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撺掇

玢儿是那婆子远方的侄女儿，到了府里后就只听这表姨母的吩咐，她将冯氏授意她做的事说与了那婆子听，那婆子只道‘既是主子的吩咐，你照做便是’，她便知道表姨母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的确是可惜了了，姨娘您是没瞧见，那几株腊梅花开得可好了，争奇斗艳的，整个苏府都是它的香味儿。奴婢折来一枝，姨娘您只能赏一枝，您是能出去瞧瞧，肯定爱得移不开眼。”

小香拿着梅瓶走出来，“你少在这里撩拨姨娘，她哪里能出去？”

玢儿却不以为然道：“姨娘都闷在这菱香楼好几天了，奴婢也是怕姨娘闷坏了，才这么说的。姨娘，奴婢没有撩拨您。”

看着玢儿委屈得快哭的样子，谭莹雪看着小香也来气，“她不过是好心跟我说不要错过了好的景致，你这么凶她做什么？你这么好心，整日出出进进的，也没见你给我折一枝腊梅回来？”

小香被训得不敢说话了。

玢儿见状喜在心里，表面上却替小香求起情来，“姨娘别训小香姐姐，都是奴婢不好。”

谭莹雪叹了口气，“唉，都不怪你们，是我自己真的被闷坏了，那蒋氏母女还不知道要在苏府呆多久，再呆下去，我就让人去云雅苑装神弄鬼，把这母女二人给吓走。”

玢儿和小香都被谭莹雪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

玢儿又徒然拉下脸难过起来，谭莹雪见状，自然是要问的，“怎么了？别在我面前耷拉着脸，我最不喜欢人给我摆脸色看。”

玢儿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不敢。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谭莹雪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了。

玢儿小心的说道：“奴婢折梅的时候碰到了大奶奶，她见奴婢折花就问奴婢把花给谁，奴婢说这花儿香，想给姨娘闻闻鲜儿，没想到大奶奶却用十分嫌弃的语气说……。”

“说什么？”谭莹雪本是坐着的，抬头看玢儿时，眼神里像淬了霜雪。

玢儿被这冰冷危险的眼神吓了大跳，还是壮着胆子把接下来杜撰好的话给说了，“她把奴婢第一次折的腊梅抢过去用脚踩谢了，说姨娘不配看这么好看的花。奴婢吓得不轻，硬是等她走远了，才又去偷偷的折了一枝。”

谭莹雪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僵住了。

进到苏府这么久，她还没找到机会跟冯氏过招，就被蒋氏母女的出现给逼得整日只能藏在这菱香楼里过光景。冯氏这是看她被困，故意臊她脸踩她脸是吧。

呵呵……。

谭莹雪冷笑两声，想着是不是冯氏真觉得自己被困在这里，她就能称霸称王了敢目中无人了？

亲自把梅花插进梅瓶里，怎么瞧怎么喜欢。她来到窗前推开窗棂，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以半株。玢儿趁机来到她的身边，撺掇道：“姨娘瞧见了吗？那株腊梅开得还不是最好的，奴婢折回来的那枝是在里面折的。真是可惜，那么好的景致姨娘看不到，错过了今年就得等明年了。”

玢儿充满惋惜的声音让谭莹雪听得很不是滋味，如今她已经在苏家地位稳固，却还像坐牢似的被人禁足，就因为孙家那两个不相干的外人。想想自己何时咽得下这样大的憋屈？

想着自己先前那几年在私娼馆，先是被逼着没日没夜的接客，后来遇到了苟爷，虽然那人很恶心，但好歹有他撑腰，老鸨的刁难也少了，可仍是没有自由，那怕是在路上多看了卖花的小姑娘几眼，都会被人耻笑，说她是残花败柳，不配那么鲜活的东西。

如今终于可以让她喘口气了，却要继续憋屈自己放弃那么好的景致，她那么用心勾，引苏怀礼，不就是为了能自由的赏天赏地，赏风赏用，吃穿不愁，用度不断么？那现在算怎么回事？

“小香，把我的披衣拿来，我要去赏梅。”

小香愣了愣，出声阻止，“姑娘，可是二太太不是千万交待过，不让您出去呢。”

谭莹雪现在就是被只被刺激过的倒毛猫，谁逆着她，她就跟谁不对付，“怎么，你是不是也觉着我不配出去赏赏花儿？”

“不是的，奴婢可不敢这么想。”小香连连摇手，现在她能不能过好日子全系在谭莹雪身上，哪里敢忤逆她，“二太太始终是姑爷的阿娘，她的话您要是不听姑爷会不高兴的。若是姑娘你真想出去，哪咱们就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小香想得很明白，只出去一会儿，更不再人前去露面，应该不会有事。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小香忐忑不安的跟着谭莹雪出了门。

临出门前，玢儿乖巧的站在门口，“姨娘快些回来，奴婢去准备好茶和点心，等到姨娘回来享用。”

那厢冯氏和苏盼刻意引着孙嬉往湖边那几株腊梅的方向走，可全程赏花的也只有冯氏和苏盼，孙嬉倒是能闻到腊梅的花香，但依旧不在状态，就像梦游似的跟着冯氏和苏盼走。

直到她看到一个披着猩猩红外氅，一个模样让她恨到骨子里，化成灰都认得的人，她失神的眼渐渐聚集了精神，徒然就站在原地不走了。她看着那个方向，浑身恨得颤颤发抖。那抹刺目的红色，一下子让她的脑袋清醒过来，将她的思绪回拉到一个本该十分美好期待的日子。

她坐在屋里任由喜娘装扮着，因为嫁得比孙妨好，她心里的得意全都写在脸上，不用涂脂抹粉，颜色都美过任何新嫁娘。阿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装扮，脸上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她知道她是阿娘的骄傲。

后来新郎来了，院子里响起了热闹非凡的鼓乐鞭炮，她在一阵簇拥之下盖上红喜帕出了门，一路上的吉祥话怎么听都听不厌，她带着满心的欢喜来到大门口。门外有正等着她的陶郎，她的夫君，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一定要让陶郎不后悔娶她。

可是，正当吉时到，轿夫压轿时，那让她足够恼忿一世的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