些弯弯道道,随即想起初次与董俊见面时他身上的斑斑血迹,那绝对不是一个善人。
“第三。”
赵牧之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似乎对于给我这种粗鄙之人的“赐教”过程中,出现的溜号十分反感,“你看那些出手的货物,无论是在哪一个铺子出的,价格与之市场相比,都没有过分的欺压和减免,说明什么?控制力。”
“不偏不倚,即
平衡了各个铺子,也得到了最大化的利益。每一个链条都保证不过分饥渴,也不会让他们吃撑着,这不仅是收买人心,保证不会有铺子过分做大,有没事吃饱撑着的人出来兴风作浪,四个字,炉火纯青。”
说完赵牧之又抿了口茶,口气淡淡道:“如果龙山阁的每个瓢把子都像此人就好喽。”
“那我把他调过来?”我试着问他。
赵牧之又以“奈何吾儿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那望鱼的铺子不要了?他走了谁接管?你可以保证接替之人也做的如此干净?再有,调过来替换谁?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不懂?一段时间内没人会服众的,只会白白耽误了此人。”
我细心一想,确实如此,随即心里不禁有些惭愧,一个后来的家伙都比我了解自家产业,我叹了口气,不过也有些惊讶,段段时日,赵牧之已经近乎吃透了这条路上的弯弯道道,我纳闷问道:“你怎么了解这么多。”
赵牧之皱了一下眉,“都是何叔儿教的,最近他出奇的给我讲了许多经验之谈,原本他希望我循序渐进,先看一年账本,之后在接收铺子的外事,不过最近却很反常。”
我耸耸肩:“可能是倚重你呗,我们铺子可算来了个读书人。对了,你刚刚极度夸赞的这人我见过,叫董俊,如你所说,确实很有能耐,是二爷留下的暗子。”
我不想对自己人也有什么隐瞒和顾忌。
赵牧之听后眼睛一亮,露出一副心驰神往的神色,过了会儿才收敛神色,轻描淡写的瞥了我一眼。
……我感觉被冒犯了……他的眼神我他娘大概是读懂了,同样是二爷,眼前这人怎么这么差劲……
说也说不过,打……也不能打,这是我们的账房小哥了,读书人在龙山阁都很宝贵的……我郁闷的喝了口茶,他转动笔杆又继续看账本,随口问道:“还有事了没,没事走吧。”
我想起正事,收起玩笑神色,看着他侧脸,语气沉重道:“我想我知道赵金斗频频对我们出手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