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灵的馈赠

“这怎么可能，我确实想让你信仰我，但不会故意设立这种规则，这种规则是心世界自动形成的，我也无法改变。”

心灵之神温和的声音中隐约有几分无辜，并带着些许无奈。

洛奇眉头微皱的沉思片刻，忽地抬起头道：

“那怎么才算战胜自己的内心，这一点是你来界定，还是心世界的规则界定？如果是心世界的规则界定，你又怎么证明。”

心灵之神沉默了两秒，似乎察觉到洛奇的情绪变化，语气略显凝沉的道：

“心世界的规则来界定，但我没办法证明，不过你别着急，先听我说。”

“说什么？”

洛奇语气平静，但明显已经透出些许不耐。

心灵之神咳了下，语气恢复温和：

“你刚才说菲尔当年死的时候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只是你宽慰自己内心的想法。”

洛奇眉头皱起，声音微冷的道：“什么意思？”

心灵之神语气平静的道：

“经过刚才心世界里的事，你认定菲尔宁愿自己无声的死去，是担心发出动静引来噬金兽，从而导致连累你，对吗？”

洛奇点了下头，眼神微沉的道：

“你是想说，她其实也是为了自保，所以拼死不发出声音，并不完全是担心我？”

心灵之神应了声，并语气肯定的道：

“没错！你和她都是拾荒人，你应该清楚，在拾荒人的世界，哪有人会为了同伴愿意自己去死？所以，当年她死的时候，绝对是对你的见死不救抱有怨恨的。”

洛奇默然，但随即他又眯起眼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作为心灵之神，你或许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但你绝对无法揣测一个已经死去，只存活在我记忆中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心灵之神没有被反驳后的恼怒或尴尬，而是温和的应道：

“没错，这只是一种可能。所以心世界制定的规则，是你必须救下菲尔，彻底杜绝菲尔怨恨你的可能，这样，你才算是战胜自己的内心。”

洛奇闻言眉头皱起，看着周围已经变成虚无的环境，久久无言。

······

另一边，略显稚嫩青涩的艾米莉亚，面上带着浓浓的挣扎。

心灵之神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诱促着她信仰心灵之神，获得改变一切的机会，避免屠城这件悲剧在她手中发生。

这一刻，她的意识占据了九年前的身体。

面带挣扎的她，沉默的看着城里肆虐的幽灵。

良久，她忽然低声道：

“就算信仰你，时间也不可能倒流，当年的悲剧已经没办法改变，信仰你又有什么意思。”

心灵之神的声音立即响起：“只要你相信，那就能改写这场悲剧，给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艾米莉亚眨了眨眼，挣扎的神色变得有些意动。

深吸一口气，她质问道：

“你又不是时间之神，你凭什么改写历史上发生的事？骗我也得想个好一点的理由。”

心灵之神笑着应了声，而后认真的道：

“这些事，不一定要时间之神才能做到，你知道每个生灵都有意识大海吗？”

艾米莉亚眨了下眼，点点头道：“知道，所有生灵的意识大海都是相通的，只是在现实中，个体之间如果没有接触的话，那意识大海就不会产生纠葛。”

心灵之神赞道：“没错，我很欣慰你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这能让我省去不少解释的时间。”

艾米莉亚哼了声，对心灵之神的赞扬没有太大的表示。

而心灵之神顿了顿后，当即出声道：

“生灵的意识大海是相同的，而你和这些人见过，并且可以说是亲手杀了他们，所以你的意识，其实已经和他们的意识产生了非常牢固的纠葛。”

艾米莉亚不置可否的道：“那又怎么样？”

心灵之神轻笑两声：“作为心灵之神，我能够借助心灵的规则，从你的意识大海中，将他们的意识从你的心灵大海中剥离出来，成为新的个体。”

艾米莉亚眨了下眼，讶异的道：

“这怎么可能，剥离出来的只是他们当时的意识体···”

话说一半，她又顿住不语。

因为她并不知道心灵的规则是什么，也不清楚心灵之神能不能做到这一步。

但心灵之神刚才说的这个方法，如果操作无误，那确实是相当于给了当年那些人新生。

同时，还能抹去自己对那些人的记忆。

剥离出那些和自己的意识体，自己将会永久性的忘记与这些人有过纠葛。

让自己不再有这块心病。

问题在于，心灵之神能做到吗？

似乎是猜到艾米莉亚的心思，心灵之神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

“心灵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的强大。我能把心世界中的神庙，放在黎明之神的神庙里，并扭曲衪信徒的信仰对象改成我，这还不足以证明心灵之力的强大吗？”

艾米莉亚默然，眼中再次多了些许挣扎。

纠结良久，她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长叹一口气，她从次元戒里取出食盒，以及一罐金色的辣酱。

坐在通灵阵旁边，无视周围朝她谩骂并诅咒的幽灵，打开辣酱的盖子，认真的将辣酱舀到食盒里。

她这番举动，让心灵之神有些疑惑的道：“你在做什么？”

艾米莉亚不爽的挥了挥手里的勺子：

“闭嘴，在我考虑好之前，至少让我吃一次这个超级辣酱。”

心灵之神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但还是解释道：“信仰我，不需要对口味方面有更改···”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

艾米莉亚厉喝出声，同时手里多了个怪异的鬼猴子雕像。

这鬼猴子雕像出来的瞬间，周围的幽灵立即变透明消失，就连这个情景再现的世界，也变得有些模糊。

隐藏在心世界背后的心灵之神当即闭上嘴，看向艾米莉亚手里哪个鬼猴子雕像的眼神，除了忌惮外，还有浓浓的贪婪。

而心灵之神不再开口，艾米莉亚倒是自言自语起来：

“要是真能剥离意识体让他们新生，那我这么多年来拼命逼自己吃辣酱算什么？”

“白被辣了九年？”

“如果没有了愧疚感，自己还要研究更辣的辣酱来折磨自己吗？”

“似乎不用了···”

她吃一口便自语一句，嘴唇被辣得肿起，眼泪和鼻涕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很快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并且开始出现肿胀现象。

但她依旧没停下，吃到后面食盒空了，她干脆把勺子伸进辣酱罐里，舀出来就往嘴里塞。

“好辣啊···”

她哭着说了句，并用左手的手背抹了把肿起的眼睛，把溢出的眼泪抹去。

心灵之神眼神复杂，想说什么但又忌惮那个鬼猴子雕像。

此时刚抹完眼泪的艾米莉亚哭喊道：

“哎呀我的眼睛！辣死我了！”

心灵之神：“······”

时间缓缓流逝，艾米莉亚则边哭边吃。

当她将整罐辣酱吃完后，她脑袋已经肿得像个猪头，并且通体发红。

放下勺子，她哈了口辣气，拿着鬼猴子雕像站起身，声音沙哑的道：

“剥离了那些意识体，确实能让我以后睡个好觉，但那还是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心灵之神当即出声道：“我保证不会干涉你的自主判断。”

“我让你说话了吗？滚一边去！”

艾米莉亚似乎是想翻白眼，但由于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不出来有没有翻。

心灵之神被呛得恼怒，语气微沉的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在跟谁说话？你现在又处在什么环境？别以为你拿着···”

艾米莉亚双眼一瞪，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勉强能看到些许缝隙：

“我在跟一个混蛋神灵说话，而且还是在这狗屎的心世界里！你有什么意见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左手食指按到鬼猴子雕像的尖牙上。

鲜血涌出，立即被鬼猴子雕像吸收。

“你没必要这么做，大不了现在开始我再不出声，你自己找战胜自己内心的机会。”

心灵之神的声音首次多了点慌乱，且还带着几分殷切。

艾米莉亚哼了声，过度肿胀的面孔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将左手食指从鬼猴子雕像尖牙上挪开，而后看着远处那些朝她嘶吼诅咒的幽灵道：

“因为那个婴儿的幽灵，我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不过这些年来我没有尝试做什么救赎的事，毕竟我觉得救赎什么的，完全就是放屁。”

“救赎的事做再多，对被自己杀掉的那些人，有什么帮助？”

“被救赎的人，能替之前被自己杀掉的那些人原谅自己么？”

“哼，说能的都是在自我安慰！”

“与其做些没用的救赎来自我安慰，还不如自我惩戒，直面自己的错误。”

说着，艾米莉亚看了眼已经被吃光的辣酱罐，有些心疼也有些释然的道：

“我做错过很多事，但我不会否定当时的自己。”

“自我惩戒，能让我时刻想起自己应该做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让你把我错误的意识剥离，那我还是我吗？以后的我还会继续变得更好吗？”

说到这，她肿胀的面孔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所以不管你说的战胜内心是什么，我都没觉得自己的内心曾失败过！！”

随着她最后这句话落下，这个情景再现的世界出现大量玻璃破碎时的裂痕。

终于，在“呯”的一声后，这个世界彻底碎裂。

艾米莉亚只觉眼前一花，当视线清晰时，她已经回到神庙里。

散发五彩神光的神像，与散发黎明之光的神像重叠。

而在她旁边，黎明之神的光影浮现道：“艾米莉亚女士，你这···需要治疗吗？”

艾米莉亚当即点头：“是的我需要，特别是内脏，我可不想接下来一直拉肚子。”

黎明之神的光影微微颔首，借助神像的力量，散发出一层清浅的黎明光辉。

随着光辉照耀到艾米莉亚身上，她肿胀的面孔迅速复原，泛红的皮肤也恢复正常。

感觉到疼痛的喉咙正迅速恢复，艾米莉亚环视神庙一圈，眉头微挑的道：

“洛奇那家伙还没出来吗？”

黎明之神维持着治疗的光芒，语气轻松的道：“我原以为他会比你更快出来。”

艾米莉亚得意的笑道：

“嘿，原本是让他来救我，别弄得最后还要我去救他。”

黎明之神轻笑两声，光影微微晃动道：“这应该不至于···”

衪话没说完，与黎明之神神像重叠的五彩神像忽然炸碎。

虚幻的碎石散落在地，但这次却没能再抽离艾米莉亚的精神力复原，静静的躺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拳头仿佛从另一个空间里探出来，借着是整条手臂，再到洛奇本人。

只见洛奇出来后便蹲下来，捡起一块虚幻的碎石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心灵馈赠，否则你在这的感应就可以断了，而且你最好期待你的其他神庙不要再让我遇见，否则我见一座拆一座。”

“你断了我的感应也没用，我真没办法给你，这是心世界自己的规则，你没有真正战胜自己的内心，我给不了你。你的同伴艾米莉亚战胜了，你可以问她。”

心灵之神无奈且气恼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

衪没想到这两个外界人，都是意志坚定到令人咋舌的怪胎。

艾米莉亚就不说了了，靠一罐辣到变形的辣酱维持内心的清醒。

但这个洛奇，可以说心是铁做的。

作为心灵之神，心灵之神在与洛奇交流时，自然是尽量挑对自己有利的话来说。

而衪说菲尔当年可能会怨恨洛奇见死不救这点，确确实实是一种存在的可能性。

但洛奇这混蛋听完这种可能性，想了半天居然蹦出一句：

“就算她怨恨又怎么样？当年的我，以当时的情形，就算知道她会怨恨，我也不会搭上自己的命去救她。”

这句话直接把心灵之神后续的腹稿堵死了，因为衪知道，对于洛奇这种人来说，自己就算把菲尔形容得有多惨，死得有多可惜，洛奇内心也不会有丝毫的波澜。

这种仿佛心是铁做的人，理智永远盖过情绪的人，是绝不可能拿到心灵的馈赠的。

偏偏这混蛋不相信，借着之前留下的那个印记，强行穿过心世界的屏蔽，一拳打穿了心世界与现世界的壁垒，最后还威胁起自己来。

这算什么事？

想到这，心灵之神恨恨的看向黎明之神的光影：

“你究竟是从哪找来的这两个怪物？”

黎明之神还没答话，艾米莉亚便眉头一挑的道：

“你说谁是怪物？你这早该死掉却硬要拖着不死的才是怪物，而且还是个蛊惑人心的怪物！”

洛奇眉头紧皱的道：“要闲聊请稍后，艾米莉亚，你得了什么馈赠？”

“哦对了，还有馈赠，刚才没注意，你等我翻翻看。”

艾米莉亚说着，立即开始查看战斗日记。

两秒后，她有些惊喜的道：

“得了个心灵隔绝，可以免疫SSR级的心灵诱惑和心灵冲击，至于其他的，嘿嘿，底牌说出来就不算底牌了。”

闻言，洛奇当即捏紧手里半虚幻的石块：

“立刻，马上，把心灵的馈赠给我！”

心灵之神无奈的叫屈道：“我真给不了！”