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

“噬金兽进来了，大家准备一下。”

洛奇略显稚嫩的音调在大厅里回荡，令正在清理碎石和杂物的拾荒人们愣了下。

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洛奇道：

“噬金兽怎么会进来？有几头？”

“小孩子别乱说，否则下次不带你组团了。”

“准备什么？”

······

不同声音响起，洛奇咧了咧嘴道：

“这是事实，大家最好准备一下，用什么姿势死比较舒服。”

“洛奇。”

菲尔低呼一声，不太理解洛奇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原本对洛奇话语不太在意的拾荒人，也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微凝的看向洛奇。

更有人直接走上来，抓着洛奇的隔离服把他瘦弱的身躯提起道：

“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想挨揍是吗？”

菲尔见状急忙上前推开那人道：“他跟你们开玩笑的，不过噬金兽确实下来了。”

被推开的男子甩开菲尔的手，不满的瞪着她道：

“你开玩笑你也跟着开玩笑？噬金兽怎么可能下来，我们有人在上面守着，就算真有噬金兽，他们也会提前联系我们撤离。”

菲尔张了张嘴，很想说她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刚才和洛奇跑进来的时候，她确实听到了粗厚又尖锐的喘息声。

那种仿佛金属风箱里吹出气流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噬金兽奔跑时的喘息声。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留在地表上预警的人，一直没有发出警报。

而提着洛奇的男子见菲尔沉默不语，当即伸手推了她一把：

“这臭小子胡闹你也跟着闹，有开玩笑的心思，还不如抓紧把这里清理干净！”

菲尔被推得踉跄后退，但还是略显急切的道：“噬金兽进来了这点是真的！”

推开她的男子还想说什么时，大型野兽奔腾的声音，以及嘶吼声传来。

距离通道口最近的那人惨叫出声，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拖入了通道中。

“噬金兽！”

“怎么会有噬金兽下到这里？！上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快逃啊！”

拾荒人们当即陷入混乱，有人转身就往这个地下遗迹的深处跑，也有人取出武器寻找有利地形，寻找逃出去的机会。

而抓着洛奇的拾荒人喃喃自语的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菲尔神色着急，推开他抓着洛奇的手臂，拉着洛奇就往角落里跑。

洛奇抿了抿嘴，在他记忆中，菲尔跑的方向是这地下遗迹的一处通风口。

而那个通风口里，就躲着一头噬金兽幼崽。

但就算是幼崽，也不是他们这些没有大型或有效杀伤武器的普通拾荒人能对付的。

反手抓住菲尔的手，洛奇往左侧扯了扯道：“这边，那边有危险。”

菲尔被扯得顿了顿，回头奇怪的看着洛奇。

正想问他怎么知道那里有危险时，一头体长超过五米，高达三米的噬金兽从通道里窜进来，张口便将一个尖叫逃跑的拾荒人咬掉半个身体。

而因为它的体型太大，速度太快，它咬掉那拾荒人半个身体时，通道里的大量杂物才被撞飞出来。

见此情形，菲尔没有再浪费时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选的方向是否正确。

与其继续和洛奇在这纠结走哪边，不如直接让洛奇带路。

当即她顺着洛奇拉的方向推了他一把道：“快走。”

洛奇也没耽搁，拉着她便跑向地下遗迹的深处。

二人身后，有人拼命往遗迹里不同的方向逃离，也有人用微型爆破炸弹，将那头窜进来的噬金兽炸倒在地，并趁机往通道里跑。

然而他们刚跑进通道，野兽的嘶吼声当即响起，紧接着便是鲜血铺洒，沉闷的咀嚼声回荡。

惊恐的尖叫在大厅中回荡，所有关注着通道的拾荒人都知道，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窜进来的这头噬金兽，在外面还有噬金兽堵门！

想到这，他们立即尝试寻找其他出路。

例如通风管道，亦或是排污管道。

然而他们刚靠近这些管道，新的嘶吼声传来。

两头体型小了一圈，但对比人类来说依旧有压倒式优势的噬金兽跃出。

堪比合金利刃的爪子在妄图逃跑的拾荒人身上抓过，瞬间将他们撕裂成数块碎尸。

已经跑到大厅尽头的菲尔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神色多了几分后怕。

要是刚才没有听洛奇的，坚持往通风管道跑的话，现在被撕碎的恐怕就是她了。

想到这，她转过头加快脚步，拉着洛奇往遗迹深处跑道：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危险？你听到了埋伏在那的噬金兽的声音吗？”

“算是吧。”

洛奇点了下头，瘦弱的身体被拉着跑了一阵后，忽然抬手指向前面塌方的岔路口道：

“前面那个岔路口，不要拐弯，钻到那个缝隙里去。”

菲尔闻言下意识看向前方，却只看到塌方的混凝土和合金板块，将通往前方的道路堵死，只剩左拐一条路。

哪有缝隙？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即抬手拍了下额头上的强光灯。

聚焦光束照射，瞬间将这不算宽敞的通道照得明亮。

而借着这聚焦强光，她也看到了在塌方的右上侧，确实有一条窄小的缝隙。

但那缝隙极窄，以她的身体，完全不可能挤进去。

她看了眼洛奇，而后摇摇头道：

“你钻过去，我进不去，我去里面找藏身的地方。”

洛奇反手抓紧她的手腕，认真的道：

“没有其他藏身的地方了，只有这里，就算受伤，你也要挤进去。”

“你怎么知···”

菲尔问到一半，忽然想起洛奇从刚才到现在的反常现象，顿时不再多话，而是点点头道：

“好，那你先进去，我的体型太大，挤进去要浪费很长时间。”

洛奇摇头拒绝道：“不，你先进去，没人在外面帮你推，你根本进不去。”

“不行！”

菲尔当即拒绝，正想告诫洛奇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洛奇却直接出声道：

“按我说的做，我们都不会死，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

菲尔闻言咬了咬下唇，临近塌方的位置，她才点头道：“好吧，那我先进。”

洛奇没废话，拉着她就往塌方的右上侧爬，同时出声道：

“用固态软体囊保护隔离服和体表，不能留下血迹。”

菲尔深吸一口气，果断按下隔离服右臂上的第二个按钮。

按钮被按落，她穿着的隔离服迅速蔓延出一层软化的胶质体。

这层胶质体将她通体包裹，但却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靠近那窄小的缝隙，她双手前伸探入其中，配合双腿踩蹬的力量往缝隙里扒拉。

她鼻子被压了压后，紧接着是肩膀和胸口。

过于窄小的缝隙，令她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四肢竭力拉扯踩蹬，但却依旧被卡在这缝隙里。

不等她诞生懊恼的情绪，一双手托住她的臀部，与她踩蹬的双脚恰好同时发力。

“唔···”

她被强行往缝隙里推了推，肩膀的骨头和血肉被挤压得变形，胸口更是被压扁。

“继续，1，2，3！”

洛奇冷静的声音传来，让她因呼吸困难而涨得通红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配合洛奇数到3的时候，她双脚和双手再次发力。

“咯咯咯！”

“嗤···”

骨骼移位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固态软体囊也被塌方的金属堆划出数道痕迹。

剧痛令菲尔脸色扭曲，但涨得通红的脸却缓缓平复。

因为她胸口已经通过了最窄小的位置，此刻只剩腰部以下。

强忍着胸腔和肩膀处的不适，她双脚连踩，钻进这窄小的缝隙中，并声音沙哑的道：

“该你了，快进来。”

洛奇也没废话，双手扒拉在缝隙的边缘，双脚发力前跃。

他瘦弱的身躯顿时进来大半，费力踩蹬了片刻，他把双腿也蹬了进来。

这窄小的缝隙外面小，但进来后，却十分深长。

菲尔往后挪了挪，声音沙哑并带着几分虚弱的道：

“你往里面点，噬金兽的嗅觉也不差。”

听着她虚弱的声音，洛奇皱了皱眉，贴着金属垃圾道：“你受伤了？”

菲尔闷咳一声，用手捂着口鼻道：

“应该是有点内出血，待会用急救包治疗一下就好，现在先别说话了。”

洛奇默然，用眼角余光看向缝隙之外。

只见一大两小，三头噬金兽沾着大量的血迹当先走过。

在这三头噬金兽的后面，陆续又跟过来三头。

这六头噬金兽都没有发现缝隙里的洛奇和菲尔，直径拐向了左侧的通道。

两分钟后，左侧通道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和咒骂。

惨叫与咒骂没有持续太久，只是咀嚼的声音却不断在这地下遗迹中回荡。

将近五分钟后，六头噬金兽从左侧的通道里鱼贯而出，并往遗迹外的甬道走去。

洛奇凝神默数了1分钟，这才微微侧头看向后方道：

“好了，应该没事了。”

“······”

菲尔没有回应，脸色苍白且痛苦的蜷缩在里面。

“菲尔姐？”

洛奇眉头微皱的轻唤，但不管他怎么叫，或是用肩膀轻撞菲尔的小腿，她也没有任何回应。

内出血···骨骼移位时伤到内脏了么？

想到这个可能，洛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双腿并拢，双手推动，蠕动着钻出缝隙，而后拉着菲尔的双腿，小心的往外拉扯。

然而菲尔陷入昏迷，无法配合他的拉扯。

他瘦弱的身躯累得浑身是汗，依旧不能把菲尔拉出来进行急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菲尔的体温开始下降，并渐渐变得冰凉。

一直在拉扯菲尔的洛奇，脸色也从阴沉逐渐变成平静。

当菲尔的身体彻底冰凉并变得僵硬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洛奇耳边响起：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不想。”

洛奇脸色平静的回应，并停止拉扯菲尔尸体的举动。

温和的声音语气有点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呢？你不觉得愧疚吗？如果不是你强行让她进去，她的骨头就不会刺伤内脏。她到死都没有让嘴里的血溢出来，生怕鲜血的味道会引来噬金兽，导致你也被害。”

洛奇看着菲尔的尸体，眼里有几分释然：

“当年我躲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噬金兽吃掉，她临死前看到了我，尖叫着喊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否有责怪我见死不救的意思。”

“你这个心世界给了我重来的机会，虽然结局令人失望，让噬金兽提前出现的过程也让人恶心，但也让我明白了她当年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毕竟一个到死都担心害到我的人，怎么会想责怪我，她那声尖叫，应该是想叮嘱后事。”

他自言自语完，心灵之神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算是这样，你难道就不想真正的挽救她吗？除了来这里，或许还有其他生路。”

洛奇笑着点了下头：

“当然想，但刚才我已经尝试过了，在当年那个环境，以及当时我的身体素质，这是我唯一自救和尝试救她的办法，既然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心灵之神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其实你有拯救她的能力，只要你带着她进入遗迹的最深处，那里同样有个噬金兽进不去的狭窄空间，而通过那里，不会让菲尔的骨骼伤到内脏。”

洛奇咧了咧嘴，不是很在意的道：

“或许吧，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挽救不回来了。”

心灵之神：“不，你还有机会挽救！”

闻言，洛奇淡然的神色微顿，双眼微眯的道：“什么意思？”

心灵之神笑了笑，自信且庄严的道：

“信仰我，我会给你挽救她的机会，让她活过来！”

听到这句话，洛奇沉默了良久，而后才出声道：

“在我回应是否信仰你之前，你得先告诉我，我刚才算不算战胜自己的内心了？”

心灵之神稍显错愕，但还是果断的回应道：“不算！”

洛奇眉头微挑：“那要怎么样才算？”

心灵之神：“成功救下菲尔，才算真正的战胜你自己的内心。”

洛奇眨了下眼，而后疑惑的道：

“你是不是玩不起？想让我信仰你，寻求拯救菲尔的机会，然后才能获得心灵的馈赠，你是这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